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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收拾我心裡越發的感到疑惑,這到底要多大的風才能做到這種程度?要說倒下一個架子,其他的架子便會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的接連著被撞倒,這倒是沒話說,但是你這書架子可是側面對著窗戶的!
比起受力面積更大的正面,這側面僅僅才有50公分左右的寬度,而且每個書架子每一層都是滿滿登登的堆滿了書的,那重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再說了,這麼多的書架倒地,那不得發出多大動靜來?我和許靈玉這一路走得也不快,要有什麼大的動靜,我倆能聽不到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慢條斯理撿書的老黃,總覺得這人今天有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飛速的清理完兩排書櫃和相應的書籍後,我沒著急去接著幹活,而是開始有意的打量起老黃的一舉一動,總覺得這趟子怪事跟他有著某種莫名的關係。
只見他默默的重複著撿書、理書、堆書的程式,絲毫沒注意到我此時盯著他的目光。
驀地,我眼皮一跳,總算看出來哪裡不對勁了!
他的個子居然比我還要高!
老黃本名叫黃子昌,是學校教職工家屬,也是以前在學校任教的老師,退休後就找了校長謀了一份在圖書館當安保人員的工作。其實說是工作,校方念著他年紀大了,也沒給他指派什麼繁重的任務,不過是每天巡視巡檢視書館裡的水電消防設施,以及登記一下校外來往人員之類的清閒活兒。
有一次校長和老黃的兒子去圖書館看他,卻看到他正爬在人字梯上鼓弄著窗玻璃,兩人上去就心驚膽戰的攙扶住人字梯讓他趕緊下來,然後架起他帶到休息室好生“訓斥”了一頓,並嚴肅的告訴他以後不要再去幹這些危險的事,不然就不再讓他待在圖書館。
老黃當時也答應了下來,按照他兒子的意思,不讓他待圖書館那就是得回家“關禁閉”啊!那人哪能成天悶在屋子裡不出去活動呢?
於是啊,他之後就再沒有做過那些危險的事,每天出門之後便直奔學校,先在校園裡四處走走看看,差不多了才到圖書館泡上一杯茶,然後跟我們這些管理員們侃侃大事小情,那生活是一個美滋滋。
當然這些我們都是聽老黃他給我們講的,對這位慈眉善目卻如老頑童一般的長輩,我們還是比較尊敬的,別看哥們平時一口一個老黃老黃的,心裡可是實打實的尊敬著呢!
要說我這身高,放眼整個工程系,那算是一般般,但要在我們這個朋友圈子裡,那是頂呱呱的了,淨1米83,嘿嘿。雖然說沒有泰青那種魁梧健碩的身材,但好在我平時也有鍛鍊,整個人看起來胖瘦適中,身形修長,用老黃的話來說,那就是活脫脫一個“蕩劍書生”範兒,頗具他當年幹知青時的風采。
這些話經他的口一說,我便常常被拿來和他放在一塊兒比較,然後總是會被許靈玉用各種修辭方式羞得滿臉通紅。當然,她可能是出於尊敬長輩的考慮,總把哥們往壞處貶低。特別是談論到我倆的身高問題,她總喜歡把我比作那人高馬大的好漢鬱保四,而把老黃比做那第一把交椅宋江……
就是因為對這些事印象十分深刻,我才會在剛才觀察老黃的過程中發現了那個疑點。
老黃此時的身高,居然離譜的高出了我大概一個頭!
我是怎麼發現的呢,老黃此時的位置離窗臺邊緣很近,而他正用半蹲著的姿勢翻看一本巴掌大小的書,在他偶然間直起腰板的那一瞬間我明顯的看到了他的頭頂已經高出窗臺將近四十多公分,而我用同樣的姿勢,卻只是下巴剛好到窗臺齊平的位置!
身高居然差了這麼多,將近10多公分!
