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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聽劉和說其,在徐無山見到了田疇,瞬間來了興趣,因為田疇此人性格極為死硬,經歷也堪稱傳奇。
最初的時候,田疇依附於劉虞,成為其從事,為其出使長安,拜見天子。
因為幽州去往長安的道路阻塞,且多交戰,田疇便帶二三十人騎馬從居庸關,出了邊塞沿著陰山,直接奔赴朔方郡,順著小路走去,終於到了長安,完成了使命。
朝廷感其忠心,先任命田疇為騎都尉,後三公府徵召,但都被田疇拒絕。
後來劉虞和公孫瓚攻伐,田疇得知後火速趕回,但尚在路上時,劉虞便已經被公孫瓚殺害。
田疇回來後,去劉虞墓前拜謁,並發表章表哭泣,因此惹怒了公孫瓚,被抓了起來。
公孫瓚將田疇帶到面前質問,結果反而被田疇反駁的啞口無言,最後將其拘禁了一段時間後,連公孫瓚部下都站出來勸諫,最後公孫瓚只得將田疇放走。
之後田疇帶著家族隱居於徐無山中,親自耕種,漸漸名聲傳了出去,百姓皆來歸附,竟然達到了數千戶。
後世田疇數次拒絕了袁紹徵召,甚至連將軍印都不受,袁紹死後,袁尚也來徵召,田疇也堅辭不受。
然而他卻最後投靠了曹操,而且是曹操第一次派使者,田疇就答應了!
《三國志·魏書·田疇傳》:東漢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烏丸,令田疇將其眾為鄉導,上徐無山,出盧龍。
在田疇的幫助下,曹操帶大軍從徐無山出盧龍,過白狼城到柳城,出其不意地擊敗了單于塌頓。
這一戰便是後世有名的白狼山之戰,這是郭嘉死前最後一次出謀劃策,由田疇帶路,張遼擊破並斬殺單于塌頓結束。
之後田疇擔任曹操麾下司空戶曹掾,又參與攻打荊州,頗有功勳,但屢次拒絕封賞,堅決不受封侯,在時人眼中,屬於極為奇特的另類。
說實在的,袁熙其實對於田疇這人,沒有抱多大期望,因為其性格彆扭,又重情義,對於名利似乎也不熱衷,而且其在後世的文治武功,相比田豫等人來說,其實是差了不少的。
而且袁熙也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田疇對於袁氏如此牴觸,卻和曹操一拍即合。
所以袁熙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讓劉和想辦法和田疇接觸,看看其到底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最壞的情況,就是田疇早就變成了曹操的暗棋,真要如此的話,袁熙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劉和此時見袁熙發問,想了一想,出聲道:“我將公子徵召的話都一五一十轉達了,不出其所料,被其拒絕了。”
袁熙聽了,心道果然如此,既然對方無意出仕,自己現在也沒多少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暫時就擱著算了。
劉和又道:“不過當其問起公孫瓚一事時,我將當初易京城裡發生的事情說了,田疇倒是有所觸動。”
“他說自己身為先父掾屬,卻不能為先父報仇,倒是公子了了他的心願,又救了和的性命,相比之下,他甚是慚愧。”
“我看他言語之間,對公子看法頗有改觀,公子要不要再去勸勸他?”
袁熙想到徐無山所在的右北平郡,乃是連結遼西烏桓的重要陸上節點,況且離漁陽郡雍奴不遠,倒是可以爭取一下。
不過這也是袁熙想要多留後路而已,因為他的目標是建成一支龐大的船隊,完全可以從海上運兵,這樣一來,盧龍塞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了。
想到這裡,他開口道:“既然如此,請劉兄先隨我去漂榆邑泉州雍奴三城,安排城內事務,然後返回港口,從海路去徐無山。”
劉和聽了,說道:“海路確實比陸路方便多了,公子提前謀劃海船一事深謀遠慮,以後幽州難以到達的海邊城郭,對公子來說都毫無困難可言了。”
袁熙心道確實如此,別看漂榆邑三城在後世是天津地界,而徐無山在唐山地界,兩者距離雖近,但此世的地勢卻極為複雜,甚是難走。
然而走海路就完全沒有這個問題,這時的海邊地貌和後世也不同,海岸線還未完全擴張,只要兩邊都有港口,一兩天就到了。
劉和想了想,說道:“還有一件事情。”
“鮮于輔如今在漁陽郡北面,他聽說田豫歸降了公子,便派人來找我,說想見見田豫。”
袁熙聽了,說道:“鮮于輔?”
