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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四人各懷鬼胎,話語中暗藏機鋒,互相試探。
趙雲仗劍守在屋外,聽著屋裡幾人對話,心道大家族果然都沒有簡單人物。
袁熙之前面帶歉意說過,這洗塵宴本來趙雲有資格參加,但來者不善,趙雲又不瞭解袁家內部事情,所以要他委屈了。
趙雲表示理解,他在外聽著屋裡的話,方才知道這酒席兇險,自己這性子還真應付不來。
來的三人袁家長子,謀主,四庭柱,都不是簡單人物。
讓趙雲尤其驚訝的是,袁熙也有自己不為了解的一面。
他面對三人,竟是絲毫沒有落入下風,侃侃而談,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袁熙手在桌案上點了點,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在北新城困守三年,前面過得頗為憋屈。”
“當初我又不會領兵,帶著擊敗新兵守城,幾次險死還生。”
“數次被圍得急了,冀州那邊卻也從來沒有援兵過來,任由我自生自滅。”
袁譚咳嗽一聲:“二弟想多了,停戰是朝廷之令,父親那邊也有難處。”
袁熙冷笑道:“所以我被圍了大半年,那時候別說吃飽飯,有東西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老鼠,臭肉,發黴的米,樹皮,我都吃過。”
袁譚等人臉上一僵,頓時覺得嘴裡的肘子肉味同嚼蠟。
三人心裡暗罵,你給我們上了碗肉,又是死人,又是死耗子,這是成心不想讓我們吃得舒服啊。
袁熙笑道:“所以當時我查到城內幾個士族家裡,竟然在地窖裡面私自屯了大量的糧食,心裡就上火了。”
“士兵都吃不上飯了,城要是破了,這些士族還屯糧作什麼?”
“哦對了,一般城破不殺士族,不然會被天下非議,他們倒是挺安全的。”
“但我卻很可能會死。”
“身在城中,卻私自屯糧,荀先生,你說這算不算通敵?”
荀諶突然見袁熙聞到自己,乾笑幾聲道:“當然算。”
“但是就這麼把他們殺了…….”
荀諶左右為難,袁熙死咬住士族通敵,那還真有大義名分,誰也不好說什麼。
袁熙嘿嘿笑了起來:“我是個庶子,不懂什麼規矩,惹急了我,我當然要和他沒完。”
荀諶臉上一僵,你這不是在暗戳戳罵你爹?
他心中暗暗思忖,袁熙一方面不避諱做事狠辣果斷,一方面又隱隱流露出對袁紹的不滿,他想幹什麼?
他看向袁譚,發現對方也是若有所思,幾次想開口,但是看了看自己和高覽這邊,還是憋了回去。
荀諶會意,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我這偶爾騎次馬,卻是逞強了,顛得肚子疼,現在坐不住了。”
袁熙聽了,說道:“要不要我去給先生找個大夫來?”
荀諶擺擺手道:“多謝二公子好意,我回去躺躺,要是有人幫老夫揉揉肚子,那就更好不過了。”
袁熙聽了,心道這荀諶倒是個妙人,把討要婢女說得清新脫俗,當下對那群小娘道:“來兩個人,扶荀先生回房休息。”
女子們對視一眼,有兩個小娘搶著出來,扶著荀諶回房去了。
此時高覽也站起身來,對袁譚說道:“大公子,我去城外看看那兵士紮營情況,以防被人偷襲。”
袁譚點頭應允,高覽又對袁熙行了一禮,出府去了。
袁熙望著高覽背影,若有所思,這高覽不簡單啊!
用巡營作為藉口,就不著痕跡地封住了自己想要送出婢女的試探,顯然此人志不在小,很可能是帶著目的過來的。
袁譚看著荀諶高覽兩人都離開了,笑道:“這下我們兩兄弟,可以關起門來說說話了。”
袁熙帶點點頭,對小娘們說道:“你們先出去,把門關上。”
不一會,屋裡只剩兩人,袁譚當下直截了當道:“二弟,我就不繞圈子了。”
“你和公孫瓚,是否有過什麼約定?”
袁熙笑笑:“大哥覺得可能嗎?”
“我和那公孫瓚,現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殺了他那麼多兵,他能和我談什麼?”
袁譚道:“父親在冀州施行仁政,交好士族,用以穩定當地局勢,幾年下來,鄴城繁華豐饒。”
“你學父親以仁義治理北新城,發放糧食,救濟民眾,做得很好。”
“我卻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將事情做的這麼絕?”
“妄殺士族,盜墓,可以成為友軍的南匈奴也照殺不誤,是不是殺戮過重了?”
袁譚又道:“一個嗜殺無情,一個廣施仁德,到底哪個是真正的你?”
袁熙聽了,笑道:“兩者並不矛盾,都是我。”
“我這麼做,自有目的。”
袁譚一怔:“什麼目的?”
袁熙嘆息一聲:“我是為了大哥你啊。”
袁譚一愣:“為了我?”
袁熙向前探了探身子:“大哥這兩年,日子也不好過吧?”
袁譚怔了一會,方才緩緩道:“你知道些什麼?”
袁熙微微一笑:“大哥是個聰明人,父親讓我守幽州,讓你去打青州,已經安排的很明白了吧。”
“冀州是留給誰的?”
袁譚衣袖裡的拳頭握了起來,“三弟尚幼,不能帶兵,留在冀州也屬正常。”
袁熙笑道:“大哥,別自己騙自己了,我就問你,萬一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可有應對之法?”
袁譚冷哼一聲:“我是嫡長子,廢長立幼,漢制不容,誰能奈何我!”
“我只要立下戰功,謹小慎微,不犯錯錯誤,誰能奈何我?”
袁熙看袁譚臉複雜,心想難道他已經聽到風聲了?
試探一下!
袁熙開口道:“我記得,咱們父親本來就是袁逄那一支的庶子吧?”
“上面還有個嫡子太僕袁基,任安國庭侯,在雒陽之亂時,隨袁家族人五十餘口,俱被董卓殺害。”
“袁家肯定不會放棄這個侯位,說不得要找人過繼過去。”
“大哥猜猜,這個人會是誰?”
袁譚臉色鐵青,“你走了三年,怎麼對鄴城的事情這麼熟悉?”
“二弟不簡單啊,鄴城還有你的耳目!”
袁熙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歸附袁譚計程車族不少,這種過繼的風聲,他絕不可能一無所知。
後世發生過的事情,果然還是在此世早早出現了苗頭。
袁熙嘆道:“大哥,你路走窄了啊。”
袁譚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桌案上:“可惡,他不就是有宗室血脈,身為老三,也欺到我頭上!”
袁熙見時機成熟,出聲道:“大哥,這件事上,我們兩個並無衝突。”
“相反,我還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情!”
袁譚這才明白過來,“你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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