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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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

少女臉色蒼白的半躺在那，寬大的病號服將她襯的嬌弱。

左腳此時墊著墊子抬得高高地，透過毛毯隱約間可以看到綁著的繃帶，一圈又一圈的將她整個腳都包的宛若粽子。

宋景明緊抿唇角，臉色沉鬱的走了進來。

他目光落在謝知韞臉上，看著她臉上掩飾不住的慌亂和眼底的無措，只覺得胸腔中似堵著什麼般。

“你……你來了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把毛毯往腳上蓋了蓋，好像這樣便能掩飾住受傷的事實。

宋景明垂眸瞥了一眼，一聲不吭。

謝知韞瞬間慌了。

完了！

他真生氣了。

謝知韞滿臉慌亂，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僵硬又尷尬的躺在那。

旁邊。

梁一諾反應飛快，看了眼謝知韞的表情，又看了看宋景明那張雖冷但依舊令人驚豔的臉，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宋老爺子身上。

宋老爺子也明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輕咳一聲，緩緩起身：“我先去醫辦室問問情況。”

“我也去。”梁一諾連忙跟上，甚至還不忘走時將病房門關緊。

病房內重歸安靜。

宋景明一語不發的走上前，看著謝知韞那張忐忑不安的小臉，和同樣傷到的左腳，神色晦暗難明。

同樣是左腳，韌帶斷裂，修養的好，可以日常走動，若修養不好，便再不能跑跳。

‘她既改了你的命，那自然要承擔相應的懲罰。’

‘一報還一報。’

宋景明腦海中不斷迴盪著那個算命老頭的話，他原本還存在幾分僥倖，但現在，看著面前的謝知韞，他只覺得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手，正緩緩的朝著謝知韞的脖頸處伸去。

隨時都會要了她的命！

宋景明臉色難看，而謝知韞卻只覺得陣陣壓迫感襲來，讓她心虛卻又不得不面對。

“那個……”

她扯出一抹略顯討好，又有些尷尬的笑容，強裝無事的解釋道：“我這傷沒事，就是，看起來稍微嚴重了那麼一點點。”

她比劃著手指，極力表示只有‘一點點’小傷，但還未再說什麼，就被宋景明忽然抱住。

謝知韞愣了。

溫熱的懷抱讓她懵了一瞬，片刻，待她反應過來時，才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胸膛。

她一頓。

他哭了嗎？

謝知韞心中一顫，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沒事的，真的，養一養就好了，你別擔心。”

她聲音溫柔平緩。

“就是看起來稍微嚴重了些，不想和你說是怕你因我分神，耽擱了運河加固的程序，並不是刻意要瞞著你。”

“……”

宋景明聽著她的話，抱著她的手更是止不住的收緊，像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般。

良久。

他才開口：“你能不能，多為自己想想。”

他不想讓她受傷。

若可以，他寧願殘疾的人是他。

“什麼？”

謝知韞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宋景明話裡的意思，正想追問，卻忽然聽他開口：“若你當初不救我，此時也不會‘替’我而傷。”

她微怔。

他卻緩緩鬆開了她的手，眼尾浸著幾分微紅，目光定定的望著她，“我原本，該‘身有殘疾，求而不得，命陷牢獄，年少早亡’是嗎？”

謝知韞兀地瞪大了眼。

他……他怎麼會知道這些？

而面前。

宋景明看到她的反應，瞬間印證了心中的猜測，他自嘲的輕笑，“原來，竟真是如此。”

她早知一切。

清楚他日後的命數，知道他的遺憾，所以才會在重逢時，毫不猶豫的出手幫他；會知道地下城種種，會那麼機敏……

或者。

該說她早就經歷過這一切。

求而不得。

命陷牢獄？

宋景明幾乎瞬間猜到了幾分因果，也忽然明白當初為何謝知韞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將李澤成置之死地。

之前的謎團在這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此時，謝知韞臉色慘白，怔怔的看著宋景明，他為什麼會知道一切？

“為什麼？你……”

她忍不住開口，但話音未落，便見宋景明將所有的情緒都收了起來，斂著眸子，一字一頓道：

“是一個算命老頭告訴我的，他說，我兩個月前，原本該重傷殘疾，但被你所救……你的傷是因我而起。”

“胡說八道！”

謝知韞瞬間鬆了口氣，剛剛那一瞬間，她還以為宋景明也重生了！倒沒想到是個算命老頭搞的鬼！

“我的傷是因喬書書而傷，和你有什麼關係？若這樣，那我幫了旁人，豈不是也承擔了旁人的因果，那喬羽墨呢？楊文白呢？我爺爺我哥他們呢？這些怎麼說，怎麼算？”

她救地下城的那些人呢，豈不是也因此承擔了那些人的命？那她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你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者，怎麼能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謝知韞義正嚴詞。

宋景明沉默片刻，“真的是子虛烏有嗎？”

謝知韞：“……”

子虛烏有中夾雜著，一點點，事實？

她頓時嚥了咽口水，抿著唇角，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畢竟，她重生這件事，本就是最大的‘子虛烏有’。

宋景明見她這般，也未再揪著這些不放，反而將手落在了她腳踝處的毛毯上，輕輕一掀，那纏的一圈又一圈卻依舊滲血的繃帶頓時映入眼簾。

他呼吸微頓。

只看了一瞬，謝知韞就慌忙的將腳蓋上了，動作間，宋景明低啞的，滿含心疼的聲音隨之襲來：

“還疼嗎？”

謝知韞原本想說‘不疼’，但話到嘴邊，看著他滿是心疼的目光，喉嚨間頓時多了幾分委屈，聲音悶悶道：

“還有一點點疼。”

“笨蛋。”他忍不住低罵了一句，結果話音才落，謝知韞瞬間就紅了眼圈，莫名的，那股委屈勁就湧了上來：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說我。”

她委屈巴巴，眼裡的淚也瞬間不受控的落了下來，讓宋景明頓時神色一慌，連忙開口：

“我只是心疼，不是說你。”

“可你就是說了。”

謝知韞越說越來勁，眼淚更是不值錢的成串的落了下來，“我都疼死了，你一來還板著一張臉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