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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和太史慈回到鄴城時,還差幾天就過年了,鄴城裡面喜氣洋洋,充滿了新年的喜氣。
家家戶戶都在門上貼老虎畫像,在門兩側擺上畫有神荼和鬱壘形象的桃木牌,再在門樑上懸掛一條葦索,供門神抓鬼之用。
彼時還沒有鞭炮,但卻有相似的的東西。
爆竹。
彼時所謂的爆竹,並沒有火藥,就是燒爆竹子而已。
人們在自家門口或後院點起火來,用火燒竹節,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用來驚嚇山臊鬼怪。
在這提前慶祝的的噼啪聲中,道路兩旁的攤販賣力吆喝,孩童在街上跑來跑去,婦人在後面提著襦裙拼命追趕,口裡呵斥著,臉上卻帶著些笑意。
人聲鼎沸,夾著著竹子的焦糊味傳入車窗,袁熙恍惚中,思緒彷彿又回到了了前世,兩世的記憶在歡聲笑語中交錯,最後車軸的吱呀聲,重新將他拉回到現實。
袁熙聽著竹節的爆裂聲,想起此時火藥還沒發明出來,彼時木炭倒是好搞,硝石和硫磺倒是要費些心思了。
幽州倒是可能有硝石礦,彼時最容易得到的硝,乃是經年牆壁牆角形成的土硝,就是產量不大。
硫磺比較麻煩,露天的火山口和溫泉周圍會有,大部分是西域那邊傳過來的。
這兩樣東西,因為用得到的地方不多,大部分是煉丹士所需,所以產量不大。
所以袁熙才急著打通海上商路,這種東西要是依託甄家的商行,搞到的機會便會大很多。
他有些頭痛,這些東西的純度和配比些許不同,最後的效果變化天差地別,偏偏對這些東西的處理,他早就忘得精光。
如何利用現有的工具,對這些材料提純利用,他是遠遠不如此世的煉丹方士的。
偏偏在這個時期,這些方士大部分都和道教乃至黃巾軍有關係,而且丹道尚未興起,煉丹之人並不多。
歷史上,三國之後,因為曹操的道教裡的特殊地位,魏國大興道教,方士們才投身託庇於新興的道教,將煉丹術發揚光大,漸漸成了氣候。
其間最出名的產物,就是在魏晉時期流行起來的五石散。
袁熙突然想起,上次袁尚給自己下藥時候的症狀,據吳昭判斷,很有可能就是當今極其稀少的五石散!
彼時這東西非常珍貴,只在少數士族大家之中偶然出現,蔡邕作為當代名士,自然也有士人贈送過。
蔡邕服用時的症狀,蔡文姬也曾見到過,其發作時的症狀,和袁熙當時極為相似。
袁熙事後推測,袁尚要是有五石散的話,是不是說明他和道教,甚至是黃巾軍的遺黨有關?
這個猜測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黃巾之亂時,黃巾軍就會走上層路線了。
如今袁氏佔據冀州,這周圍幾州都是原來黃巾軍的大本營,其殘黨投靠袁尚,藉此翻身起家,也在情理之中。
馬車先到了袁紹官邸,袁熙和太史慈進去見了袁紹,說了與劉備和談的情況。
袁紹聽了,微微點頭,他面上顯露不出來,心裡還是頗為滿意的。
這次袁氏實際上送出的利益沒多少,大部分都是口頭道義支援,雖然這對劉備來說很重要,但對袁氏來說,也算空手套白狼了。
徐州歸附,一方面壓制了袁術北上的路線,另一方面暗地裡面拆了曹操的臺,為來年攻打公孫瓚奠定了極好的開端。
他沒有向袁熙說話,而是先轉向太史慈,說道:“吾兒數次賴子義保全,可謂勞苦功高。”
太史慈謙道:“慈惶恐,此乃分內之事。”
袁紹微微點頭,他側面瞭解過,袁熙招降的趙雲和太史慈,都是有真本事的,不在四庭柱之下。
袁紹當時很是詫異,袁熙統共就找了兩員大將,竟都能比得上冀州頂尖戰力?
如今顏良已死,袁熙這兩員大將加上暗地裡面的麴義,已經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讓袁紹也不得不稍微重視起來。
至於張郃高覽,明面上仍是袁尚統領,袁紹要是知道高覽已經投靠了袁熙,不知作何感想。
袁紹對太史慈道:“聞子義盡心贍養有老母,行事至孝,當為天下士族榜樣,如今新年將至,我備了些薄禮,以酬子義孝道。”
早有侍衛過來,太史慈一見,便明白袁紹要和袁熙私下說話,當下拜謝出門。
屋裡只剩兩人,袁紹方才說道:“做的不錯。”
袁熙拜道:“全賴阿父名聲,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他這話倒是真心的,如今他的謀劃,全是按照歷史程序來的,只不過順其發展,再推了一把而已。
包括曹操攻徐州,呂布張邈兗州起事,劉備和袁紹聯合,不是袁熙能獨力改變天下大勢,而是他順著諸侯們的需求從中漁利。
不過如今天下形勢,已經走上了不同的軌道,袁熙今後用相同的方法,可能收益就沒那麼高了,甚至有可能和預期背道而馳。
袁紹說道:“來年若能打敗公孫瓚,袁氏便能穩定北地,圖謀南下,和袁公路決戰了。”
他說到袁術的名字時,似乎言語中頗有怨念,袁熙想起曹操也是如此,心道人若是小時候不受家裡待見,長大真的會記仇啊。
袁紹說道:“對於北攻,你有什麼想法?”