“這人倒是可以用啊,此人和閆柔都是對幽州極為重要的人物,劉兄何不早說。”
劉和聽了,笑道:“我還以為當今田疇名聲最盛,公子會更重視田疇呢。”
袁熙擺擺手道:“名士對我來說,遠不如謀士武將,而且名士脾氣古怪,很難投其所好。”
“何況幽州那麼大的地盤,我現在急缺的是能帶兵打仗的。”
“鮮于輔見田豫沒問題,劉兄讓人回話,說我也想見見他。”
劉和聽了,連忙答應。
袁熙心道幽州這幾股勢力,各有訴求,又各有矛盾,只要自己和各方單獨談判,利用其之間的猜忌心理,應該可以收服他們。
但之後要如何贏得他們的忠心,才是個大問題,不能太過縱容他們,這會讓他們驕狂,也不能太過壓制他們,這會讓他們和自己離心離德。
每個武將謀士,都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如果主公失德失道,部屬也會背叛離心,就像陳宮離開曹操,孫策離開袁術一樣。
對現在的袁熙來說,平定安撫幽州的烏桓鮮卑勢力,是自己立足幽州,著眼天下的保證,不然幽州卻時不時後院失火,還談何爭霸天下?
但袁熙所不知道的是,漁陽郡北面的狐奴城裡,閆柔鮮于輔,以及單于塌頓的使節,正坐在一起,面色凝重地討論著袁熙回幽州的事情。
閻柔首先出聲道:“如今我們三方,皆是處境艱難,袁氏勢大,我們當前最好的選擇,便是歸順依附。”
“單于塌頓大人應該也會贊同此舉,是吧?”
單于塌頓派出的烏桓使節聽了,出聲贊同,他剛從鄴城返回,代塌頓向袁氏表達了聯姻意圖。
鮮于輔說道:“閻司馬說的不錯,如果我們各懷心思,只怕會被那袁家兇虎吃幹抹淨,骨頭都不剩。”
閻柔出聲道:“我這司馬,是大傢俬下推舉出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就別提了,免得被猜忌。”
“咱們想要得到承認,還得要袁氏上表天子,方是正途。”
鮮于輔出聲道:“如今我們面臨的難題,是投靠誰。”
“是現在的幽州刺史袁熙,還是實際掌管冀州的袁尚?”
單于塌頓使節不假思索道:“當然是袁本初嫡子袁尚了!”
“如今他已經成了袁氏下任家主,而且許諾於我,會推動袁氏長女和單于蹋頓大人聯姻!”
閆柔和鮮于輔一聽,心思活絡起來。
你單于塌頓要做了袁紹女婿,還有我們什麼事情?
這樣下去,你塌頓一個純烏桓人便能壓住我們,那漢人和鮮卑人呢?
不行,得想辦法把這事情攪黃了!
表面上還一團和氣的臨時三方聯盟,私底下立刻各懷鬼胎。
閻柔出聲道:“我聽說袁尚和幽州刺史袁熙關係不好,若是單于塌頓大人為袁尚做事,會不會得罪袁熙?”
塌頓使節愕然道:“閻司馬何出此言?”
“袁熙現在是旁支,自然要聽命於主支袁尚,一主一副,我們當然是依附主家。”
“而且那袁熙雖名為幽州刺史,但也就佔了兩個郡,怎麼能比得上掌控冀州的袁尚?”
鮮于輔出聲道:“此言差矣,天高皇帝遠,冀州能管得到幽州的事情嗎?”
“要知道,我們身在幽州,名義上是要受袁熙轄制的!”
塌頓使節搖頭道:“雖然兩位說的有理,但我覺得,我們三人坐在這裡,不就是為了商量如何反客為主嗎?”
“怎麼兩位一直說要歸附袁熙?”
“遠交近攻,對咱們最有益的就是依附袁尚,用他的名頭壓倒袁熙,從而我們三方在幽州撈取最大的好處嗎?”
閻柔鮮于輔暗道這人還真不好糊弄,關鍵是,這使節沒有看明白一件事情。
想法是好的,但一旦事情敗露,三方能不能承受袁家兇虎的報復?
你烏桓部落大本營遠在遼西柳城,袁熙可能是鞭長莫及,但我們可是在漁陽郡,袁熙手下騎兵隨時會在數天內奔襲到狐奴!
到時候你拍拍屁股跑回去了,我們在這裡替你擋著?
退一萬步,你真要是大本營被打,往遼東公孫度或者關外一跑,照樣過的風生水起,但我們去哪裡?
閻柔鮮于輔忍不住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和一心想要自立山頭,想成為一方霸主的單于塌頓不同,閻柔鮮于輔還是心向中原的,而且他們也沒有退路。
閻柔本就是漢人,被烏桓鮮卑俘虜後,因為八面逢迎,所以被烏桓鮮卑親信,建立了自己的勢力,自封為烏丸司馬。
但他骨子裡面,還留著漢人封侯拜將的想法,這是文化傳承,輕易抹不掉的。
鮮于輔更不用說了,他也是漢人,而且是當地豪族,素有名望。
兩人吃飽了撐的,才會站在單于塌頓立場上考慮問題!
而且兩人知道,袁尚袁熙之間關係並不好,如果站錯隊,可就很難回頭了。
想到這裡,閻柔開口道:“單于塌頓大人天縱英才,必能振興烏桓。”
“但大人雄心壯志,也請不要忽略了一點。”
“有些東西吃下去,未必能消化的了,袁氏聯姻一事,固然能成為大人助力,也有可能招致禍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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