而他也沒穿什麼增高鞋之類的,腳上依舊是那雙平底板的老黑布鞋。
我猛然間被他嚇得一激靈,而這老黃居然像是忽然間察覺到我的眼神一般,冷不丁的就轉頭看向了我!你們可能會說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當時要換做你們,我敢肯定絕對比我好不到哪去。
老黃轉頭看向我,但卻不是我們正常印象裡那種大概90度左右的轉頭,而是異常詭異的180度的轉!看起來就像機器人那種可以隨意擺動轉動的動作一樣,他整個頭的面部現在都是架在身後!
看到我吃驚害怕的神情後,他嘴角勾勒起一抹如同嘲諷和詭計得逞後的笑意,然後緩緩轉過身體,看起來像是想要恢復到正常人狀態一樣。
“呵呵呵,怎麼樣,小夥子,我老頭子這個絕技還不賴吧?!”
聽著他這既像炫耀又像詢問的口氣,我吞了口口水,呆呆地點點頭。可能看到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的我,已經達到了他的某種目的。
老黃在我注視下慢慢起身,果然,他現在的個子真的變高了,只不過和他那瘦削的身材和枯瘦的臉龐顯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就好像這是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個人!
眼見他朝我走過來,我一下子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癱坐在地,於是掙扎著起身,腦海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逃!
老黃似乎是被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後轉身就要跑的表現逗笑了,發出一陣瘮人的詭異笑聲,就在我身後不緊不慢的跟隨著,如同一個獵手正在玩弄他的獵物一般!
我聽到他那陣笑聲,只覺得後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咬牙提快了腳步,也衝著身後大喊:“老黃!你他姥爺的少在那兒嚇唬人!”
雖然明知道身後這頂著他皮囊的東西不可能是老黃,但現在只想給自己壯壯膽子,讓自己還不至於過早的崩潰。
這話剛一說完,我明顯感覺到左腿膝彎被一個硬物擊中,然後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等我捂著膝彎緩過勁來,才發現原來是老黃這傢伙朝我扔了一本厚厚的大字典!當下心裡這個氣啊!
梆!
我一時間竟然差點失去意識,老黃用那雙老布鞋狠狠的對著我的腦袋踢了一腳......
鼻腔瞬間湧出腥熱的感覺,眼裡更是灰濛濛的,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了,心裡的恐懼漸漸堆積起來,似乎要將整個心臟擠爆一般。
就在這種恐懼感逐漸升級的時候,我感覺到衣領口被扯了一下,然後脖頸處傳來一陣陣溫熱的氣息,老黃這死變態!
不對!他這難道是要咬我?
心裡閃過這個念頭,我渾身一顫,便不顧一切的把頭使勁側向一邊,果然,脖子上的面板汗毛炸起,幾乎是和老黃的唇齒擦著過去的,我甚至清晰的聽到了他上下牙床咬合的聲音。這他孃的是真要我的命啊!
或許是被我的舉動惹怒了,又或許是他終於不再繼續獵物遊戲,這“鬼東西”竟然整個人騎在我身上,以此來封住我的行動。可我眼瞥見這東西此時已經不再是老黃那張熟悉的臉,從他大張的嘴巴上不住的淌下粘稠的液體,有部分直接落到了哥們嘴角邊上,聞到那種腥臭難聞的氣味,差點就忍不住吐了出來......我奮力反抗,試圖從他的禁錮中逃脫出來,可沒想到這東西力氣大得驚人!任憑我不住的拳打腳踢,愣是沒讓他從身上下來,反倒是被他一巴掌扇在腦袋上,這一次那可是真的被打暈了。
失去意識之前,隱約看到他好奇的扯出了哥們脖子上的一根紅繩......
