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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休書,限你三天之內搬離永誠侯府。”

冷冷清清沒有半點人情味的一句話卻讓床上坐著的女子一陣猛咳,感覺到胸腔裡傳來的疼痛,她雙手微微顫抖,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清雋挺拔的年輕男子。

成親四年有餘,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自己的房間。

卻是送來一紙休書。

在他進入房間後期待的心瞬間落入谷底,只覺全身冰冷。

“為什麼?”

她艱難的從喉嚨裡吐出三個字,眼裡一片死寂,終究還是捂不熱嗎?

陸北徵看向床上的鬱璃,這才發現不施粉黛的女子沒了平日裡的咄咄逼人,如今的她透露出幾分病態的嬌弱。

他微微皺眉,想必她已經知道自己今天是來送休書,所以故作嬌弱博取自己同情,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醫女,他淡淡說:“按照大燕的律法,女子四年無所出,可休。”

“呵呵。”聽到這句話,鬱璃忍著不適站了起來,她倔強盯著他,冷笑一聲:“陸北徵,我若是有所出,你現在就頭頂一片大草原了。”

成親後他們連小手都沒有拉過,難道她還能無性繁殖不成?

陸北徵眉心微蹙,成親四年有餘,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和自己說話,他很不喜歡她這種語氣,眼裡帶著幾分不耐:“是你自己死皮賴臉要嫁給我,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也是你罪有應得。”

若非看她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他今天給的就不是休書,而是弄死她了。

五年前自己還是御林軍副統領時,在追殺敵國細作時身受重傷,被上山採藥的鬱璃所救,她救他的條件就是迎娶她為妻。

為了活命,他逼於無奈答應她,沒有什麼比活命要緊,卻在成親幾天前和自己分別多年,本以為一輩子也找不到的小青梅重逢,他瘋狂的愛上那個嬌俏又聰明的小丫頭。

本想悄無聲息的解決了鬱璃,然後迎娶心愛的姑娘,殊不知一向不理朝臣家事的陛下居然關心起他的婚事,導致他沒有回頭路,他只能忍著噁心去迎娶這個威脅自己的女人。

成親後,看她一心為了侯府,他們便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他不想讓心愛的姑娘繼續等下去了。

鬱璃必須離開永誠侯府。

鬱璃被他無恥的話氣笑了:“是我死皮賴臉求著你答應嗎?”

“你若無意,當年完全可以拒絕。”

“明明是你為活命才答應迎娶我,如今你現在卻說我罪有應得。”她覺得被人當頭一棒,這些年自以為是的付出,自我感動的蠢樣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告訴她一切都不值得。

當年這個男人傷得很重,在她的家鄉楚地也找不到幾個能救他的人,可想要救這個男人就需要把他帶回家,日夜照顧,方能確保他不會突然死了。

她一個無父無母未出閣的女子把一個陌生的男子帶回去日夜照顧,就算族老們,鄉親們再疼愛她,外面的流言蜚語也能淹死她。

可交給別人照顧?

這個不現實,因為他當時傷得很重,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掉。

要救人,只能她自己守著,她一個清清白白姑娘一旦救了這個男人,閨譽受損。

她可以救人,卻不想為一個男人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

所以她才要確保他會不會娶自己,救陌生男人和未婚夫,那是兩種結局。

她要救人,也要自保,難道做錯了?

帶回來後她不眠不休守了四天四夜,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這事情壓根就瞞不住村子裡的人。

她徵求陸北徵同意,才對外宣稱這是自己的未婚夫。

而且在鳳來村養傷那段時間,兩人相處得很和睦。

回京途中他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未婚夫。

也因為這樣,她才會對這個男人生出期待。

一切的改變,都在成親前一段時間,冷漠,不近人情。

“你救我一命,我許你成為侯夫人四年,若是還不滿足,那就休怪我不客氣。”說完後,陸北徵眼裡帶著一抹冷意:“本侯不介意喪妻?”

