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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後世曹操在官渡之戰擊敗袁紹,其中有或意外,或合情合理,或容易被忽略的因素,但之前挾天子以令諸侯,絕對是決定性的重要轉折。
自此之後,曹操便能借著漢室名分,做之前他不方便做的事情,不再是依附於袁紹,凡事都束手束腳,而是在朝政上反壓袁紹一頭。
雖然之前沮授等少數謀士也曾向袁紹做過類似的提議,但支援的人不多,以淳于瓊為首的袁紹心腹更是極力反對。
淳于瓊的理由有兩點。
一是漢室失德,此時的形式已經和秦末一樣,天下諸侯共取之。
二是迎立了天子劉協,如何處理漢獻帝的詔令是個大問題,這反而會阻礙袁紹的政令施行。
無論從當時還是後世來看,淳于瓊的理由都很有說服力。
因為曹操迎立劉協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雙方都鬥智鬥勇,原因就在於劉協本就是個不服輸的人,衣帶詔之事就是其中一個側影。
袁紹的謀士們並不是草包,他們並不會在這種關鍵問題上,因為個人私利而罔顧事實,其大部分支援淳于瓊,也是因為他們也贊同這兩個觀點。
因為對此時的袁紹來說,已經是佔據中原,大勢已成,看上去確實不需要藉助漢室的力量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前就有人做過,相反從何進,從董卓到王允呂布,再到李傕郭汜,全都失敗了,代價就是身死族滅。
即使是沮授,在反駁的時候,也只能說,迎立天子乃是道義,如果袁紹不做,必然有其他人會做。
這裡沮授的說法,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如果沒有前半句的話,袁紹可能還會多考慮一些,但是前半句的道義,卻讓袁紹非常不高興。
迎立天子乃是道義,那現在袁紹在冀州做的又是什麼?
袁紹此人非常好面子,而且從他的表現來看,劉虞生前袁紹還有可能想要效仿伊尹霍光,但劉虞死後,他應該是有自立之心的。
因為後世曹操迎立天子之後,袁紹屬下耿苞提出,袁氏是黃帝后裔,屬土德,如今火德漢室衰微,故袁氏可以取而代之,此為順應天命。
袁紹聽後,便召集所有屬下,讓耿苞公開向眾人宣講,結果沒想到的是偶,眾人紛紛咬牙切齒,指責耿苞妖言惑眾,要求將其處死。
袁紹一見,只能命令兵士將耿苞拖出去斬首。
從這件事情來看,袁紹多少是對自立之事,確實心動了,不然也不會讓耿苞公開站出來試探眾人心意,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遭到眾人如此激烈反對。
同時期袁術稱帝后,眾叛親離,被天下諸侯討伐來看,袁紹的屬下們確實是比袁紹和耿苞看得明白。
但袁紹一直沒有死心,袁術窮途末路時,將僭越的帝號交給了袁紹,袁紹還接受了、
這件事對於袁紹下屬影響如何不得而知,但一年後的官渡之戰有數名袁紹手下的重要人物投靠曹操,說明很有可能有些人對袁紹接受袁術帝號一事,很可能是心有不滿的。
所以對於迎立漢帝這件事,袁紹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是自立的時機不成熟,一方面是不願意奉迎劉協,從而干擾袁氏奪取天下的步伐。
所以袁紹最後的選擇,便是將奉迎天子之事擱置了。
袁紹這人,敗就敗在又當又立上,不像曹操那樣,有什麼機會絕不錯過,能當機立斷作出決定,在利益面前,一切仇恨都可以忽略。
曹操連張繡賈詡殺死曹昂曹安民的事情都可以放下,接受張繡的投降並與之聯姻,更何況是忍受劉協干涉自家政事。
當然,這也和兩人當時的處境有關,袁紹的選擇要比曹操多得多,曹操卻是沒有退路。
曹操擁立劉協之後,一開始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之後劉協操之過急,用了昏招被抓住把柄,才導致漸漸被架空,最後完全失勢。
君欲殺臣,臣自然有不忠的藉口。
從這點上來看,曹操完全複製了他在袁紹手下做打手的經驗,暗中隱忍,同時培植黨羽,不愧為做大事的人。
袁熙將後世的事情理了一遍,確實,如果不知道曹操這個變數的話,誰都不會想到他會翻盤擊敗袁紹。
沮授當時也只是直覺而已,不過他的想法很對袁熙胃口,便是自己拿到雖然可能沒用,但是決不能讓敵人拿到。
就像天子劉協一樣。
最初的時候,袁熙有兩個預案。
一是直接派刺客,將劉協殺了。
袁熙糾結了好久,才放棄了這個想法,這麼做風險極大不說,還損人不利己,漢室大可再立一個天子。
但事情敗露,自己名聲可就臭了,袁氏也護不住自己,從此基本告別爭霸天下。
二就是和曹操爭搶劉協的歸屬權,即使不能完全奪過來,也要從中分一杯羹。
因為這和袁氏的打算背道而馳,所以袁熙才要自立門戶,這才是他要過繼的最大原因。
此世他多番操作,多贏得了三年時間,但同時歷史也開始加速,各方諸侯的動向也有了改變,此時袁熙雖然打下了一些地盤,但離其他諸侯,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所以袁熙必須要把握住這次天子東歸雒陽的機會,為自己贏取最大的利益!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名分!
