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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匈奴斥候隊伍往回走了一個時辰,便遇到了後面的部落大隊。
這支匈奴流寇,足有三四百人。
最前面的是上百騎兵,領頭的幾名蠻將,並身後幾十名騎兵,皆是身披鎧甲,有中原的札甲,也有北匈奴的青銅鱗甲,手中拿的,大部分竟都是漢軍的環首刀。
而其餘的人,身上就差得多了,身穿木甲的,也有穿骨甲的,在身上零零散散,如披掛著片子一樣,至於效果如何,就很難說了。
這些人手裡拿的,不是短矛,就是釘錘,比前面的人差了很多。
為首的一名胡將聽到斥候報告後,面色大怒,叫道:“幹汝娘!”
“漢狗無恥,你們無能,丟大人的臉!”
斥候們皆是不敢說話。
那胡將心下煩躁,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隊伍。
身後的大隊,有上百匈奴步兵,還有百十輛拉著財貨的大車。
再後面,則是數百名劈頭散發的女子,大部分都很年青,皆是披頭散髮,衣衫不整,跟著大車踉蹌前行。
在後面,便是匈奴酋長的押後隊伍。
胡將心中有些不安,都說幽冀民風彪悍,但區區幾個獵戶,也敢挑釁匈奴斥候,是不是有些反常了?
袁熙拿著望遠鏡,仔細觀看十幾裡外的景象。
山道里面零零散散出現了匈奴兵,當頭的是百十匈奴輕騎,雖然山谷頗為寬敞,但這群輕騎還是前後幾排,將山谷中的道路塞得滿滿當當。
更為稀奇的是,和傳聞中穿著皮袍,極少穿甲的匈奴流寇相比,這群騎兵竟然小半數是著甲的!
之後便是上百匈奴步卒,緩步而行。
袁熙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著甲步卒,竟然也有不少!
這都快趕上漢朝的正規軍隊了!
這支隊伍,絕非簡單的流寇!
他們的甲冑,是哪裡來的?
搶的?還是有勢力送的?
袁熙又透過望遠鏡看到,跟在匈奴步卒後面的,是數百衣衫襤褸的,穿著漢家衣裙的女子。
她們跌跌撞撞跟在後面,稍有遲疑,便有匈奴兵趕上,皮鞭劈頭蓋臉抽了過去。
這群漢家女子哭聲震天,響徹山谷,便是遠在山頭上的袁熙,都聽得清清楚楚。
孫禮聽到聲音,在樹下什麼都看不到,等得焦躁,便想抓著樹幹爬上來,被老兵一瞪,只得不情不願放開手,嘴裡嘟囔著。
隊伍裡還有上百輛輜重大車,上面放著箱子糧草,顯然這支流寇搶了不少東西。
再後面是壓陣的上百匈奴步卒,中間還有數名騎馬的衣衫華貴之人,應該是匈奴貴族。
這支隊伍估算起來,有近千人,在山谷之中綿延了好幾里路。
因為有被擄掠女子的緣故,隊伍行進不快,袁熙算算時間,最遲到明日,他們便可走出山谷,折往幷州,到時候就攔不住他們了。
最好將他們攔在山谷中!
但是這支匈奴軍隊裝備精良,比袁熙北新城中數百兵馬著甲率都高,兩邊相遇,勝負難料。
雖然趙雲會分出一百兵馬過來,但其他兵馬都會留在北新城外牽制,袁熙也不得不在城裡留人防守。
雖說趙雲不太可能毀約,但世事難預料,萬一他的部將自作主張呢?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為理想了,要知道,本來匈奴和趙雲任何一方,他都不好對付。
現在用一個賭約,兩邊騰出兩百最精銳的兵馬,剩下的人在被新城對峙牽制,袁熙已經是賺了!
袁熙收好望遠鏡,跳下樹來,對眾人簡單說了情況,道:“大家商議一下,是不是先回城?”
幾名老卒紛紛表示贊同,孫禮聽卻面露失望之色,袁熙見了笑道:“孫禮,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說。”
孫禮雖然只有十四五歲,但頗為機靈,腦子也好使,之前因緣巧合被袁熙所救,便做了袁熙親兵,所以一直跟著袁熙。
孫禮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不免心中發慌,期期艾艾道:“大哥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彎彎繞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但我總覺得,咱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讓那些胡狗過得太舒服了?”
有個老兵聽了,說道:“孫禮小子,換了平時,咱們說不得也讓胡狗再吃幾箭,但現在敵眾我寡,公子萬一被對方傷到怎麼辦?”
孫禮聽了,說道:“咱們不會打了就跑?”
“何況明日咱們遲早要和這些胡狗打一場,不先削死他們些人,打起來時,咱們不是更難受?”
孫禮這麼一說,倒提醒了袁熙。
按照自己和趙雲的賭約,只能用二百人對敵,這群匈奴人不好對付,萬一翻車了怎麼辦?
但是要能提前削弱這支匈奴流寇實力,那這邊的勝算,無疑高了很多!
他看了看自己帶的這支斥候小隊,七八個人,都是這幾年打流寇馬匪的好手,不比匈奴箭手差了,但人還是太少了。
想到這裡,袁熙開口道:“倒是可以試著騷擾他們一下。”
“孫禮,你先回城,讓曲兄帶箭手過來。”
曲,就是麴義給自己取的假姓,雖然兩個姓發音完全相同,換湯不換藥就是了。
麴義這兩年負責訓練斥候兵士,頗受他們敬重,算起來城中還有上百箭手可用。
此時還未到賭約時間,雖然不計算人頭,但晚上是個好機會,不能錯過!
孫禮聽了,趕緊上馬去了。
山道下面,胡將眼看天色將晚,喝令大部停止前進,就地宿營。
篝火升起,匈奴兵們吃著打來的野味,喝著皮囊裡面的酒水,歡歌載舞起來。
而被擄來的女子,只能吃著粗劣發黴的雜糧餅,俱都坐在泥地之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有匈奴兵喝的醉了,過來便把一個女子壓到地上,女子拼命哭喊,其他匈奴兵卻哈哈大笑。
幾百女子有的低著頭,有的臉現憤恨,幾個人想要開口,卻被同伴捂住了嘴。
有個蠻將過來,將那兵士一腳踢翻,罵道:“吃了豹子膽了!”
“這些女子,是進獻給王帳的!”
“我都輪不到,你倒想得好!”
那兵士才悻悻起身離去。
此時胡將正在支起的大帳當中,向為首一名服飾華麗的貴人說了遇到獵戶的情況。
末了他低頭道:“尊貴的單于之子,我們該怎麼辦?”
那被喚做單于之子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臉頰瘦削,絡腮鬍子捲曲,眼睛細長,眼神帶著一股狠厲。
他聽了部將的話,並不以為意,北地征戰不休,現在誰還敢惹他們?
他想了想,說道:“幾名獵戶而已,先不管他們,派出斥候向前探路,若無危險,明日便一早啟程,先走出山谷再說。”
“還有,挑幾個漂亮的帶過來。”
不多時,幾名女子被帶了進去,悽慘的哭喊隨即在帳中響起。
月上中天,高處的山頭上,鞠義帶著幾十名箭手趕到。
袁熙將望遠鏡遞給他,簡單說了白天的情況,末了說道:“現在時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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