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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對黑山軍的佈局,早在易京之戰前就開始了。
黑山軍這種龐然大物,根本不是袁熙一個人能夠吃的下去的,所以他必須要借勢。
黑山軍所在的太行山脈,在幷州和冀州的邊界線上,西面是南匈奴,東北面是袁熙的幽州,東是冀州,南接河內。
如果河內的張楊呂布和黑山軍聯手的話,袁熙便絲毫沒有成功的希望,所以他將麴義派了出來,伺機尋找機會,讓呂布和黑山軍決裂。
這事情還是很危險的,但麴義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他之前和袁熙說道:“董昭現在正在張楊處,若我出了些瑕疵,他多少能幫我遮掩下。”
“要是我真的身死,那公子該懷疑的,便是董昭了。”
“這樣的話,我多少也能幫公子看清,董昭這人是否真的可信,也算還了公子救命之恩。”
袁熙聽了,默然不語,他想了好多話都不合適,最後才出聲道:“那就一切有勞麴兄了。”
麴義和袁熙分別前,袁熙問他有什麼牽掛,麴義笑道:“我現在孤家寡人,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哪有那麼多想法?”
此時麴義陷入沉思,想起自己一個多月前,還在帶兵打仗,如今卻跑到河內郡,成了呂布的座上賓客,頗覺世事無常。
不過他如今也非常謹慎小心,自從高覽把他認出來後,麴義在幽州帶兵時,便一直帶著有面罩的頭盔,刻意遮掩容貌。
但即使如此,指不定有人根據動作說話等習慣認出他來,所以麴義同意住在呂布內宅,甚少接觸外人,也少了些暴露的機會。
呂布命人端上酒菜,酒過三巡,兩人越喝越多,呂布更是有些開心,因為他本就高看麴義一眼。
呂布平生上陣作戰不少,但相對於麴義幾場大戰的戰績,卻還是有所不及。
尤其是界橋之戰,威震天下的白馬義從都吃了癟,更是讓麴義名揚北地,這讓呂布都心生幾分佩服。
呂布興致一高,對身後侍女道:“將夫人女郎都請出來,向德州相見奉酒!”
麴義一聽,連忙推辭,但呂布主意已決,侍女只得去請嚴氏和呂玲綺。
呂布生於幷州,行事頗多胡人習俗,讓妻女出來奉酒招待貴客,便是當地習俗,不過也僅限於親兄弟或者知己好友時,才會讓自己的家眷出來相見。
麴義是涼州人士,和幷州習俗相近,也倒不以為怪,不過在中原士族來看,這種風俗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後世呂布去徐州投奔劉備的時候,也是讓夫人嚴氏和女兒拜見劉備,劉備就再三推辭,覺得不合禮節,從此對呂布便敬而遠之。
呂玲綺此時正在院子裡面練武,今日她拿的不是兩柄短戟,而是一柄長戟,戟尖上下翻飛,猶如蟒蛇出洞,整個院子寒光閃閃,讓一旁站著的杜夫人都不禁後退了幾步。
一套戟法下來,呂玲綺額頭微微見汗,杜夫人連忙上前遞上手中麻布,讚道:“女郎武藝又有精進。”
呂玲綺隨手結果,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搖頭道:“在院子裡面的雜耍,算什麼武藝。”
“要是能遇到戰陣上的將領,切磋幾招,方能知道自己本事。”
杜夫人疑惑道:“溫侯不就是當世猛將?女郎為何不去求他?”
呂玲綺悻悻道:“別提了,阿父從不答應和我較量。”
兩人正說話間,有使女過來,說呂布有貴客到訪,讓呂玲綺出去相見奉酒。
呂玲綺一聽,便有些煩躁,叫道:“不去不去!”
“怎麼阿父還是帶著這些北地風俗,也不為阿母和我想想?”
“我都到出嫁年紀了,天天出去見什麼貴客,合適嗎?”
那侍女不敢應答,只得低著頭站著。
杜夫人見了,輕聲道:“女郎為難的是下人,要不我隨去替女郎奉酒?”
呂玲綺聽了,大搖其頭,“夫人更不合適了,誰知道那賓客是否好色,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誰說的清”
“要是阿父一高興,讓你去陪那什麼貴客怎麼辦?”
“我記得張楊手下那幾個將領,近來求親越來越頻繁了吧?”
杜夫人聽了,臉現憂色,正如呂玲綺所說,她現在還進退兩難。
她當初是秦宜祿夫人時,別人覬覦她,顧忌秦宜祿的身份面子,多少還會收斂一點。
但如今秦宜祿另娶,杜夫人已經是和其毫無關係,又沒人庇護他,所以那些將領才毫不收斂地對她顯露垂涎之意。
呂玲綺也曾出主意,如果杜夫人不願意嫁的話,她可以幫杜夫人逃走。
但杜夫人思慮再三,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她現在舉目無親,哪有人可以投靠?