名分便是道義,哪有比天子詔令更的正當的?
從一開始,袁熙便一步步想的很清楚。
過繼—自立門戶—掌管幽州—打通黑山通道—進入河內—參與逢迎天子。
將呂布引入河內,也是本著自己失敗,也不能讓曹操全拿了好處的想法,如以一來,曹操便不能為所欲為。
為了這個構想,他提前派董昭作為暗棋,之後還要安插手下關鍵人物,絕對不容有失。
因為涉及的事情太過隱秘,所以袁熙甚至連郭嘉甄宓都不能完全交底,以防威脅到董昭等人的性命。
袁熙感到有些孤獨,爭霸天下這種事情,註定了讓他不能去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辭別郭嘉,回到府邸的時候,剛一進院子,便被早等著的蔡昭姬叫住。
袁熙便知道蔡昭姬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上去拉著她的手笑道:“是公事還是私事?”
蔡昭姬臉微微發紅,“公事私事都有,但私事也不是我的。”
兩人走進書房,蔡昭姬拿出一支竹筒,上面封著火漆,說道:“這是薊城送來的密信。”
袁熙結果竹筒,拿小刀颳去火漆,將竹筒旋開,裡面是一卷絹帛。
他開啟一看抬頭,說道:“是趙雲送來的。”
蔡昭姬湊過頭去,見上面寫的是薊城的近況。
如今趙雲和麴義已經將薊城通往涿郡北新城的道路掃清,麴義正駐紮在薊城,趙雲先前則是帶兵往周圍掃蕩,將上谷和廣陽的邊境平定。
如今趙雲回到薊城,言說需要袁熙親自來薊縣一趟,因為城中的官員任命異常混亂,有些人行事已經超出了底線,這樣下去,只怕影響袁熙的聲譽。
蔡昭姬看著趙雲提的官員名字,輕聲道:“這都是和許攸許子將有關係的。”
袁熙冷笑一聲:“許攸還真我好欺負了!”
蔡昭姬擔心道:“公子想要把他殺了?”
“只怕貿然這樣做,和冀州關係會鬧僵?”
袁熙搖搖頭道:“殺就殺了,但許攸還有用,不到死的時候。”
“不過他這麼跳,太過噁心,這次總要敲打一下他。”
“你和府裡女眷說下,這幾日收拾下行李,我們便動身去薊城。”
蔡昭姬應了,又壓低聲音道:“私事就是妾這幾日,看蔡夫人心情不太穩定,我怕她一時想不開,偷偷去找藥。”
“我覺得公子還是要和她好好談一談,心病還需要心來醫。”
袁熙聽在耳裡,覺得怪怪的。
他和蔡夫人的事情,實屬意外,本來毫無感情的兩人,竟然先於甄宓這個正妻有了孩子,讓他十分為難。
按道理講,這孩子生下來後,可以認甄宓為母,但是蔡夫人態度且不說,甄宓心裡肯定是有些彆扭的。
袁熙心裡嘀咕,自己一喝酒就容易出事,上次是蔡昭姬,這次是蔡夫人,這算什麼事情!
而且關鍵自己暈乎乎的,當時發生了什麼,幾乎都記不起來,實在有些可惜啊。
想到這裡,袁熙腦海裡浮現出了蔡夫人玲瓏浮凸的身段,暗罵自己真是不著調。
蔡昭姬見袁熙一臉糾結的樣子,捂著嘴笑道:“糜家女郎那邊事情還沒著落,公子倒是另闢蹊徑,妾真心佩服。”
袁熙嘆道:“你是最早的,偏偏我還沒給你名分。”
蔡昭姬笑道:“提這個幹什麼,還能比被擄到塞外差了?”
“這後院馬上就要失火了,還是先顧著蔡夫人吧,說來也是公子酒後失德。”
“單憑妾的遭遇,那晚蔡夫人怕是吃了不少苦呢。”
袁熙看著蔡昭姬臉上的戲謔之意,想到自己當初對蔡昭姬做的事情,不禁大汗道:“別說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蔡昭姬笑出聲來:“下次是誰?”
袁熙惱羞成怒,抓住蔡昭姬,把手探進衣襟蹂躪了一番,等其討饒才善罷甘休。
吳夫人坐在桌前教女兒識字,她一筆一劃寫著,筆尖在竹簡上留下一道道墨跡。
吳夫人寫一個字,便說出這個字的音節,女兒便奶聲奶氣地有樣學樣。
這幾日她心情極為煩躁,坐臥不安,只得找些事情來分心,不然她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敲門聲響起,袁熙在外面道:“夫人,能進來嗎?”
吳夫人身體一震,咬了下嘴唇,這才起身將門慢慢開啟。
她低頭對袁熙道:“見過使君。”
袁熙見其語氣頗為冷漠,心裡苦笑,對方怕是記恨上自己了。
他出聲道:“我有幾句話想和夫人說,能進去談嗎?”
他說話時,目光卻不由自主被頗具規模的溝壑吸引,吳夫人見了,忙拉了拉衣襟,腳下卻沒有讓開,低聲道:“使君有何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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