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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義自幼愛好弓馬騎射,長大後受命統領家族宗兵長期與羌胡征戰,非常瞭解羌人戰法,訓練出的部曲也非常驍勇善戰。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天下爆發黃巾之亂,漢靈帝遣涼州安定郡出身的左中郎將皇甫嵩平叛。
中平三年(186年),皇甫嵩到涼州招兵,麴義率家族部曲上千人應招,自此在幷州冀州屢破黃巾軍,頗得皇甫嵩賞識。
平定黃巾之亂後,皇甫嵩回到雒陽覆命,麴義便留在冀州刺史韓馥手下做參將,但麴義因部曲強悍,受道韓馥猜忌,恰逢袁紹來到冀州,麴義便投了袁紹。
之後便是袁紹公孫瓚相爭,麴義白馬一戰名揚天下,之後屢次和公孫瓚軍交鋒,皆是勝多敗少。
然而命運卻再次和麴義開了個玩笑,因為被懷疑參與鄴城之亂,麴義被袁紹設計伏殺。
但麴義大難不死,被袁熙救了回來,雖然留下了一身暗傷,好歹是活了下來。
雖然麴義知道,鄴城之亂只個藉口,自己被伏殺的原因異常複雜,不排除被人栽贓嫁禍,袁紹順水推舟的原因,但那又怎麼樣呢?
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部曲都沒了,即使找到陷害自己的人,是冀州某位謀士,甚或是袁家子弟,他還能報仇嗎?
麴義發現這些來,自己的心氣已經被殘酷的事實,慢慢消磨乾淨了。
他曾經視若表率的皇甫嵩,同是涼州出身,雖然威震天下,但因為得罪了董卓,差點死在了董卓手裡。
當然,皇甫嵩自始至終留著涼州武人的心氣,董卓逼死皇甫嵩嬸孃後,皇甫嵩一直隱忍到董卓被呂布殺死,才悍然發難,將董卓全家滅門。
而如此英雄一世的皇甫嵩,今年也不明不白死在了長安之亂中,到底是被氣死的,還是被李傕郭汜或其他人所害,誰也不得而知了。
即使有人知道,誰又會為其鳴不平呢?
想到這裡,麴義自嘲地笑笑,自己的命被袁家子救了,將來難道還要殺了袁紹全家報仇嗎?
這種無聊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再想,他只想將來有機會,能再回家鄉看看。
如今麴義碰到的涼州人越來越少,除了孫禮的娘出身扶風馬氏外,麴義幾乎已經碰不到同鄉,到底他們是返回了家中,還是死在了某處呢?
麴義感到胸腹之中陣陣疼痛襲來,他拿起腰間懸掛的酒壺,咕嘟嘟灌下一口酒。
這新釀的酒有些衝,刺激得他咧了一下嘴,烈酒的燒灼和身體疼痛交織,讓他感到胸腹之間有一團火在燒。
他雙手撐住城牆,努力站直身子,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就像公子說的,武人最好的歸宿,便是死在戰場上。
在這之前,他該給這天下,留下些什麼呢?
他又想起了袁熙有次對自己說的話。
強者欺凌弱者,他做不到為天下所有遭受不公的人伸冤,但他想給那些人反抗的力量。
當時麴義反問道:“包括並涼人?”
袁熙點了點頭,堅定道:“所有人。”
麴義又狠狠灌下一大口酒。
袁熙此時坐在桌案前面,看著堆成小山般的竹簡,吳昭和曹憲分坐兩旁。
他一卷卷展開,這都是各行各業的入門典籍,涵蓋經學,刑律,農學,手藝,建造,甚至兵法。
吳昭負責主持整理,儘量用最淺顯簡明的話,將各種門類的入門知識概括了出來,頗像後世的百科全書。
袁熙翻到一卷練兵之法,卷首還標註著麴義的名字,說明這是麴義所述,不禁頗覺有趣,對兩女說道:“你們有心了。”
吳昭說道:“也不是我們兩人,我們可沒那麼大本事。”
“北新城的官員匠人,聽說他們的孩子將來會看到這些書後,幾乎全都來幫忙了。”
“尤其是他們知道這些可能流傳後世的啟蒙典籍,可以署上參與者的名字,越發賣力了。”
曹憲也點了點頭,心道公子這法子真是直指人心,誰不想百年之後,讓自己的名字事蹟和畢生所學,流傳後世呢?
