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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沒有木靈根修士嘗試催生斷根植物的生機作戰,應該是他們自己本身就放棄了作戰,一心想做醫修和後勤,也不認為自己能在修煉資源緊缺的如今,修至那般強大的靈力。

越是品階高的靈植,用來戰鬥造成的傷害就該越高。

可生長在土壤的靈植品階高了都難以催生,更別說斷根的了。

這年頭在後方還能多活幾日,在前線,哪怕強大如秦江月,如今不也活不過一個將將築基的小修士?

就算能修得作戰之法又如何呢?

不如做醫修來得踏實安穩,是人都知道怎麼選。

薛寧看著手裡的無根之花,這不是她穿書前見過的任何一種花,在考教資之前,她最開始的夢想是開家花店,可開店太難了,對小錢錢要求太高,她一個父母早逝的孩子,手裡就那麼點可用資金,不敢亂來。

所以還是教師這個平穩的工作更適合她。

對於漂泊久了的人來說,穩定是最難得的事。

喜歡穩定的薛寧也該選擇放棄秦江月提到的這一點,不去嘗試那條佈滿荊棘的道路,可她捏緊了手裡的花,花莖上有些刺,它有點像玫瑰,深紅色的,花苞的形狀也像,但這不是玫瑰。

“這是什麼花?”她問了一句。

秦江月:“不知。”

薛寧一怔,詫異地望過去:“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秦江月慢慢說:“我也是人,自然也會有不知道的事。”

多稀奇,往往人們聽到秦江月說“我也是人”都會露出驚奇詫異,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他也是人。

花朵的種類名字,用不到戰鬥之中,對秦江月來說是不需要記在心裡的事,他每日的功課很多,根本顧不上這些,同門和師尊也不會讓他看到這些耽誤修煉的東西。

後山靈氣稀薄,實在不是適合修煉的地方,但這樣干擾修煉的外物卻隨處可見。

秦江月神色平淡,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情緒變化,但薛寧總覺得手臂發冷,不太自在。

夜色更深了,她有點犯困,更別說與凡人無異的秦江月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哦不,百年書!”

這是修真界,十年說得太少了,百年合適些。

薛寧從蒲團上站起來,鞠了一躬:“我會好好琢磨師兄說的那些話,時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咱們明日再議。”

秦江月抬眸看著她堪稱虔誠的樣子,如同真的把他當成了師長。

他濃密的眼睫半闔,視線低垂,眼瞼遮住了眼神:“從前我指點你,你只覺我是在羞辱你。”

原身底子差,功法也爛,秦江月指點她,總會讓她愈發看到自己和別人的差距,覺得難堪。

於是她張牙舞爪,噴灑毒液,維護自己可憐的自尊。

“……”薛寧張嘴半天才勉強道,“以前是我鑽了牛角尖,心胸狹隘敏感了一些,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她保證著:“只要師兄願意教我,我以後肯定好好聽你的話,畢竟……”

她不太說得出口那句話,但不說總覺得有點轉變太快,崩人設。

在她為難的時候,秦江月替她補全了。

“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強者來指導可能被敏感的人當做羞辱,弱者就不一樣了。

從前可以把自己踩在腳下的人變得比自己還軟弱可欺,好像確實可以心態平衡一點,去接受他的指點。

薛寧表情一言難盡,她飛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臉,但看不到他的眼神,無從確定他的心情。

她半天才道:“不是的……”

現在的否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秦江月忽然抬眸看著她:“你若早這樣想,師尊也不至於死不瞑目。”

“……”

這天是聊得死死的了。

原文裡為了證明原身是個多麼惡毒的爛人,著重描寫了薛長老死的時候,撐著一口氣等女兒來見他,整整一天一夜,天人五衰,也等不到她過來。

他的生機一點點消失,流下遺憾的淚水,直到徹底斷氣,眼睛也沒閉上,依然望著門的方向,期盼看到女兒的身影。

“你睡吧。”

薛寧抱拳告辭,出門關門的動作利索得不行。

出來才想起,這裡就這一個屋子,她出來睡哪兒啊?

而且裡面有秦江月,話題停留的位置確實有些尷尬,外面卻是有秦白霄啊!

原身在書裡但凡遇見秦白霄,就沒有一次不倒黴的!

薛寧想再開門進去,突然聽到秦白霄的聲音:“你給兄長做了晚膳?”

薛寧猛地回身:“我沒下毒!”

小神龜也跟著她的裙襬出來了,聞言跳起來說:“我吃了,沒死,還活著!”

秦白霄:“……”

身為秦江月的弟弟,男主自然也是英俊瀟灑的。

但因為有哥哥珠玉在前,人們很少會注意到這個弟弟多麼風姿無雙。

是秦江月死後很長一段時間,秦白霄徹底和降魔劍達成合作,在一次對抗魔族的戰鬥中脫穎而出,大家才發現,原來兩兄弟都很優秀,只是從前弟弟被哥哥遮擋了光輝。

秦白霄手握一把古樸簡單的黑色長劍,那是他現在的本命劍。

原書裡他一直沒有自己的本命劍,現在卻在兄長意圖舍劍時尋到了自己的本命劍,劇情似乎……開始改變了?