起碼她現在呆在呂玲綺身邊還算安全,要是逃出河內,遇到強盜兵將,她一個女子,哪有自保的本事?
呂玲綺見杜夫人也是神色不豫,心道女子長得好看,卻未必是好事啊。
就像杜夫人一樣,雖然美貌,但失去了丈夫庇護,整日裡面過得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她見一旁侍女不敢離開,想了一想,無奈道:“即是阿父之命,我也不為難你,你只說我身體不舒服便是了。”
那侍女應了一聲,就要離開,呂玲綺又叫住了她,“阿父很久沒讓我出去奉酒了,今日來的是誰?”
侍女想了一想,說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似乎是什麼隱虎先生的侍衛,叫麴義的。”
呂玲綺身體一震,不由自主看向杜夫人。
隱虎?
竟然是那可惡的隱虎?
他還沒死啊?
呂玲綺心裡湧起難明的感覺,她好奇心上來,對侍女道,“伱等下,我換身衣服隨你去便是。”
呂玲綺換了身極為利落的北地皮裝,趕到宴席大廳時,發現母親嚴氏已經在了,還在親自給一個臉上全是刀疤的大漢奉酒。
嚴氏轉過身,發現呂玲綺來了,便道:“阿綺,快來見過叔叔,這可是當世英雄呢。”
麴義連忙站起,謙道:“慚愧,義一介武夫,算不上英雄。”
呂布大笑道:“德州不算英雄,天下還有誰算英雄?”
“玲兒,快來給德州奉酒,這位可是八百先登大敗數千白馬義從,震動天下的麴義,麴德州!”
呂玲綺當然聽說個這個名字,她微微抬頭,看到麴義正臉,卻發現其臉上傷疤縱橫,十分恐怖,但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
呂玲綺依眼上前,福了一福,舉起青銅尊為麴義倒滿酒杯,輕聲道:“請將軍滿飲。”
麴義聽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朗聲道:“多謝女郎。”
他轉向呂布,笑道:“溫侯女兒,武藝不凡啊。”
呂玲綺心中好奇,出聲道:“將軍如何看出來的?”
麴義聽了,解釋道:“女郎倒酒時,上臂持物,身體筆直,腳下絲毫不動,動作如行雲流水,顯然是平日裡,一天至少有幾個時辰練武,不然無法做到動作如此自然。”
呂布聽了,笑道:“德州眼力果然高明,不愧是訓練出先登死士的練兵大家!”
“布若得德州相助練兵,手下兵士便能如虎添翼,報曹孟德那幾戰之仇!”
麴義聽了,說道:“溫侯那幾仗,倒不是兵將不如曹操,應該是兵力配比出現了問題。”
“兗州地形複雜,不像北地一馬平川,有時步兵反而更加好用。”
呂布聽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但是袁氏有強弓勁弩,乃是不傳之密,這頗為剋制騎兵啊。”
“曹操也是學了德州對付白馬義從的方法,數次用大量弓箭對付我的騎兵,但我苦無應對之計。”
“德州可有什麼想法?”
麴義聽了,想了想,開口說了起來,他這時候為了贏取呂布信任,自然會認真對答,呂布聽了,不住點頭。
見呂布和麴義談起兵事來,嚴氏將呂玲綺帶到一邊坐下,說道:“酒也奉了,你要嫌無聊,先回去好了。”
呂玲綺卻是被勾起了興趣,她心道麴義名震北地,怎麼會成了隱虎的侍衛?
想到這裡,她輕聲道:“我想先聽一會。”
呂布和麴義約談越是高興,他趁著酒性,卻又拿出另外一封帛書來。
他對麴義說道:“德州可知道,幽州刺史袁熙上任的時候,曾向我送了三千石糧食,欲交好我的事情?”
呂玲綺心道那袁熙不是兇虎嗎?
自己是來聽隱虎之事的,怎麼又扯上那兇虎了?
麴義抬起頭,“我倒是未曾聽聞此事,溫侯和袁氏不是仇敵嗎?”
他是真的不知道,袁熙提前告訴他,除了麴義之外,還有別的佈局,之後發生什麼事情正常應對便是了,免得露出馬腳。
呂布見麴義神情不似作偽,稍稍放下心來,笑道:“那袁熙有個兇虎的名號,在信中倒是頗為恭敬。”
“他說現在自立門戶,在幽州孤立無援,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和我聯手。”
“當初德州是從冀州來的,有沒有見過此人?”
麴義心道來了,便開口道:“我見過此人一面。”
“哦?”呂布來了興趣,“德州對其觀感如何?”
麴義聽了,略加思索,說道:“匆匆一觀,倒是看不出來,不過傳言中,說此人極為好色。”
呂布聽了,大笑道:“果然有我輩風範!”
呂玲綺心中啐了一口,心道男人果然都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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