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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奏摺都是由內閣票擬好的,才送到景行帝手中。

內閣之中,匯聚著全天下最會讀書的一小撮人,再加上在翰林院時的磨礪,對於處理政務,已然小有見解。

所以,他們雖無決策權,卻有票擬權。

何為票擬權?

便是在奏摺上寫下各自看法,再進行投票,最後交給景行帝,進行決斷。

這樣一來,景行帝便不需要通篇翻閱奏章,而只需要看票擬即可。

極大提高了中央的工作效率和速度。

而這票擬的權力,也是內閣之所以稱之為內閣的原因所在。

只有進了內閣,得了這票擬之權,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學士,有資格幫天子治理江山的大學士!

可即便有著內閣和大學士的幫助,奏摺的數量卻並不會減少,依舊多如牛毛,在景行帝面前,堆積如山。

就在景行帝俯首於案牘之間的時候,大內總管兼景行帝起居太監的鄭英卻是快步走了進來:“啟稟陛下,國子監祭酒李善長求見。”

景行帝聞言,略有些詫異,天色已晚,這李祭酒此時入宮,卻是為何?

莫不是有什麼大事?

不過他對李善長這等有能力之人,向來是寬厚的。

本想著在國子監祭酒這個位置上再多磨礪兩年,便可入閣,拜為大學士!

所以此刻雖是詫異,卻依舊擺手道:“宣。”

很快,李善長便帶著一腔怒氣進來了。

隨後用自己紮實的語言功底,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今天在國子監的所見所聞。

怒斥朱犇此人,究竟是何等的不知羞恥,喪心病狂。

將讀書人與士大夫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不過雖說氣憤至此,李善長卻也只是客觀陳述,再加一點主觀情緒,卻是並未明示或是暗示景行帝嚴懲朱犇。

身為臣子,最重要的,便是知曉一個度。

他們終究只是臣子,最大的權力便是諫言。

是否採納,那是皇帝的事情。

他們可以在諫言過程中摻雜自己的觀點,這是人之常情。

可若是想替皇帝做事情,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屬於是大逆不道之舉。

這一點,不僅是李善長,內閣一眾大學士,也向來拎得清。

所以,這也是景行帝為何仰仗士大夫治理天下,且並未有過多苛責的原因。

因為...,他們會審時度勢啊!

不會審時度勢的,也入不了內閣,進不了大乾的權力中心。

景行帝聽完之後,一拍案牘,怒道:“當真是豈有此理!”

“不日前還有人與我舉薦陽城侯驍勇善戰,能當大任。”

“南下抗陳一事,非其莫屬。”

“如今看來,其子嗣竟這般胡鬧,子不教,父之過也!”

“卿家且先回去,此時朕自有決斷,定會給國子監一個交代。”

李善長聞言,知道這是皇帝已經表態了,頓時見好就收,拱手作揖,道:“臣下告退。”

李善長走後,景行帝神色這才稍稍緩解。

不過依舊是怒憤,堂堂廕生,平日裡飛鷹走狗也就罷了。

蛐蛐還不夠他斗的,碰什麼不好,非要去碰那馬蜂。

那是會蜇人的呀!

這陽城侯家的孩子,莫不是腦子不好不成?

當真是豈有此理。

南下之事,事關重大,自然不能如此武斷地做決定。

方才那番話,不過是說給李善長聽,穩其心態罷了。

只是...何人南下,確實要有待商酌了。

起初本想是派武陵侯南下,畢竟人家剛從陳國邊境回來,和陳國打交道為時已久,經驗豐富。

但聽說其世子行徑惡劣,品行不端,遂絕了此念,改派陽城侯。

兵部甚至都開始著手準備了。

但現在看來,還是草率了。

那李長空行徑就算再怎麼惡劣,能惡劣得過這朱犇?

若是說武陵侯教子無方,那這陽城侯豈不是更勝一籌?

兩人大哥別說二哥,誰也沒比誰好。

南下之事雖是要暫且擱置,容後再議,但這對朱犇的處罰,卻是不能拖了。

讀書人最厲害的,莫過於一張嘴,亦或是手中的筆桿子。

現在蒙受如此屈辱,得虧李善長處理得好,沒有讓事情進一步發酵。

否則還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鄭伴伴,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為好?”景行帝對著鄭英開口道。

在大乾,身居高位的太監,才能獲得伴伴二字的稱謂,取陪伴之意。

平日裡,鄭英身為大內總管,也是要涉及一些事務的,以為景行帝分憂。

此刻景行帝問策於他,倒也不算唐突。

鄭英聞言,先是沉吟少頃,思慮穩妥過後,才緩緩道:“陛下,這朱犇犯下大錯,自是要罰的。”

“只是校閱在即,這對勳貴子弟而言,乃是頭等大事。”

“若是此時重罰了他,影響了其校閱。”

“難免會顯得陛下不夠寬厚,不如等校閱過後,看其成績,再做處罰?”

景行帝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個法子倒也算是穩妥。

校閱算得上是勳貴子弟的科舉,校閱前處罰這朱犇,無異於壞人前程,景行帝對待臣子也算寬厚,做不出這等事情來。

“那便等校閱之後,再做處罰。”

“你去擬一道旨意,告訴李善長,寬他的心。”

“再擬一道旨意去陽城侯府,告訴那朱犇,若是校閱成績尚可,便可從輕處罰。若是成績不佳,哼,遂重罰之!”

“陛下英明,老奴這便去。”

……

七日之後,李長空也是嘖嘖稱奇,朱犇犯了那麼大的事,除了平日裡稍微愁眉苦臉一些,竟跟沒事人一樣。

這...,難不成這國子監的師生竟這樣大度?

而且經此一役,竟還真有不少人覺得朱犇有膽氣,有魄力,唯其馬首是瞻。

又過了三天,滿頭包的朱犇再次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國子監廕生教舍。

而這一次,他腰間則彆著一個竹筒。

午休時候,他將竹筒開啟一半,卻見是一隻碩大的馬蜂。

眾人見狀,被尾刺支配的恐懼頓時湧上心頭,連連後退。

朱犇卻是連連擺手,表示並無大礙。

“諸位莫怕,這隻已經被本少爺馴化過了,輕易絕不會蜇人。”

說著便將馬蜂徹底放了出來,說來也是神奇,那馬蜂從竹筒中飛出來之後,竟當真不曾再蜇人,而是圍繞著朱犇,左右盤旋。

這...,眾人頓時被這一幕驚到了,連連稱奇。

就連李長空,也有些意外。

馴養馬蜂在現代自是常有的,但是在大乾,在沒有先輩經驗的前提下能在短短時間做到這一步,算得上是非比尋常了。

朱犇這廝,莫不是在這等事情上有些莫名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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