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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初,描述未來的幻想已經非常多了,甚至在現代文學發展較晚的中國都有萌芽,
例如,《新中國未來記》,
這是任公1902年釋出的作品,構思奇巧、非常有趣。
但裡面的科幻太少、政治太多,
而且在歐洲必然水土不服。
“麻煩啊……”
陸時伸個懶腰,
早知道就不來巴黎當這個勞什子評委了。
凡爾納笑呵呵的,
“陸,我們相信你。”
陸時吐槽:“你把工作丟給我,自己當甩手掌櫃,能不相信我嗎?”
凡爾納攤手,
“誰說我要當甩手掌櫃了?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諮詢我嘛~”
這老哥,臉皮也忒厚了。
陸時無語,
“……”
一旁的威爾斯沉吟,
“首先第一點,我們要明確《新法國》的型別。”
陸時說:“反烏托邦唄。”
威爾斯眼前一亮,
“這個歸納很到位。”
烏托邦是人類思想意識中最美好的社會,
在那裡,人人平等、沒有壓迫、美好得就像世外桃源。
凡爾納託著下巴,回憶道:“我沒記錯的話,是不是有一本虛構的遊記,就叫《烏托邦》?”
威爾斯點頭,
“作者是托馬斯·莫爾,英格蘭人。”
“嘖……”
凡爾納咋舌道:“難怪伱記得這麼清楚。書的內容是什麼?”
威爾斯攤手,
“那你得問陸教授了。具體的我也記不清。”
於是,兩人一齊看向陸時。
陸時恰好看過,介紹道:“在一個名叫‘烏托邦’的海島上,有54座城市均勻分佈,所有城市都具有共同的風格、語言、習俗和法律。每座城市分成……”
他微微停頓,
“後面還用講嗎?”
威爾斯和凡爾納短暫地視線交流,
兩人同時說:
“不用。”
憑“所有城市都具有共同的風格、語言、習俗和法律”這句話,加上《烏托邦》這一書名,後面的內容便能猜個大概。
而且他們都讀過這本書,多少保有印象。
凡爾納說:“如果烏托邦是理想化和建構性的,那麼,反烏托邦就是批判、否定和解構的。《新法國》確實屬於後者,但只是淺嘗輒止,並不深刻。”
陸時有些好奇,
“為什麼覺得不深刻?”
凡爾納聳肩,
“在《新法國》裡,法國公民允許一個娶了比自己年長二十四歲的女子為妻的人當首相,而且,這個女子還曾經是首相的高中老師。這不是瞎胡鬧嗎?如此大力度的否定,反而使缺少說服力。”
陸時:“……”
他懂了:
在20世紀初,《新法國》是反烏托邦;
在21世紀初,《新法國》是現實主義批判。
真是有夠離譜的。
陸時輕咳了一聲,問道:“凡爾納先生,你不覺得,裡面把法國人描述得都很無私,他們讓法國再次偉大的過程更胡鬧嗎?”
凡爾納聽得直搖頭,
“胡鬧?不,不不不。我認為佩爾高先生是抱著嚴肅的態度創作的。也正是因為這種嚴肅,我們才將《新法國》定義為反烏托邦題材,而不是荒誕。”
呵,法國人。
陸時無話可說。
凡爾納卻意猶未盡,繼續評價:
“但佩爾高先生終究還是年輕。他寫的那些個橋段,甚至不如180年前的《格列佛遊記》值得推敲。”
陸時啞然,
經對方提醒,他才意識到格列佛遊歷的大人國、小人國、飛島、巫人國、馬國等離奇的國度,都帶有強烈的烏托邦或反烏托邦色彩。
威爾斯輕咳一聲,
“咳……兩位,現在不是文學評論的時候。”
他看向陸時,
“陸教授,既然已經確定了題材,那你準備怎麼創作?”
陸時的彈藥庫充足,
最著名的,當屬反烏托邦三部曲:
《我們》、
《1984》、
《美麗新世界》。
隨便一本拿出來,都能將佩爾高的《新法國》暴殺。
但這些書放在20世紀初合適嗎?
