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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齊鳴說神童,林軒就知道他應該是有了頭緒。因為這事兒在民國挺有名,齊鳴這種歷史系出身的聽說過也不足為奇。

“你能肯定這是任仲年的畫?你這運氣,這是把徐悲鴻的高階仿品一網打盡了啊。”

齊鳴湊近了些,細細品鑑起畫作,尤其是畫左下角,漢武帝的那首《天馬賦》。漢武帝一生寫過兩首天馬賦,這是第二首。

該說不說,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加上漢賦特殊的對仗韻律,這首漢賦寫的確實氣勢磅礴。

尤其是最後這兩句“天馬徠,開遠門,竦予身,逝崑崙。天馬徠,龍之媒,遊閶闔,觀玉臺。”

第一句是說:天馬來了,他要學周穆王,駕馬遊崑崙。第二句,就更厲害了,翻譯過來就是,天馬來了,龍也會來,他想乘龍游一遊天帝的居所。

這與天帝比高的氣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寫的出來。據說,徐悲鴻當初就是根據漢武帝的這首賦畫出的這幅《天馬六駿》,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畫畢竟是假的,還有任仲年的字到底是差了點。

齊鳴和林軒看的津津有味,只留孫虎一頭的霧水。

這種小夥伴都懂,就你不懂的感覺,既顯得你呆,又跟百爪撓心似的,讓人好奇的難受。

啪啪!

孫虎照著兩人肩膀一人一下,快4百斤的分量直接就壓了上來。

“啥神童?啥任仲年?他的畫也很值錢?你倆要再這麼,說話只說一半,藏著掖著的信不信,我要呼你了啊!”

“死胖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林軒揉著隱隱發疼的肩膀抱怨。

齊鳴也是,嘴裡嘶嘶的抽著冷氣。他暗暗決定,等天熱了要離這貨遠點,不然突然給你來一下,肯定發青。

都說胖子脾氣大,為了不給他繼續出手的機會,林軒給他講了講任仲年和徐悲鴻的恩怨。

真要說起來,這兩人其實也就打了一場官司,不過這應該算是中國數千年來第一場,和著作權相關的官司。

當時還是在抗戰前,徐悲鴻在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任教。南京市面上突然出現了不少署名悲鴻的畫作,水平極高。

由於當時徐悲鴻已經成名,畫作價格不菲,事情很快就捅到了徐悲鴻這。

徐悲鴻開始是還以為自己的弟子朱雅墅乾的,因為那幾家賣畫的店就在朱雅墅家邊上,而且他也有這本事。

把人找來,對峙過後才知道冤枉了人家。

最後是徐悲鴻當時的妻子蔣碧薇,託了關係多方打聽,才找到了仿畫的人:任仲年。

查清了始作俑者,徐悲鴻夫婦直接找上門去理論,結果驚掉這對夫妻下巴的是,這任仲年當時才19歲,而且他家客廳裡還掛著的張大千、溥心畬、黃君璧、張書旂四大畫家的畫作,居然全是他一人仿造。

並且全都筆力不俗,這可是徐悲鴻眼中的筆力不俗,放普通人眼裡,那就是以假亂真了。一個19歲的少年,有這等的畫工,說句神童毫不為過。

事情暴露,有人勸任仲年別再作假售假,但他聽不進去,最後徐悲鴻讓他老婆直接把任仲年給告上了法庭。

整件事脈絡清晰,事實清楚,物證人證都在,按理說這官司單純就是走個流程,但是誰都沒想的是,最後判決,居然是徐悲鴻輸了!

一來,當時法律缺失,就沒著作權的說法。二來,任仲年的父親,用賣假畫得來的錢,買通了司法官員。

最後也是最奇葩的判決理由,則是任仲年的一句話:畫上署名悲鴻,就許你叫徐悲鴻,難道就不許我叫任悲鴻嗎?

