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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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欽在出家門前看到匆忙跑過來的蘇秋笙很是驚訝。

袁婉儀看到女兒滿頭大汗，生怕得了風寒，趕忙拿手絹為她擦汗。

“父親，今日女兒便將衣服鋪子轉讓給別人，您……”蘇秋笙看見穆欽的目光，頓時不知道下一句該如何說了。

穆欽看著女兒吞吞吐吐的模樣，輕輕地笑了，說道：“你的鋪子正常開著，不用轉讓。放心，以你父親的本事，還不至於被人為難地下不來臺。”

袁婉儀看著女兒如此地乖巧懂事，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她心疼地說道：“這幾日忙壞了吧！跟母親先去吃早飯，吃完飯你再去休息。”

蘇秋笙點點頭。

......

采薇一早醒來沒有找到蘇秋笙，心裡不禁有些著急。

蘇秋笙拖著步子走了回來，滿臉的疲憊。心中有要緊事惦記著，僅睡的幾個小時也沒有睡好。如今事情已經解決，才感覺到走路輕飄飄的，但腿又抬不起來。

“采薇，不用為我準備早餐了，我再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叫我。”

采薇拿著食盒目送著打哈欠、連眼睛也睜不開的蘇秋笙，點了點頭。

這一個時辰，蘇秋笙仍然沒有睡好，夢境中的一切都是很雜亂的，只有一幕很清晰——她看到了酒紅色的高大城門。

在城門口的她，心中很是沉悶，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聽著采薇的聲音，她的意識逐漸清醒，睜開了雙眼。

“姑娘，醒醒。雲衣閣閣主派人來了。”

“雲衣閣閣主？”蘇秋笙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猜想著閣主許是已經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但是去見她是何意？

要去見閣主，自然是得打扮得莊重一些。白芷請前來傳話的碧藍姑娘坐下來喝了杯茶，歇了歇腳，客氣地送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蘇秋笙出了門。雙腳邁入雲衣閣的那一刻，她意識到這裡今日沒有客人光顧，心裡一緊，覺得不太對勁。

可這時感覺到已經晚了，雲衣閣的大門被兩個女子關住，眼睛盯著她，擺明了不懷好意。

蘇秋笙回頭看後，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從容不迫地走上了樓。碧藍就在一間房門口等候著，看到蘇秋笙，恭順有禮地俯身說道：“穆姑娘這邊請。”

雲衣閣閣主江願是個在神秘又厲害的人，很少有人能見過她，且關於她的傳言全部都是說她很有手腕，很有經商頭腦。

如今得見，閣主光是坐在那裡，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已經有些唬人了。

可蘇秋笙是見過戰亂、見過地獄般場景的人，自然不會被嚇到，很有禮數地同閣主見了禮，極為優雅地坐下來，待婢女倒過茶後，端端正正地端起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江願將她的這一套動作盡收眼底，笑卻不達眼底。

“穆姑娘果真是大家閨秀，言行舉止皆有閨秀風範，可這做事情卻不似大家閨秀般規矩。”

蘇秋笙輕輕放下茶杯，說道：“我聽過許多關於京都大家閨秀的故事。有的是成為了政治和利益的犧牲品，有的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終跳入火坑的，鮮少有過的舒服又自在的。”

江願看著她緩緩開口道：“所以這是你不守規矩的理由？”

“不，我是想說，我從來就不是大家閨秀。不是大家閨秀不好，而是我做不到。‘禮’是基本，但要達到目的，就需要些手段。據說，閣主就是個極有手段的女子。”

蘇秋笙笑著繼續說道：“這世間總是有著諸多規矩，可對女子的規矩卻頗多。不僅被要求‘三從四德’，還常常成為被捨棄的一個。我很有幸，生活在一個衣食無憂、父母寵愛的家裡，可很多女子卻不是。”

她的聲音很好聽，甜美卻有力量，讓人想要聽下去。

“這也是我開‘幕窈窕’的初衷。女子本就不易，衣服、首飾等物是讓她們生活開心的必需品。”

江願看著她的眼睛，明亮又堅定，有些奪目得過分。不僅光明正大地解釋了她耍手段的原因，還順道將話題引到了合作一事上。

“穆姑娘是個能說會道的，這偉大的願望讓我有些感動。為了女子，是個很不錯的初衷。可我不是做慈善的，這不能成為與我合作的理由。”