先說《我們》,作者扎米亞京採用書信體,將用40篇日記構築而成,
這種方式並不適合登報。
再說《1984》,奧威爾描繪了一個極權主義社會的形象,人民生活在普遍的監視中。
沙皇尼古拉二世:???
陸時真寫這個,反烏托邦說不定會被當成現實主義批判。
最後說《美麗新世界》,
這本倒是真科幻了,但作為1932年的作品,赫胥黎使用了大量在當時有跡可循卻在20世紀初還見不著影的黑科技,
例如,
電器控制智力、
化學藥物調節情緒、
……
太多了!
改倒是能改,但過於耗時耗力。
而且,
“三部都是十多萬字的長篇啊……”
陸時生無可戀。
凡爾納詫異,
“什麼?你剛才說的‘十多萬字的長篇’是什麼東西?莫非是有想法了?”
陸時搖頭,
“沒,沒什麼。”
他可不是什麼勤快人兒,長篇抄起來實在是太要命了。
凡爾納“嗯”了一聲,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陸時繼續思考,將篇幅鎖定在中篇,
很快,一個書名浮現在腦海——
《動物莊園》。
同是奧威爾的作品,
然而,它甚至不能算科幻,而是政治寓言。
它講述農莊中的動物們成功地進行了一場“革命”,將壓榨他們的人類東家趕出農莊,建立起一個平等的動物社會,
然而,動物領袖——豬,最終篡奪了革命果實,成為比人類東家更加極權的統治者……
《動物莊園》與《1984》實際上是同一部的兩個版本:
前者是(暗黑)童話版;
後者是現實版。
當然,《動物莊園》改起來也非常麻煩,
因為它把某些歷史人物動物化了,好像他們的行為如牲畜一般,極度諷刺,一針見血。
陸時當然不能這麼寫,
但好就好在,《動物莊園》是中篇。
一切以字數為前提!
字數少,就是神!
現在需要考慮的只剩一點:
如何在這則寓言中減少政治因素並適量加入科幻元素?
陸時陷入沉思,
良久,他拿定主意,認為《美麗新世界》中的一些設定可以抽過來用,遂在會議桌上四處翻找起來。
凡爾納問:“你在找紙筆嗎?”
陸時說:“筆我有。現在需要的是一張空白的稿紙。”
他這麼說就是有思路了。
凡爾納和威爾斯對視一眼,隨即也瘋了般尋找,
能現場看到陸時創作,真是太幸運了!
半分鐘後,
“在我這兒……我找到了!”
威爾斯大喊。
陸時抬頭,看到凡爾納和威爾斯臉紅燥熱、滿身大汗、氣喘吁吁的樣子,不由得十分震驚,
“你們兩個剛才……”
威爾斯將紙塞過去,
“別管我們!你快寫!趕快!”
陸時有點兒懵,
“你們……”
話音未落,
“快!”×2
另外兩人幾乎是用吼的,異口同聲。
陸時滿頭黑線,
 ̄□ ̄||
心裡唸叨著,“這倆老哥未免也太奇怪了”,低頭將自己的構思記錄在紙上。
威爾斯和凡爾納湊了上來,
幾秒種後,威爾斯問:“陸教授,這個‘唆麻’是什麼?”
陸時說:“你可以將它理解為一種無副作用的致幻劑……嗯……該怎麼解釋呢?總之就是類似尼古……額……我想想……”
他正在思考該如何解釋,
一旁的凡爾納說道:“陸,你只管自己創作,沒必要搭理他!”
陸時聳聳肩,
“好吧。”
他繼續埋頭構思。
不到一分鐘,凡爾納開腔了,
“陸,這個‘出胎即殺’是什麼……”
話音未落,就被旁邊的威爾斯打斷:“儒勒,你跟我玩雙標是吧!?怎麼跟美國人一個鳥樣?!”
凡爾納漲紅了臉,
“我沒有雙標!”