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昏過去多久,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躺在了校醫院的病床上,雖然對自己這一條縫的視線感到有些奇怪,但耐不住渾身上下瞬間襲來的疼痛,齜著牙嗷了一聲,卻發現聲音並沒有多大,反而還帶著一絲沙啞的感覺。
估計是觀察到了哥們的動靜,感覺到病床周圍迅速的圍了一大堆人上來。
“喂喂喂,你們幾個幹什麼呢,病人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脫離危險,你們這麼擠上去想害死他嗎?!”。嗯,這聲音我熟,是校醫院的“三炮醫生”,因為他說話老是三句三句的來,所以以前的學長學姐們便玩笑著喊他三炮醫生,他也不惱,於是這傳統便在學校裡一直被一屆屆的學生繼承發揚了開來。
果不其然,他的後兩句馬上便來了。
“閃開閃開,你們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聽到胡少他們幾個輕聲的碎碎念,我心裡一暖,這哥幾個還算有點良心,還知道......
“嗯,還好還好,斷了幾根骨頭,好好休養一陣子吧,這段時間不要去做什麼劇烈的活動!你們幾個要特別監督著他知道嗎!”
三炮醫生一如既往的三句話過後便不再言語,或許是在組織著後面的三句話吧。
胡少他們幾個此時放低了聲音問我,“我靠老趙,你小子牛啊,看書能把自己的骨頭給看斷了?!怎麼,總不會是調戲人家許靈玉的時候被打斷了吧?哈哈哈......”
聽到羅思成這小子的冷嘲熱諷,我卻無法表達出那種惱羞成怒的舉動,只能一個勁兒的用鼻孔出氣,以此來表達此時的情緒。
估計也是看到我急了,怕牽扯到我的傷勢,胡少卿便罵了老羅兩句,然後說著一些安撫我情緒的話。
“老趙啊,你別聽那傢伙胡扯,他那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你看咱哥幾個中就你和許靈玉走的最近,別說是他了,那我們幾個還不是酸得很,哈哈,你啊別往心裡去。”
連孔定州這個平下里不善言語的悶葫蘆居然也罕見的關心了我幾句,讓我有什麼事多跟大家說說,別老是悶在心裡,時間長了會出問題之類的......
我越聽越不對勁,怎麼的,你們這是在當心理老師開導我嗎?
這時胡少卿又說話了,“是啊,老趙,有什麼事咱都可以一起幫著你解決,你實在是用不著犯那種傻啊。”
這話聽得我又是一頭霧水,但我猛地想起之前在圖書館的事,想起了那個變成怪物的老黃,更想起了我暈過去的事,於是在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之下扯掉了手臂上的輸液管,一個翻身,咣噹一聲摔在了地上,痛得我像狼崽子一樣嗷嗷直叫。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的頭上纏了紗布,估計是被包紮得很嚴實,只留出了兩個眼縫給我。
看到我伸手就要去抓頭上的紗布,他們幾個慌了,連忙拉手的拉手,拉腳的拉腳把我制服在了地上,以免我繼續發瘋似地做出自殘舉動。
這時你們可能要問了,三炮醫生不是說你斷了幾根骨頭嗎?怎麼還這麼“兇猛”?
我現在感受到最為劇烈的疼痛,都是來自胸腔內的,看來斷的骨頭應該是肋骨,肋骨怎麼會斷的?
我被他們幾個扯住手腳動彈不得,使勁的掙扎一番之後便偃旗息鼓,任憑他們幾個像抬死狗一樣把我抬回床上,而三炮醫生似乎就站在病房裡,沉默的看著我的舉動。
忽然他開口道:“我想你應該是想知道那個黃老頭現在的情況吧?”
我渾身一陣抖動,沒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老黃的情況,更想知道的,是那個在圖書館的怪物到底是不是老黃!
“我們到現場後,就看到你和那個黃老頭一起躺在圖書館外的草地上,滿地的血......”
“結合五樓南面破碎的窗玻璃以及現場的情況,我們和警方一致認為你和那個黃老頭髮生了墜樓的情況,你因為落地時砸在了黃老頭身上,只是斷了幾根肋骨和指骨,而黃老頭......”
我整個人已經被震驚得無以復加,墜樓?而聽三炮醫生那意思,我因為老黃而逃過一死,那老黃呢?!
帶著這些莫大的疑問,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然後我便第一次聽到了三炮醫生的第四句話。
“黃老頭,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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