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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聽了呂布的提議,這一瞬間卻是有些猶豫,他想了想,開口道:“如今溫侯麾下還有多少兵馬?”
呂布算了算,開口道:“尚有騎兵兩千,步卒萬餘。”
劉協聽了,便道:“我從張燕麾下撥三千兵給你。”
呂布沉聲道:“啟稟陛下,馬騰韓遂這次來犯,至少有六七萬人,袁術那邊少說也有三五萬。”
“段煨只有不到一萬兵馬,加上我的兵士,也不足以抵禦。”
“說實話,三千兵馬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
“而且我聽說張燕麾下的黑山軍殘部,並不是明面上的八千人,而是至少有兩萬!”
“如今懷城危難,這些多兵不上戰場打仗,要之何用?”
劉協尷尬地笑了笑,“溫侯倒是是張燕的事情瞭如指掌。”
“黑山軍的事情很複雜,張燕又是先帝賞識之人,那些兵士,也是日後朕重振漢室聲威的憑藉。”
“但如今這些人卻是遠遠不如溫侯麾下兵士勇猛,尚且需要些時日磨鍊,方能形成戰力。”
“所以如今這個難關,溫侯能不能想辦法度過去,懷城經營了這麼長時間,應該不會被攻破吧?”
呂布沉默半晌,向著劉協拱手一禮,轉身大步走出,陳宮連忙跟了上去。
劉協神色複雜地看著呂布背影,想要出聲挽留,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鍾繇從後面轉出,對劉協拜道:“陛下,呂布恃寵而驕,陛下讓他劍履上殿,其人卻是日漸蠻橫,顯然是有所不滿,怕是不得不防啊。”
“我觀其方才言語,顯然想將懷城兵士都盡掌於其手,陛下可不能上了當,不然會重演董卓故事。”
“而且馬騰韓遂之事,顯然是溫侯危言聳聽,馬騰韓遂反的不是漢室,只是想要官職而已,若能將其收服,陛下就能多出十萬兵馬,到時候天下諸侯,必然不敢妄動,漢室可興啊。”
“臣雖不才,願前往西涼軍中,說服兩人來投,這樣不用妄動刀兵,豈不是一舉兩得?”
劉協聽了,說道:“愛卿這主意甚妙,你回去寫個奏表,明日上朝,朕讓群臣商議。”
鍾繇聽了,連忙領命去了。
劉協低頭良久,才抬起頭來,眼中閃動著一絲厭惡的光芒,叫過身邊的王子服道:“你去將董承叫來。”
鄴城府邸,袁尚回來去拜劉氏,劉氏見袁尚來了,喜滋滋迎了上來,拉著袁尚的手道:“尚兒回來了,這次伱可是吃了苦啦。”
“打仗什麼的,交給屬下大將就行了,何必親自上陣,你不知道,孩兒你出去的這段時日,阿母連覺都睡不好呢。”
袁尚聽了,說道:“阿父也是這麼過來的,如今天下,身為主公不會打仗,是會被人笑話的。”
劉氏不以為意道:“尚兒已經是冀州之主了,就是不打仗又能怎麼樣,誰敢不滿?”
她隨即面露憤憤不平之色,“幸虧尚兒你回來了,你不知道,袁熙那隻小狗,前些日子在鄴城是如何橫行霸道的!”
“我看現在他也沒用了,你找個藉口將他趕走吧,讓他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踏入鄴城一步!”
袁尚卻是沒有馬上答應,反問道:“他怎麼得罪阿母了?”
劉氏支吾幾句,吞吞吐吐道:“你不知道,這人真是沒有良心!”
“不僅對我不敬,還覬覦尚兒家眷,你可知.”
袁尚打斷劉氏的話,“阿兄可能會和曹操勾結,聯手攻打鄴城。”
“啊?”劉氏瞬間臉色蒼白,“有這種事情?”
“那我們怎麼辦?”
袁尚沉聲道:“如今我只能依靠顯奕幫我擋著,不然咱們全都要死。”
劉氏聽了,方才不甘不願地嘟囔幾句,訕訕道:“那可便宜了那小狗了”
袁尚突然感覺有些心累,阿母到現在還沒看清情況,非要把所有人都變成敵人嗎?
還真以為憑藉自己袁氏繼承人的身份,就能讓所有人都甘心聽命了?
他出去帶兵打仗這段時間,沒有了劉氏吹耳旁風,卻是明白不少道理,主將能得到部下的擁戴和效死,並不是靠的軍令,而是平日裡面做出的事情。
別人對自己敬畏,這是敬畏自己的職務和位置,而不併不是自己這個人,想要得到對方的忠誠,就必然先回報對方的期許。
袁尚發現自己離開鄴城太晚了,明白這些道理太晚了,不過他也有些慶幸,起碼自己明白了這個道理,若是一直留在劉氏身邊,只會被其帶得越來越偏!