袁熙心道這冠名權確實吸引人,從古到今,從國事到家事,從論文到著作,能留下名字,永遠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編纂這麼一套東西,還是郭嘉之事給他的啟發,即使自己這代完不成,只要將這套精神傳承下去,遲早會編出一套適合百姓的十萬個為什麼。
吳昭又道:“涿郡幾城的人,自從得知公子要編纂這麼一套典籍,連帶著做事情積極了許多。”
“最明顯的,就是改進紙張的工匠,他們明白,若是適合長久儲存的紙張能大量製造出來,人人有書看,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眼下紙張改良的速度很快,我估計一年半載,就會有大的突破。”
“相比之下,雕版印刷倒是沒有什麼難度,只要對目標木板進行特殊的乾燥處理,防止變形,就行了。”
“倒是研究幾十年上百年不褪色的油墨,尚需要大量的改良和等待,畢竟要經過長久時間的檢驗。”
“說來這油墨的配方,有可能在我臉上呢。”
吳昭說到這裡,自己倒是笑了起來,袁熙和曹憲不由自主往吳昭臉上看去。
如今距離吳昭雒陽被擄時,用丹砂松墨遮掩容貌,已經過了一年多時間。
吳昭臉上的紅色硃砂斑塊,幾乎全部消失了,但黑色的松墨卻因為滲入肌膚很深,導致吳昭臉上還有一層淡淡的墨色。
袁熙猜測,當時的松墨和其他混合,形成了類似油墨的效果。這會這麼長時間還不掉色。
若沒有對比的話,只是膚色較黑,但若和其白皙的脖頸面板比起來,就能明顯看出區別了。
曹縣惋惜道:“姐姐真是可惜了,要是完全恢復,不見得比甄家女郎差多少呢。”
袁熙安慰道:“時間尚短,以後肯定消得下去。”
吳昭笑道:“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你們不要擔心。”
“何況要不這樣,那些匈奴人還不知道怎麼對我。”
袁熙點了點頭:“說來我後來也奇怪,怎麼南匈奴一直沒有報復,原來他們內部也出了問題。”
南匈奴的漢室忠臣,單于於夫羅,竟是死了。
他的弟弟呼廚泉繼任為單于,按原本的歷史,於夫羅兒子劉豹,應被立為左賢王。
不過劉豹去年已經死在袁熙刀下,骨灰也被揚了。
說來於夫羅這一生首鼠兩端,屢次背叛盟友,但有一點倒是很堅定,即擁護漢帝。
漢靈帝在位的時候,他便投奔漢庭,漢靈帝死後,他又幫助挾制漢帝的董卓對付天下諸侯,先後被曹操袁紹打敗,最後退回幷州。
不過像於夫羅這樣的所謂漢室忠臣,還有黑山賊張燕,他們藉著朝廷的封號,名正言順地侵掠百姓,名為漢官,實為流寇。
這便是漢靈帝失道天下帶來的惡果,流寇惡賊尚能成為朝廷命官,說明漢庭已經失德,給了諸侯明正言順造反的機會。
至於世家大族和平民百姓,皆是紛紛倒向了各地諸侯,因為也只有擁有軍隊的諸侯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至於保護不了他們生命財產的漢庭,又怎麼可能贏得他們的效忠呢?
所以此時的漢朝,已經名存實亡,看上去只需要輕輕一推,便會轟然倒塌。
此時全天下的諸侯,包括現在袁紹,都是這麼想的。
袁紹為首的關東聯軍,另立劉虞為帝,袁術甚至敢自行稱帝,就是覺得漢庭已經不行了,不如另起爐灶。
如今天下的形勢也是這樣的,兩袁麾下,聚集了大量對漢庭失去信心計程車族。
包括之後逢迎漢帝,雖然劉協廣發詔書,全天下幾乎無人響應,包括最先收到詔書的呂布。
袁紹手下除了沮授外,幾乎都認為漢帝是個累贅,如果逢迎過來,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反而會影響冀州內部的運作。
但只有知道後世歷史的袁熙明白,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
天子東歸,曹操卻是直奔漢帝劉協而去,撿了大漏,並在之後的幾十年間榨乾了劉協的利用價值。
全天下對漢室忠心計程車族們,就此慢慢匯聚到曹操麾下。
袁紹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變化,悔之晚矣,估計他至死沒有明白,這些忠於漢室計程車族們消失了十幾年,怎麼突然都冒出來了?
袁熙作為後世之人,也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士族要是真心擁護漢室,也不至於到了漢室衰微到這種地步才出現。
袁熙猜測,說不定他們只是單純需要一個大義的名分而已。
這樣他們能說服天下,說服自己,從而趴在曹氏身上撈取讓家族存續的資本。
當然,真正的漢室忠臣也不是沒有,孔融,荀彧,魏諷,不過下場都不怎麼好就是了。
捨生取義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很難,誰不想活下去呢?
於夫羅這位忠臣就這樣消失在歷史的河流之中,但幷州仍然被幾十萬南匈奴佔據著。
幷州的漢人並不多,呂布算是一個,如今袁熙想方設法將呂布往北勾引,一方面是用來對付黑山賊,一方面就是讓他壓制幷州的南匈奴。
他問吳昭道:“我前些時間派人聯絡呂布,說可以送糧是給他,換取兩邊結盟的條件,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吳昭聽了,又想起上次呂玲綺被袁熙壓在身下時,委屈巴巴的模樣,忍住笑道:“妾覺得很有可能。”
“溫侯和曹操打了大半年,糧食估計都空了,偏偏他去的河內郡,今年也糧食歉收。”
“黑山賊就更不用說了,常年吃不飽。”
“這種情況下,妾猜測最遲到年底,呂布便會派人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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