“那為什麼你能問、我不能問?”
“你問的,是科學定義上的東西!我問的,是整部的基礎設定!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
“有什麼一樣?”
……
兩人竟然像小孩一樣吵了起來。
陸時:“……”
嘩啦——
他將椅子推開,站起身,
“我回去了!”
威爾斯和凡爾納瞬間停止了爭吵,異口同聲道:“我們送你!”
陸時趕緊抬手阻止,
“別!你們就讓我清淨一下吧!”
他一溜煙地離開了會議室。
……
第二天,
清晨。
法蘭西學院,某幢宿舍別墅內。
“Shiit!”
威爾斯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根本睡不著。”
他看了眼外面矇矇亮的天,索性不再回床上輾轉反側,甚至沒有洗漱,直接穿上衣服就出了門。
由於法蘭西學院是研究機構,人數甚少,所以在這個時間點有一種美好的寧靜。
微風輕輕吹過,帶走了一夜的寒意,同時帶來冬天的氣息。
威爾斯裹裹身上的大衣。
這時,一架送奶的馬車緩緩駛過,
馬車後面有個布兜,裡面裝著一摞摞報紙。
威爾斯立即想到了佩爾高的事,
他提高音量,
“老夥計,請給我一份報紙。”
車伕明顯是聽到了,
他勒停了馬車,回過頭,疑惑地看過來。
威爾斯恍然,改用法語磕磕巴巴地說:“報紙。我要《費加羅報》。”
車伕在車座上欠欠身,
“抱歉,先生。這些報紙都是學院裡的先生們訂的,沒有多餘。我不能給你。”
威爾斯沒辦法,
“那好吧。”
車伕又道了一次歉,隨後催動馬兒離開。
威爾斯看著馬車的影子消失,
他有些猶豫,
一方面,他想去陸時的宿舍,第一時間閱讀新作品;
一方面,評委的職責催促他出學院買一份《費加羅報》,看看佩爾高到底會如何出招。
最終,責任心佔據了上風。
威爾斯快步跑出大門。
剛離開學院,外面的喧鬧聲便衝入耳朵,
同時,臨街店鋪散發出淡淡的咖啡香,混雜著新鮮出爐的麵包香和清晨的露水氣息,讓人舒適。
威爾斯喃喃自語:
“這兒可比倫敦好聞多了。”
他跑到附近的書報店,
“老闆,來一份《費加羅報》。”
老闆瞧他一眼,
“倫敦人?”
威爾斯詫異,
“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闆笑道:“你這種口音的法語,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說著,遞過來一份報紙,
“看看第三版吧。大丑聞。”
“醜聞?”
威爾斯眯了眯眼睛。
他翻到第三版,發現了佩爾高的那句話:
“關於儒勒·凡爾納獎,我並不知道是哪位評審刷掉了我的作品,但無論是誰,都註定後悔。”
用了極大的字號,甚至還是花體字。
在下面,則是幾行小字:
——
以上,來自一位參賽者的說辭。
《費加羅報》承諾,將全程跟蹤報道整個事件,監督儒勒·凡爾納獎,確保他們做到公平、公正、公開,
我們將會刊登該參賽者的作品,
同時,我們也歡迎其他初選不過的參賽者積極公開作品。
——
威爾斯臉一黑,低低地罵了一句:
“Fxxk!”
就在昨天,凡爾納的內部人士傳來訊息,說這件事只會上第七版,
結果,今天就成了第三版。
甚至還歡迎其他人公開作品……
這不是挑事兒嗎?
威爾斯嘆氣,
“全球的報紙都沒節操。”
書報店的老闆附和道:“那當然!節操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是整版印刷廣告的《費加羅報》,本來就不要臉。”
但他話風一轉,
“不過,這件事我還是支援《費加羅報》的。評獎這種事,最有可能有內幕。”
“嘖……”
威爾斯咋舌。
凡爾納估計得果然沒有錯,
在革命老區,市民們最喜歡的茶餘飯後的活動就是反權威,
哪怕是捕風捉影,也要反特麼的。
威爾斯說:“畢竟沒證據,別急著下結論吧?”
