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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太太是誰呢?是王支書家裡的老孃!
老人家大晚上的居然點著一隻詭異的蠟燭出門,而且身上還做了某種遮障鬼丫頭靈目的法術……
先是胡大仙和砣子哥,接著又是這透著神秘和詭異氣息的老太太,換做以前,我是絕對想不到這小小的登星村,居然是個臥虎藏龍之地。
大隱隱於市。
過慣了稀鬆平常生活的我們,又哪裡會想過自己身邊會有這些能人異士呢。
老太太走到支書的墳頭,藉著燭光,我才完全看清了她此時的神情,依然是那張皺紋橫生,並不怎麼討喜的臉,就算上面帶著明顯的痛苦之色,也並不能勾起他人的惻隱之心吧。打小時候起,我們幾個孩子就對這張區別於其他老人那種慈祥面容的臉存著害怕的心思,這麼些年過去,哥們發現依然沒有抹去那份恐懼的記憶。
她在墳前站了約莫十來分鐘,儘管我在坑裡趴得難受,也不敢說換個姿勢放鬆一下什麼的。
“阿富……我早跟你說過的,可你卻愣是不聽,唉……”
老太太聲音有些哽咽,多半是為自己兒子的死感到傷心了。
說起來,我都不知道爺爺他跟王支書兩個人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從小的印象,便是兩家人只打招呼,並不往來,到如今支書家只剩下一個老人,還偏偏是會些法術門道的,這讓哥們越發的對他們那一代人之間的故事感到好奇了。
“留神,她好像要有什麼舉動!”
聽到鬼丫頭提醒,我又往下看,只看見我一晃神的功夫,那燭光居然變了顏色!慘白中燃燒著一抹綠幽幽的火焰,陰森森的,很是瘮人。
“噓,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了,你說的那老嫗放出了一隻鬼,就在四周遊蕩,我估計是在巡邏監視周圍的動靜。”
儘管我一下子汗毛直豎,心跳驟然加速,好在也是從生死之間“破關”回來的,又有鬼丫頭這個“幕後黑手”鎮場,不至於讓我太過於緊張害怕。
老太太慢慢跪在墳前,從衣兜裡摸出一把紙錢後,用那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的蠟燭點燃了,口中唸唸有詞道:“阿富,娘來送你最後一程,雖然認不得到時候能不能阻止你,但是我們家不能再犯錯了!”
由於離得近,她說的話我聽的清楚,鬼丫頭卻一直沒有動靜,難道她連聲音都聽不到嗎?
誒,在這關頭,哥們突發奇想,要是學會了這個法術,那以後不就不再受鬼丫頭“騷擾”了嗎?你們是沒體驗過上廁所洗澡都被人盯著的那種感覺,我去,太他大爺的不自在了!
言歸正傳,我就走了一下神的功夫,老太太居然不見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終於還是耐不住性子從坑裡翻出來,焦急的四處尋找燭光和人影,可這悽風靜夜的,除了我自己之外,哪裡還有其他人?
不信邪的我一縱身,跳下高坡,轉到支書墳前,那堆化成灰的紙錢赫然就在那裡,味道還沒散去。
這說明直到剛才人消失為止,我看到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可為什麼人會突然就消失了呢?
“丫頭,人不見了……”
“嗯,我知道。”
我說得簡單,她倒也回答的乾脆。
“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我連她怎麼不見的都不知道!”
我看著紙錢灰裡的火星逐漸消退,有些疑惑,也有些懊惱。
“一些三流的障眼法罷了,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凡夫俗子。”
我一聽不樂意了,凡夫俗子怎麼了,你自命不凡,不還是照樣連人家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嗎?說到底,還不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啪,哥們腦袋直直的撞上了墳頭。
“你幹什麼!”
“誰讓你又在說我壞話!”
“我哪裡說了?”
“你心裡說了!”
“我……”
哥們揉著腦門,憤怒的在一旁的地上畫了個圈圈,以此來詛咒她,哼!
鬼丫頭不解我這一舉動,估計是也懶得再去計較,便換了個話題。
“那人設想得很周到,可惜百密一疏,如果她沒有燒那些紙錢,我也不會那麼快就破了她的法術,哈哈。”
我聽得不明不白的,正要問她怎麼回事,忽然聽到墳包有動靜,收心在墳地上繞了一圈,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呲啦——
這次我聽得真切,是從墳下面傳來的,而墳下面,是棺材!
那聲音就像是小時候幾個調皮的孩子用指甲在撓黑板一樣,而鬼丫頭接下來的話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饕屍在裡面撓棺材板呢。”
“他活了?”