男人堅定的眼神,決絕的語氣,一看就知道不是開玩笑。

鬱璃全身都顫抖了,雙手緊緊撐著一旁的桌子才不至於倒下去,閉上眼用盡全身力氣問:“你是因為莫茹雅,才急著給我一封休書,對嗎?”

“是。”他嗤笑一聲,直接把休書扔在她臉上:“拿著你的休書,趕緊滾蛋。”

鬱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良久才說:“想要休妻。”

“可以。”她看向男人:“你的命是我救的,把他還給我,我馬上拿著休書離開。”

陸北徵氣得青筋都蹦起來了,他一怒之下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說:“鬱璃,你在我眼前就像是那渺小的螻蟻,我輕而易舉就能殺了你。”

一個無權無勢,無身份地位,無父兄撐腰的賤人居然敢威脅自己,還想要自己的命,誰給她的狗膽。

鬱璃本就病了,現在被他掐住頓覺呼吸困難,像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可她依然固執的看著他,她想要看看這個男人能狠心到哪一步,這一刻,她才徹底的對他死心了。

蒼白的臉透著病態,這樣脆弱的女子讓陸北徵覺得她下一刻真的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是那死倔的眼神卻讓他生出來的一分不忍又縮了回去:“要麼滾,要麼死。”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

聽著毫無溫度的話,淚水滑落在她的臉頰,她很清楚自己和這個男人真的到了盡頭。

不,或許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開始,何談盡頭?

她用力去掰開他的手,他卻毫不客氣把人扔了出去。

她整個人狠狠摔在多寶閣上,上面一個花瓶搖晃幾下直直砸在她的腦袋上,鮮血順著她的腦袋流了出來。

陸北徵掃了一眼躺在地上頭上已被鮮血染紅的女子,他冷笑一聲:“若不你離開侯府,本侯會讓你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他已經忍受了四年,委屈了茹雅四年,他和茹雅已經沒有第二個四年去浪費了。

所以,鬱璃這個礙事的女人一定要滾出侯府。

他輕哼一聲,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他掃了一眼兩個想要衝進去的丫鬟,心裡一個可怕的計劃油然而生,他讓人摁住兩個丫鬟,隨後吩咐一聲:“你們不準進去,讓她自己冷靜一下。”

大門砰一聲關上。

失血過多讓鬱璃意識開始模糊,聽著那句話,她瞬間覺得如墜冰窟。

他不讓自己的丫鬟進來,這是要自己失血過多死去,還真是一個狠心絕情的男人,她苦笑,早知如此,當年就應該讓他重傷死在翠微山上。

想起自己這些年為侯府做的一切,突然覺得很傻,很不值。

“陸北徵,我以靈魂為祭,詛咒你永失所愛,落魄孤苦,痛不欲生。”

死去是解脫,她不要他馬上去死,只有一輩子活在痛苦裡,才是折磨。

她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幾年前生活在鳳來村的小姑娘,她笑得如此燦爛,她走出是如此受人敬重。

如果可以,她寧願當初沒有救這個男人。

一刻鐘後,兩個丫鬟推開門,看到多寶閣砸下來,地上一片狼藉,她們的夫人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臉上全是鮮血,生死不明。

白薇和懷夕嚇得臉色都變了,一人忙喊大夫,一人踉踉蹌蹌衝到夫人身邊,伸出手去探了探。

她臉瞬間煞白,唇顫了顫:“夫,夫人。”

沒氣了。

夫人死了。

她帶著哭腔喊:“懷夕,找大夫,快找大夫。”

話音才落下,就看到懷夕被人推著進來。

砰一聲,門關上了。

懷夕拉扯幾下,發現有人在外面落鎖了,不管懷夕如何喊叫,大門依然緊閉。

不一會兒,一陣濃煙從門縫飄了進來,懷夕拼命拍門:“放我們出去,我們要救夫人,放我們出去。”

白薇抱著夫人,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冒進來的濃煙,咬牙含恨說:“侯爺這是要我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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