書報店老闆呆了呆,
“也是。”
他換上神秘的、八卦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諾貝爾獎?據說,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就是內定的,給了俄國的托爾斯泰。他的作品我欣賞不來,所以他拿獎,我也不是很服氣……”
後面省略兩百字。
威爾斯:“……”
趕緊付了錢,快步走回法蘭西學院,直奔陸時的宿舍。
他剛進門,就說道:“陸教授,不好了,今天的……!@*#¥%……”
後面的話變成了亂碼,
因為凡爾納捂住了他的嘴。
凡爾納右手捂嘴,左手指指書桌的方向,
“你小聲點兒。”
威爾斯投去視線,
只見陸時靜靜地趴在書桌上,身上蓋著被子,輕微的鼾聲響起,沉睡得如同一座石雕。
他頭枕著左臂,右手則握著筆,手指偶爾無意識地抽搐。
那種抽搐,威爾斯也曾經歷過,
寫作握筆太久所致。
他對凡爾納高頻地眨眨眼。
後者會意,將捂嘴的手抽回,
“怎麼?”
威爾斯震驚地問:“陸教授沒用打字機?”
凡爾納回答:“用了。壞了。”
一共就兩個詞,卻能構造出讓人無限遐想的故事,
威爾斯不由得苦笑,
“也就是陸教授這樣的‘快槍手’,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把打字機敲壞。”
凡爾納感慨,
“陸可不只是‘快槍手’。”
說著,把稿件遞過去,嚴肅地評價道:“還是‘神槍手’。”
威爾斯問:“陸教授又寫了一部佳作嗎?”
凡爾納“嗯”了一聲,想想又覺得不太對,進而糾正對方道:“神作。你讀讀看就知道了。”
威爾斯愕然,
“神作?”
這個評價出自科幻大師凡爾納之口,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丟掉《費加羅報》,懷著朝聖的心情接過稿件。
書名:
《動物莊園》。
威爾斯開始閱讀,
——
“革命”發生在曼納莊園。
這天晚上,喝得爛醉的瓊斯先生在飼料裡混好了唆麻,遂搖搖晃晃地穿過院子,朝農舍走去。
……
——
威爾斯讀稿的速度很快,
沒多久,他就明白了“唆麻”是一種化學藥品,可以調節動物的情緒,讓動物的喜、怒、哀、樂消失殆盡。
除了唆麻,還有各種工具,
例如凡爾納昨天所提到的“出胎即殺”,
人類透過儀器,測算動物的出肉率,低的將被直接搗碎做成飼料,
這種“競爭”無疑是殘酷的,
所以是“出胎即殺”。
類似提高生產力的方法還有幾個。
威爾斯有些疑惑,
這種方式,難道不正應該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作為萬物之主的權利嗎?
但是,當他往後讀,看到一頭名叫“老少校”的豬開口說話,稱呼其它動物同伴為“同志們”時,他不由得悚然而驚,
“這寫得……寫得真是動物嗎?”
凡爾納輕笑,
“你覺得呢?”
“咕……”
威爾斯嚥了口唾沫,視線已經離不開稿件了。
隨著故事的發展,動物們“革命”成功,趕走了人類,
但是,領導者——豬,掌握了人類的那些高科技,反而將之利用在“同志們”身上。
威爾斯懵了,
“神作……真正的神作……”
陸教授寫的哪是《動物莊園》?
這分明是《人類社會》!
而且,這個人類社會已經成為集權和嚴密科學控制下,一群命運註定的奴隸。
威爾斯低聲道:“用唆麻泯滅人性,人類可不就成了動物嗎?”
凡爾納問:“你覺得如何?”
威爾斯感慨,
“不要說《新法國》了。就算是我的作品,在陸教授的面前也不堪一擊。”
他低頭,看到自己隨手丟棄的報紙,
自己之前還在大驚小怪,
屬實是沒見過世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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