“屁話,它本來就是死屍,怎麼會活?看來那姓胡的也沒完全掌握這傢伙的情況,從這情況來看,饕屍馬上就會甦醒。”
我大吃一驚,“為什麼會這樣啊?你不是說施術人死了之後,會斷了供給饕屍的一條能量線嗎?怎麼會馬上就醒來呢?!”
本來按照哥們的想法,今晚先來探探路子,看看鬼丫頭接下來準備怎麼安排,然後剩下的幾天時間我再一邊跟她學著點本事,一邊研究如何對付餮童。
誰知此時形式陡然一轉,將我原本的計劃全給打亂了。
“那老嫗剛才應該是察覺到我破了她的法術,慌亂之下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裡面的饕屍受到了刺激,估計是想著借饕屍的手殺死我們。”
“那她為什麼又消失不見了呢?”,哥們一邊緊張的盯著墳包,一邊疑惑的問她。
“笨啊!饕屍要是真出棺了,她肯定也擋不住啊,這逃跑雖然可恥,但有用啊。”
“丫頭,要不……我們也‘有用’?”
“嘿嘿,行啊,你要是不在乎等下饕屍大開殺戒,那咱們暫時避其鋒芒也不是不可以。”
唉,感覺哥們已經被這鬼丫頭給拿捏死了……
“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對付它?”
“你還記得封鬼筒嗎。”
她輕描寫的說道,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刻劃著封鬼和鎮煞兩道符的小竹筒,心想那不是捉鬼用的嗎,和這饕屍有什麼關係?
“真笨!知道鎮煞符怎麼用的嗎?”
我搖搖頭,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有關它的解釋:
取鎮惡消煞之意,凝陽罡方正之氣,齏除妖氛,攘褪惡息,大將軍差五雷押退凶神惡煞,出外方罡!
自然的,鎮煞符的符樣也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裡,我明白這可能是鬼丫頭的手段,也就不多想,問她我該怎麼做。
“這墳建在凶地,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借煞氣來滋養棺材裡面的屍體,本來屍體才下葬一天,就算此地煞氣濃重,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養成了饕屍。但剛才那老嫗動了點手腳,催生出大量煞氣和用了‘以魂控屍’的手法,將一隻足以承載饕屍身上煞氣和屍氣的厲鬼打入他體內,屍鬼短暫相合,這才有了起屍的效果。”
我眨眨眼,“這麼說,饕屍並沒有真正甦醒,現在只是他體內那隻小鬼在搗亂,換個說法,只要想辦法制住那隻鬼就行。”
“孺子可教。對付鬼魂,鎮煞符的效果不如封鬼符,但是這玩意兒此刻屬於那種屍鬼相交的產物,儘管饕屍以這種方法提前得到行動的能力,可饕屍和那隻鬼始終是兩種邪物,很難彼此相容。你別看此時是那隻鬼刺激控制著饕屍,但實際上後者也將其困在了自己身體內,一旦那鬼將自己的鬼力耗盡,就會淪為饕屍的補品。”
也就是說,明面上饕屍是被提前刺激醒了,但那隻鬼算是被困在了饕屍體內,而歷鬼這種存在,本身就是屬烈陰,對於即將正式甦醒過來的饕屍而言,那是上等的補品。
說歸說,我看見墳包不斷滑落下泥土,連帶著那塊刻著字跡的墓碑也晃晃悠悠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鎮煞符怎麼用?”
她也不囉嗦,讓我咬破手指後憑著記憶中鎮煞符的紋路樣式,在墓碑上畫一道血符。
本來我還想問問咬哪一根手指的,視線中卻看到墓碑後的土堆被高高拱起,很明顯,那堆土是被棺材蓋兜著升起來的。順著那道越來越大的縫隙一看,一隻慘白色的胳膊透著那種死屍給人獨有的視覺感受,不斷的衝擊著我的大腦,嚇得我飛也似的過去一手撐著墓碑,迅速咬破了中指,很明顯的痛感一瞬間浸入腦海,也沒看出沒出血,就直接懟了上去。
鎮煞符和封鬼符光憑名字上就可以聽出區別,而我此時應鬼丫頭要求,按照腦海裡記住的封鬼筒上清晰的硃砂紋路,短短5、6秒時間就畫完了。
啪的一聲,棺材蓋重新落下合上,上面的土摔落了許多,在哥們緊張粗重的喘息中,墳包似乎不再有動靜了,於是乎鬆了一口氣。
“嘶。”
一放鬆下來,手指尖立馬就傳來了痛感,我一瞧,汗,居然被我咬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這十指連心果然有道理,不一樣的疼啊!