這件事在那會兒鬧的很大,報紙評論幾乎一邊倒的支援任仲年,認為他年紀輕,畫技好,徐悲鴻是在打壓後輩,甚至還有人勸徐悲鴻直接收任仲年做弟子,成全一段佳話的。

而且事實也是,任仲年仿的畫,都只落悲鴻二字,他這麼解釋也沒毛病。輿論,法律,加上任仲年的強詞奪理,徐悲鴻這官司輸的也不冤。

眼前這幅畫,落款也正是悲鴻,加上年代能斷到民國,當時可沒什麼徐悲鴻研究會,能仿到如此地步,貴氣又如此薄弱的,也就一個任仲年了。

任仲年的畫技,加上他和徐悲鴻的這段恩怨,這雖然是幅假畫,但落在一些個追求東西背後歷史含義的人手裡。

這畫賣個三十萬以內,真的是輕輕鬆鬆。

齊鳴看著畫也不由的感慨,今天林軒是讓他漲了見識的,印刷品也好,假畫也罷,只要懂得夠多,眼光夠毒,那也是寶。

古玩撿漏,他是靠自己神奇的眼睛,而林軒這就是實打實的本事了。所以還是要多看書,這書中自有黃金屋是一點不作假。

孫虎遺憾的摸摸下巴,這畫也有來頭,那他也不能要了啊。

林軒跟他認識的久了,不用看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伸手拾起最後那塊松花石硯遞了過去。

“晚清松花石硯,你爹不是喜歡寫毛筆字嘛,拿去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孫虎一把接過,他的褲子都是特大碼的,口袋也大,反手就把硯臺揣進了兜裡。

“這次小齊輸了,不過你虎哥回來,這頓飯自然是我來。走,海上華庭,現在就出發,今晚上不醉不歸。”

有一說一,孫虎人糙了點,色了點,貪了點,但也是個細心的人。知道齊鳴肯定會帶著小紫,而小紫又喜歡海鮮,所以選的這家海上華庭正是京城最有名的海鮮餐廳之一。

林軒聽孫虎都這麼說了,也沒反駁,確實三人自打新疆回來也沒聚過了。既然他說了馬上出發,他就將兩幅畫收好,放進了自己辦公室,裡頭有個保險箱是他專用的。

而齊鳴也將東西重新裝袋,去的時候就只能隨身放車上了,飯局結束再叫小龍來接。至於孫虎說他輸了,那是他沒把紙盒子裡真正的寶貝拿出來。

雖然他現在也不知道里頭哪隻杯子才是寶。

“小紫,走了,去吃海鮮了。”

臨出發的時候,齊鳴招呼了聲小傢伙,一聽有吃的,它的一對耳朵立的跟天線一樣,呼哧呼哧的跑過來後,非要齊鳴脫了外套才願意上肩膀。

看來它嫌棄孫虎,那是深入骨髓了,沾著氣味的外套都不行。

嫌棄歸嫌棄,但小紫點起單來,那是毫不客氣,對著選單上的照片就是咵咵一頓拍。原本把小貓點菜,當個餐前節目看的,結果點完一看。

好嘛,也不用再加什麼菜了,4個人(孫虎算2個)加一隻貓,14個菜,店裡值錢的海鮮都齊了。

由於他們沒到飯點就來了,商家難得遇到這麼豪氣的,生怕上菜上晚了,會被退,出菜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邊喝邊聊,推杯換盞間,齊鳴抽了個空擋,對著孫虎問道

“虎哥,上次辦狗證,你一個電話就能把派出所副所長叫到我家上門服務。你是不是跟公安那頭很熟。”

這問題,林軒替他答了。

“那還能不熟嘛,他16歲就去了那時候最出名的天上人間,結果碰到警察查身份證,自打那時候起就跟警察結下了不解之緣。20歲,勾搭有夫之婦,被人家老公打到報警,22歲~”

孫虎酒杯碰了碰林軒手上杯子,胖臉紅紅一片,插嘴打斷道

“喝酒,喝酒,就沒必要揭我老底了。小齊,你這麼問一定是有正事吧。文旅那塊我真插不上手,但我姐就在公安部工作,你有事,就儘管說,能幫我一定幫。”

齊鳴抬起酒杯,隔空敬了敬他,一口悶掉了杯底那點白酒後,才心事重重的道:

“我想請你幫個忙,看看能不能替我短時間內,把移民辦了!”

(PS:不知道為什麼,打賞的感謝貼一直稽核不透過,就在這兒跟所有堅持看到這兒,還有打賞了兄弟們,說聲謝謝了。真的很感謝所有人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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