采薇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站在蘇秋笙的身後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江願的眼睛是精明的，也是凌厲的。不精明不能經商，不凌厲不能管理。可蘇秋笙終究還是差了些，眼睛裡只有些聰明，成為一個大家閨秀是足夠的，可經商不行。

碧藍帶著些審視地看著眼前沉默思考的蘇秋笙，有些期待她說出來的答案。

“雲衣閣目前的消費人群僅在世家貴族中，‘幕窈窕’可以將貴店的衣服推入到普通百姓中去；雲衣閣僅賣衣服成品，所用的布料需要從商隊和別的店鋪賣，同‘幕窈窕’合作之後，貴店的衣服原材料均可從我店賣，成本降低；‘幕窈窕’還會售賣飾品，雲衣閣剛好可以新增飾品售賣，擴寬銷路。這三點無論哪一點，都可以為貴店增收。”

江願看向碧藍，碧藍意會，走上前去為蘇秋笙續了茶。此時，合作商談才真正開始。

......

張若薇看著蘇秋笙又一次來找了自己，將心中的委屈問了出來：“筱筱姐姐，你每次來找我是因為生意的事還是因為和我是朋友？”

蘇秋笙摸摸她的頭，笑著說：“我們是朋友。”

原主和她本就是好友，如今她又幫襯了自己。張若薇那日商談讓出的價格很大，完全超出了蘇秋笙的預期。

蘇秋笙想：或許能與雲衣閣合作成功她也幫了很大的忙。自己的面子，比想象的要值錢。

“今日我來就是要和你說，我的鋪子和雲衣閣正式合作了。接下來我會隨著你們賈家的商隊一起出京運貨。”

張若薇聽到這個訊息很是替蘇秋笙高興，可轉眼擔憂又浮上心頭。

“你和商隊一起出京！外面一直在戰亂，很危險。”

“沒事的，別擔心。南邊相對北邊還太平一些，況且有丞相府的保護，我沒事的。”

張若薇說道：“後日商隊就要出發了，我馬上吩咐下去讓他們加派人手。”

蘇秋笙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在穿越之後可以遇到很愛自己的家人和很溫暖的朋友。

江如柳知道她要出京，直接衝進了丞相府。

僕從們都知道江如柳是大姑娘的好友，因此沒有阻攔。

“筱筱，你要出京？已經打定主意了？”

“嗯。”

江如柳著急地坐下，看著她說：“那丞相大人和夫人都同意了？”

“那是自然。父親會加派人手的。”蘇秋笙肯定地說。

看著她堅定地面容，江如柳自然也不多說什麼了。腦子裡仔細一想她堅持要出京的原因，江如柳一拍腦門，聲音不自覺高了起來：“你查到蔣霄的線索了？”

“嗯。”蘇秋笙回憶起那張紙條上的內容，說，“蔣霄離開後去了姜城，然後去了太平縣。關於他的蹤跡，在太平縣憑空消失了。連秘事所也查不到。所以我必須要親自去一趟。還有，三年前刺殺我父親的人，是蔣霄僱來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江如柳心驚膽戰。

“蔣霄僱人刺傷了丞相大人？”

蘇秋笙的表情變得很嚴肅，非常肯定地跟江如柳說：“我得知了這件事情後，立馬派人去查當時蔣霄僱人的線索，結果找到了他僱的那個人。”

江如柳不解地問：“他為何那樣做？明知道丞相是你的父親。”

“我也不清楚。或許，最令人失望的猜測是，他恨。有可能，我們從未真正地瞭解他。”

蘇秋笙替原主感到不值。

為了這樣一個人，寧願苦耗自己的三年光陰。

怎麼會有人如此的傻？

我這一生，堅決不會像她那樣。蘇秋笙暗暗發誓。

江如柳忽然有些悲涼。

他們這些做戲子的，在臺上唱盡生死離別繁華剎那，早早就洞明瞭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可輪到自己，卻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蔣霄定是也曾付出過真情，可本就看過人間太多悲歡離合的他，許是早早地抽身，保全自己了吧！

......

蘇秋笙收拾好行李，帶了足夠的銀兩後，隨著商隊一起出京。

一行人浩浩蕩蕩，前面是商隊，中間是蘇秋笙的馬車，後面跟著丞相和張若薇派來保護的侍衛。

在經過晏城時，一行人忽然被一群官兵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