但劉氏是他的母親,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盡力搪塞過去,他甚至能猜得出劉氏想說洪氏的壞話,但現在的袁尚在經過了一些事情之後,已經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如果一定要付出代價的話,比起用這些代價去得罪人,相比之下,用來交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是更好的選擇。
次日一早,袁熙被軍營裡面兵士的起床聲吵醒,他直起身子,從稻草鋪上坐了起來,感覺腰背痠痛,不禁搖了搖頭,這幾天他在宅子的軟塌上睡習慣了,再回來睡硬地,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昨天他離開袁尚後,出了府才發現自己有些情緒失控了,他本不應該子做的如此生硬的,若是更更圓滑些,說不定結果會更好。
他走到城頭,想了好久,才意識到可能是袁紹的遭遇,讓自己產生了共鳴。
一方面,可能袁熙心裡,不願意接受自己將來有這種憋屈的死法,另一方面,可能他對袁紹的感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複雜得多。
作為一個穿越到不同時空,再也無法和父母見面的人,無論做下多麼揚名天下,被世人所稱頌的事情,終歸心裡是有那麼一絲缺憾的。
不能再見親人的遺憾,化作對前身親人的移情,袁熙心裡不知不覺,對之於前身有養育之恩的袁紹,多少是有那麼一點父子之情的。
所以對於得知袁紹被下毒的真相後,袁熙心裡如同有一團火在燒,這不平之氣在胸中鬱積醞釀,等著有一天噴發出來。
他走出軍營,看到高順徐晃的人已經在整軍了,眾人已經得到命令,近期會有一場大戰,所以誰也不敢怠慢,每日早起晚歸,加緊操練兵馬。
太史慈卻是獨自在校場射箭,幾筒箭射完,他又開始演練兵器,拿的不是他慣使的雙戟,而是一根長戟。
前日太史慈被許褚壓制,回來苦思冥想,最後還是無奈發現,只能以長對長,所以太史慈又將多年不用的長兵器撿了回來。
袁熙見太史慈將長戟長戟舞動的虎虎生風,但其臉上卻是有些紅色透出,明白長戟其實比短戟更加費力,而太史慈本來就身體有暗疾,舞動久了,多少對身體是有些損傷的。
但袁熙也不會去勸阻太史慈,各人都有各自的道路,戰場上為了奪取勝利,所有人都賭上了身家性命,這是身為局中人的覺悟,並不需要他人置喙。
他麾下的將領兵士養精蓄銳,準備充分,接下來要等的,就是袁尚如何決定了。
如果袁尚選擇儲存實力,不讓其麾下將領兵士出戰,而是用來對付袁譚,那鄴城對曹軍的反攻,怕是很難進行,袁熙也不會自己孤軍出城奮戰。
若袁尚是這種目光短淺之輩,袁熙也不會與其為伍,他會直接離開,讓袁尚自生自滅。
不過袁尚若是能想明白過來,肯定會藉著這次反攻曹軍,趁機建立自己的名聲和威勢,為自己繼承袁家鋪平道路。
然而還有一個隱患,就是袁紹的病情。
若袁紹撐不過去這關,城內必然人心浮動,兵士計程車氣也會受到影響。
袁熙在軍營中待到下午,袁府有人過來傳信,說袁紹醒了,要袁熙過去。
一直在等訊息的袁熙聽到,馬上翻身上馬,往袁府趕去,他一路衝進袁紹屋裡,卻見袁尚早已經在床榻前跪著,袁紹微微張口,似乎在說著什麼。
袁熙停在門口不動,袁紹用眼角餘光看到,張了張口,發出微弱的聲音,“是顯奕嗎?過來。”
袁熙幾步走到榻前估下,輕聲道:“我在。”
袁紹微微抬手,對兩人說道:“我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袁尚大慟,登時哭了起來,袁熙卻是面色不變,微微低下頭去。
袁尚喘息幾聲,“可惜顯思不在。”
“我知道他心裡多有不滿,但我不覺得我的決定是錯的。”
“立長立賢,向來是家族面對的難題,但家族想要存續下去,乃至更上一層樓,光靠立長是不夠的的。”
“顯思行事太過極端,不如顯甫能容人,但顯甫卻也有不足之處,就是長於守成,短於精進。”
他伸出身來,緊緊抓住袁熙的手臂,“顯奕,看在我面上,幫顯甫一把。”
袁熙聽了,深吸一口氣,“阿本初公放心,我盡力而為。”
袁紹喘息幾聲,“我知道這對你也不太公平。”
他轉向袁尚,“你要記得顯奕的恩情,不要忘恩負義,不要被人離間欺騙。”
袁尚趕緊拜道:“謹記阿父教誨。”
兩人就見袁紹顏色越發不好看,便連忙叫外面等著的華佗進來,袁紹勉強掙開眼睛,突然問道:“曹軍到哪裡了?”
袁熙沉聲道:“到了鄴城七八十里處了。”
袁紹身體搖晃起來,“曹孟德欺我。”
“交給你們兩個了。”
兩人連忙領命,就見袁紹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華佗趕進來施針,兩人對視一眼,一起退了出來。
兩人見奴婢們匆匆來去,便繞了開來,坐在屋角的廊道上,看著庭院裡面遍地的落葉枯草。
深秋時節的涼意,便是天上高掛的日頭也無法驅散,袁尚開口道:“聽說這次曹軍大將齊出,我實在沒有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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