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用肉身為我撐起了一片安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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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被他這般大膽而又孟浪的舉動嚇著呆住。見我氣勢漸弱，只一瞬間，他單手抵在我的腦後，反客為主。

吸吮，糾纏，喘息。反反覆覆，如此溫柔。

我聽著他的呼吸盡在耳畔，唇間傳來的戰慄令我如處雲端。我沉溺於他的柔情與歡愉，漸漸無法自拔，呼吸愈發粗重——我從來不知原來男女之間的親吻可以這般美好。

一吻畢，兩人慢慢分開，各自平息著呼吸。

靜默無話，可是卻不覺得尷尬。冬日的暖陽從窗縫中溜進來，為兩人身上鍍了一層金黃。

大抵所謂的歲月靜好便是如此。

此時我忍不住想到今日上午的聖旨——雖然我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我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快，原本有一籮筐的問題想要問他。可是現在見了人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我的情緒不知覺有些低落起來。心緒百轉千回，突然想到兩家退婚的事來。

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按捺著心裡的激動，試探的問他：“謝逸？”

“我在。”

我抿了抿唇，有些難以開口

——自己開口問婚事，這般大膽又不尊禮數的事情大概放眼整個天朝只有我做的出來吧。

他轉過頭來，輕聲問“怎麼了”

我看著他眉眼中的溫軟，還是沒忍住，不知羞恥便不知羞恥吧...

“你...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我家提親？”

話落我雙頰飛紅，湧上一股燥意，急忙低下頭去。

良久，良久。直到的臉上的熱意褪了個乾乾淨淨，卻一直沒聽到那人的回答。

沉寂中，我驀的有些發慌。抬頭去看他的神色。

卻見謝逸此時抿著唇，還是維持著方才半直起身轉頭面向我的姿勢。只是眼眸始終低垂著，撲閃著的細長的睫毛底下，眼瞳中閃著掙扎。

見狀，我連忙抬手，意識過來。傾身過去覆蓋住他痛苦到顫抖的眼。

“謝逸，夠了，我不問了”我怎麼能...如此逼他

卻不料謝逸此時深吸了一口氣，騰出一隻手拉開了我擋在他眼前的手。雙目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

見他主動握著我的手，我指尖微縮，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得他晦澀的開口

“阿璇。我...”謝逸強自穩了穩心神，眼中分明滿是柔情，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的非常。

只聽他開口道“我不會娶你。”

我猛然抬頭，眼中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因為我們少時...放不下，可如今我...”

“我這般樣子，阿璇。”他艱難的將自己心上早已腐爛的傷口，自己難堪的一面重新剝開，完完整整的呈現在對面的姑娘眼前。

“阿璇...你先聽我說完”

我搖著頭，他卻不顧我的抗拒允自開口。自顧自的道：

“不要緊的，阿璇。我會一直在，可我無法娶你。”他有些痛苦，卻又自暴自棄的道。

——就算阿璇現在接受了，便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的自己——他的容貌，驕傲，甚至是...殘破不堪的身體——可是將來呢？

三年間，他見多了戰場上的生離死別。特別是如今突厥步步緊逼，謝家軍只剩下他這個主將——他註定是要上戰場的，過著有今夕無明朝的日子。

——可是阿璇呢？他難道要真的連累她跟著自己以後，日日擔驚受怕嗎？

——他親眼見過母親在父親走後是如何過來的，其中心酸，他怎麼捨得、怎麼忍心讓心尖尖上的人也跟著受一便呢？

於是他道：

“謝逸永遠會一直陪著你，所以，別難過。放下我，阿璇，去找個更好的郎君吧。”

“若是你現在放不下”他低下頭，儘量不去看我的眼神，又繼續道：“你不嫌棄，讓我...讓我做你的情夫...面首，亦可。你想要我的什麼，便連身子也好,若你需要，我統統給...”

什麼情夫？！什麼面首？！他在說什麼？！

我氣得猛然掙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謝逸”我渾身顫抖著質問他：“你在說什麼？啊！”

“你怎能，怎能如此輕賤...”我被氣的站都站不穩了

兩人眼眶通紅，滿是痛苦，卻都忍耐著不發作。

我話卡在喉間，倔強的不讓眼中的淚水留下。

轉過身去時，聲音已恢復如常。嗓音也冰冷了下來。

“今日便當我蘇璇從未來過，望將軍，今後好自珍重。”

謝逸聞言驀然抬頭，看著我決絕離開的背影。忽然間好像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他解力的癱倒在床，眼尾泛紅，雙眸寂然無光。他自嘲一般，無力的合上雙眼，任由一顆晶瑩順著眼角滑落。

此時天地卻突然搖搖晃晃起來，謝逸只當自己毛病又犯了，起初沒有在意，可是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卻說另一邊，我剛剛蹋出門框，便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暈眩。

“福...”還未來得及喊出聲來，大地劇烈顫動，幾乎只發生在一瞬間，四周景物通通崩塌。我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未知的恐懼籠罩著我。我只來得及看到四方碎石、雜物、還有房屋的磚瓦，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向我襲來

——包括正驚慌的撲向我的謝逸

“阿璇！”

彷彿天崩地裂一般，我根本無處可躲。

謝逸拼著一股狠勁，用著生平最快的速度，硬是在那塊巨大木板砸向那人之前撲到我身邊，趕在隨後半秒將人護在自己身下。

“呃”我聽得他一聲痛苦的悶哼，還來不及有反應四周煙塵漱漱而落，伴隨著大大小小的屋樑椽柱，錯折有聲，通通往他身上倒去。生生壓彎了那人的腰脊。

我聽得骨頭碎開的聲音，還有自己喉嚨間聲嘶力竭地叫著謝逸的名字。

聲音又彷彿通通淹沒在陣陣轟鳴中，什麼都消失不見。

強烈的震動之後，四周陷入一片灰暗。

我於黑暗中睜開眼，只能依稀看見謝逸此時正四肢撐地，背上壓著大大小小的重物，他用肉身為我撐起了一片安隅。

那場景我畢生難忘。

“謝逸...”我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驚慌間抬頭看見他額角——不準確來說是整個身上的血跡，不知是從什麼位置冒了出來。

滴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