“我會留在這裡看著你。”秦白霄良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話,“你突然良心發現是最好,若有其他惡毒心思,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他一字一頓,俊美的面目冰冷壓抑:“別人會因為薛長老一次又一次放過你,但我不會,我只在意我大哥好不好。”

他突然靠近,兩人之間幾乎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離。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薛寧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只是盯著?行啊,看看又不會死,只是這樣的話,她才不怕呢。

“隨便你。”

她撐著腰瞪回去,秦白霄猛地聞到淡淡的馨香,眼神微微一變,撤開更遠。

“要看就看,你最好時時刻刻盯著我,錯一眼不看你都是這個。”

薛寧比了個小手指,冷笑一聲,又瞪了他一眼,繞到屋子後面去了。

懶得理他。

來了沒多久,見天兒的被人排擠訓斥威脅,慕不逾那種糟老頭就算了,秦白霄眼下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她可不慣著他。

秦白霄回想著她比出來的那個小手指,欲言又止,腳步跟了一下,想去後面盯著他,但男女有別,想來她在外面也干涉不了兄長什麼,時不時拿神識瞄一眼就行了。

這樣想著,他放棄了跟過去。

兄長吩咐他練一夜的劍,他不敢貪懶,說了幾句話就又開始練劍。

一套劍法下來,從大汗淋漓到沒什麼特別的感受,想來是有所成了。

思及薛寧,秦白霄閉上眼,神識飄到屋舍之後,看到了一片黑暗中,靠牆盤膝而坐的姑娘。

她衣裙顏色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白皙的手指交纏在一起,捏著一個蹩腳笨拙的指訣。

在她前方的地面上放著一枝花,花瓣已然有些衰敗痕跡,她一次又一次試圖將靈力注入其中,很快鼻尖額頭都佈滿了汗珠。

她鼻尖上有顆小痣,汗水晶瑩地附著在上面,她抬手擦去汗珠,往日裡蒼白的唇因不甘心地咬過,泛著嬌豔的光澤,讓他想起在凡人界見其他弟子吃過的某種汁液飽滿的水果。

秦白霄倏地睜開眼,握緊手中劍再次開始練劍。

不管她在幹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不是傷害兄長的事,都與他無關。

兩人都一門心思修煉,就並未注意到屋裡的人也沒休息。

秦江月手裡握著身份玉牌,自從和薛寧開誠佈公,她就把這東西還回來了。

她倒是完全不擔心他反悔,再找人把她趕走。

他也確實不會那麼做就是了。

將經脈裡最後一點點靈力注入進去,玉牌緩緩亮起來,很快,慕不逾的聲音響起。

“江月?你還能操縱玉牌?”

似乎驚訝於他居然還有點靈力。

秦江月沒回答這個問題,只說自己要說的事,他的靈力太少太少了,支撐不了多久的對話。

“弟子已經讓薛寧不再碰後山的藤蔓了。”

慕不逾沉默良久才說:“你知道了。”

其實他想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如果是以前,他並不意外他會知道,但現在秦江月什麼樣子天下人都一清二楚,居然還能看出來?

要問的話已經到了唇邊,但秦江月說:“很快就沒人知道了。”

慕不逾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這個時候,秦江月靈力徹底耗盡,聯絡中斷,他的身份玉牌,徹底變成了廢石一塊。

秦江月隨手將玉牌扔到床頭。

床榻的這個位置,恰好與薛寧選擇的修煉位置一牆之隔。

這裡沒人設下什麼結界,於是她的嘀嘀咕咕,他耳力敏銳,聽得一清二楚。

她在很努力修煉,嘗試讓無根之花盛放。

花苞卻一直不給面子,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還沒反應。

秦江月平躺著,墨髮鋪滿了床榻,寬大的黑袍鬆了腰帶,他整個人如同墨色的蝴蝶在休憩,雙眸閉合,似乎是睡著了。

但在聽見薛寧唸叨“秦江月怕不是故意蒙我”時,那雙眼睛睜了開來,沉靜清冷的雙眸緩緩泛起一絲漣漪,因孤獨寂靜而在他周身氾濫的壓抑如同被驚擾,找到了出口,緩緩消散了。

一牆之隔的另一面,薛寧踢了踢也在修煉的小神龜:“你說這花保真嗎?它是不是有問題啊?他故意給我個假花,讓我成不了事,有沒有這種可能?”

明明之前她催生那些種子還有些成效,對這枝花卻半點效果沒見到。

小神龜正要說真君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就見薛寧提起裙襬跑出去,很快拿了什麼東西回來。

天矇矇亮,萬物即將復甦之際,薛寧拿了一根之前劈下來的藤蔓說:“既然花不行,我換個試試就知道了。”

反正秦江月只說不讓燒這些藤蔓,也沒說不讓拿來修煉。

有現成的,不用白不用。

薛寧一鼓作氣,把攢了一晚上無法重喚斷根之花的靈力送進了藤蔓之中。

無爭法閣裡,紫衣金冠打坐修煉的慕不逾猛地從入定中睜開眼。

薛琮,你女兒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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