趕忙把手指放進嘴巴里含著,小時候摔跤弄破了手的時候,大人都是這麼教的,嘿嘿。
“嘿,想不到啊,你這陽男的血還真有用啊!”
我一開始沒轉過彎來,只是覺得她這話聽起來很彆扭,然後拿出手機開燈照了一下面前的墓碑。
剛才在黑暗中慌亂咬破手指,碰到石板就胡寫亂畫一通,現在看來,我畫的這鎮煞符比起老陳封鬼筒上的來,要差太遠了,單是給人的神韻和意境就不一樣。
不過剛才那種情況,哥們能穩住心態將鎮煞符完整的畫出來,說實話已經很給力了,而且這又是第一次畫符,不能拿自己去和他們幾十年的老江湖比。
看著消停了的墳包,我眼皮一跳,幾步跑到玉米地邊上朝王支書家的方向看去,卻哪裡還有人影?
“人早就沒影了,這傢伙剛才被我破了法術,確實像你說的是個老嫗,但這人本事不小,做事又謹慎,希望不是我們的敵人吧。”
我翻了個白眼,“她都要提前讓饕屍出棺對付我們了,這還不是敵人?我看得真真的,那就是王支書他老孃!現在倒好,死了個胡大仙,還沒弄清楚張拓的身份,卻又蹦出來一個想要我們命的老太婆,雖然說這高手在民間,但登星村這麼大點地,怎麼感覺到處都是危險人物啊。”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老媽的名頭那在南方許多地方的口耳相傳中,可是一等一的響亮,但畢竟陰陽先生這碗飯,並不是誰都能吃的,所以我那時的見地實在是太小太小了,直到我後來被捲入了許多事件,經歷了諸多生死歷練,才明白一個道理:畫龍畫虎難畫骨,畫人畫皮難畫心。
這世間最複雜的,終究還是人心。
閒話少敘,言歸正傳。
鬼丫頭說這鎮煞符,一方面是暫時限制被厲鬼刺激而詐屍的饕屍,避免他提前出來禍害村民,另一方面,則是間接的壓制那隻厲鬼的戾氣,阻隔他和饕屍之間的通靈渠道,既讓厲鬼無法順利的控制饕屍以及給老太婆報信,又讓饕屍無法從他那裡吸取到烈陰的能量。
這就讓我很疑惑,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直接除掉那厲鬼,可她卻說辦法不是沒有,只是現在的我無法做到。
一句話就給哥們整洩氣了,看來,該學的還是得紮紮實實的學啊。
“對了,現在還要做些什麼嗎?”
那老太婆走了以後,我也就放開了和鬼丫頭說話,不怕被人聽了去,也不怕被人說是精神有問題了。
畢竟這大晚上的,誰沒事會來墳地溜達呢?
“這裡祭了一道血符,應該算是一道很強的保險了,看今晚上饕屍的表現,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有精神,看來這東西的氣候還不算厲害,不然不會連一隻厲鬼都收拾不了。”
我撓撓頭,“那玩意兒剛才可是都要破土而出了!這還不算厲害?”
鬼丫頭沒有應聲,我便乾咳一聲,試探性的說道:“那個,我去解個手,你別再偷看了啊?”
“哦。”
她漫不經心的回了一聲,我一邊松褲腰帶,一邊左右環顧,你說這男的尿尿是不是總要有這個左右觀察的動作?
剛才被嚇了幾次,早就憋了一大泡尿,這會兒酣暢的開閘放水,那叫一個愜意。
“對了!該不會是小崽子那邊出了問題吧!”
這鬼丫頭忽然放出一句話,嚇得哥們一激靈,得,又沾到手上了……
“咦~你是不是‘有問題’啊,趁年輕趕緊找個醫生看看唄,不然以後怎麼找媳婦兒啊?”
我甩甩手,罵罵咧咧道:“你才有問題呢!說話老是一驚一乍的,沒問題都遲早被你給嚇出問題來!”
放完水我提了提褲子,這會兒身上也沒帶紙,那沒辦法,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擦了擦手背上的尿漬,若無其事的問她:“小崽子?什麼小崽子……你是說小瓜,餮童?!”
“一定是餮童那邊出了問題,這饕屍明顯氣力不足,不然剛才哪還會給你機會畫鎮煞符?胡三一已死,若是餮童那邊再出問題,那饕屍就相當於被斬斷了兩條汲取能量的線路。哈哈,沒想到你這小子運氣不錯,你遇到的這可能是史上最弱的一個饕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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