袁熙略一思索:“大部分事情,阿父謀士應該比我明白得多。”
“我只擔心一件事,曹操會不會趁著我們全軍盡出,妄圖偷襲鄴城。”
“哦?”袁紹來了興趣,“你這說法倒是有意思,相似的說法,也只有田豐提過,但他只是略略一說,卻沒像你這麼肯定。”
“伱可有證據?”
袁熙輕聲道:“沒有。”
“但初平四年的鄴城之亂,幕後是誰,至今也不清楚,不是嗎?”
袁紹搖頭失笑道:“你們都過慮了,當時曹操尚且自顧不暇,何況其他?”
袁熙知道沒有證據,很難說服袁紹,曹操到底和當時來犯的黑山軍有沒有關係,誰也不能確定,當下也不再言語。
袁紹又道:“鄴城要是不安全,其他地方更不安全,我經營此地這麼久,絕非輕易能夠打下。”
“而且我和曹操都明白,家眷就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我是鄴城,他是鄄城,不然的話,要是家眷被奪,士兵自潰。”
袁熙心道這倒是真的,北新城現在三面受敵,把甄宓帶過去也不安全,打仗時還要分心。
不過自己是成了婚,還真得把甄宓留在鄴城?
而且依照漢制,官員成婚上任,三年不能帶正妻,妾倒是可以,這不是讓甄宓守三年活寡?
他出聲道:“那我的婚事?”
袁紹說道:“你阿母找方士卜算,說來年大動刀兵,之前家中成婚不詳,要等到攻滅公孫瓚,再說此事。”
方士?哪來的方士?
袁熙心中怒火升了起來,已經對劉氏起了殺機。
前身在歷史上,應該沒有顯露出什麼才幹和野心,還和袁尚關係不錯,所以婚事沒有被針對。
但現在袁熙目的是爭霸天下,為此展露出了才能,又和袁譚聯手,所以被袁尚猜忌,開始處處針對自己。
想來這也正常,不遭人妒是庸才,既然介入紛爭,也不可能事事佔便宜,總會有得有失。
不過袁熙這人是個記仇的,劉氏和袁尚的賬,他都一筆一筆記著,到時候總要連本帶利要回來。
他倒很想看看,袁尚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袁熙拜別袁紹出了屋,仰頭看著有些陰霾的天空,心道所有的準備和伏筆都已經做好,就看明年的易京之戰一錘定音了。
只要攻滅公孫瓚,他便能真正得到屬於自己的地盤,幽州!
雖然幽州對袁氏諸人來說很是雞肋,有外族,有盜匪,遼西還被公孫度家族佔著,可以說遠不如其他州。
但如今天下,哪有能輕易得到的地盤,一處好地方,都是幾方在爭,就是以曹操之能,手下人才濟濟,尚且還在兗州困頓許久。
袁熙暫時把心事放下,他和太史慈返回府中,眾人都在府門外迎接,吳昭趙雲曹憲曹節等人都在其中。
吳昭氣色看起來不錯,應該是病已經好了。
曹憲站在吳昭的身邊,從身形到氣質,倒有三分相似,而且這些日子應該是過得比之前安心多了,面色容光煥發,越發漂亮了。
倒是曹節還是瘦瘦小小,應該是年紀尚小,還未發育的緣故。
袁熙和趙雲說了會話,讓其和太史慈回去休息,趙雲臨走前說了郭嘉的事,袁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吳昭和曹憲跟著袁熙回到屋裡,一起跪拜道:“公子辛苦了。”
兩女一大一小,並肩對著袁熙俯身時,山峰連成了山嶺,在襦裙上翻起了波濤。
袁熙看到,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還是回家好啊。
兩女上來給他捏肩膀,袁熙卻將吳昭拉到懷裡,笑道:“病好些了?”
吳昭見曹憲看著,頗覺害羞,掙扎了幾下,見袁熙不放手,只得嗔道:“早就好了,一點小毛病而已。”
袁熙把手往下探去,吳昭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公子先前讓我編撰授業書籍,我已經將名目列成了冊子,並一些原本,我去整理好了拿給公子看。”
她匆匆跑了出去,袁熙知道吳昭這是給曹憲和自己創造機會,微微一笑,也不說破。
曹憲輕輕捏著袁熙肩膀,就見袁熙發聲道:“你要只是為了阿母和妹妹,不用如此做,我也會妥善安排她們。”
曹憲低著頭:“那公子想要妾嫁給別人嗎?”
袁熙聽了,失笑道:“也是啊,我怎麼可能捨得便宜別人。”
曹憲心中喜樂,輕輕貼住袁熙後背,伸出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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