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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一口氣兒問這麼多問題,我哪裡回答的上來!”
童燕燕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劉海。
“你也不知道嗎?”
“你又覺得佔上風了是吧!”
童燕燕舉起手裡的小說佯裝打我,但被一個隔著老遠的聲音給叫停了。
“哎!燕燕!怎麼又欺負人玩呢!”
一個精神頭很好的小老頭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在看到我的時候眼神明顯一愣。
“爺爺!我哪裡欺負人了!我們只是鬧著玩兒呢。”
童燕燕站起來,管面前的小老頭叫爺爺。
我也趕緊站起來,衝著對方做起了自己最擅長的扮演乖巧孩子,
“爺爺好。”
“這,這是?”
童爺爺驚訝地指著我問童燕燕。
“這就是龐爺爺的孫子啊,我昨天給您提到的那個。”
看童燕燕的神情,也是不明白她爺爺為什麼會這麼驚訝。
“果然是你,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童爺爺的情緒有些激動,直接上前一步抓住我兩隻手,來回地觀察我這一張臉,
“天吶,像,簡直是太像了,你幾乎跟你爸爸十幾歲的時候一模一樣。”
聽他提起爸爸,我心臟顫了一下。
我從小生活的環境中,除了母親沒有人見過我的父親,所以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但我看過父親的照片,從進入青春期長開開始,我就察覺到自己在朝著父親的樣子發育。
但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心中還是湧起一些溫熱的感覺。
童爺爺跟我爺爺是多年的老友,他自然也是經歷過我父親成長的,記得他曾經的模樣。
那個跟我血脈相連,在這個世上最親近卻一面都沒有見過的男人。
“哎呀,不好意思,爺爺嚇到你了吧?”
見我愣住,童爺爺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腦袋,
“你爸爸真的是個挺好的孩子,我真的,我還,我還挺想他的。”
童爺爺看著我的樣子,竟然有些想哭。
看著童爺爺的表情,我突然想到,為什麼爺爺見到我的時候,沒有湧現出這樣的感覺?
明明人家一個外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冒出對我父親的思念。
是不在意,還是爺爺是那種習慣把情緒,尤其是脆弱的情緒藏在內心深處的人?
我願意相信是後者,畢竟如果爺爺不在意爸爸,繼而不在意我的話,他為什麼特意要打電話叫我來住一段時間呢?
“呃,爺爺,你冷靜一下。”
童燕燕看出自己爺爺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阻攔一下。
“啊,也是也是,”
童爺爺鬆開我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孩子啊,咱們回家說去,中午留在爺爺這裡吃午飯!”
我當然不可能留在童家吃飯,我擔心不告訴爺爺一聲就擅自做決定的話,他會生氣。
但去童家小坐一下是可以的,畢竟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童爺爺。
“童爺爺,您也聽說過關於我爺爺家那棟小樓的傳言吧?”
“哦,你說這個啊,”
童爺爺說著,瞪了童燕燕一眼,似乎是在責備她胡說八道,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你不用放在心上孩子。”
“可是,他昨晚確實遇到怪事兒了,很嚇人!”
在我回答之前,童燕燕先我一步開口,把我昨晚的經歷添油加醋一番,像是個恐怖故事一樣講給童爺爺聽。
童爺爺聽著有些懷疑,顯然是很清楚自己孫女喜歡故弄玄虛的性格,於是把眼神投向我求證。
“雖然沒有燕燕講得這麼誇張,但主體是真的,我被那個腳步聲一路引上了三樓。”
童爺爺的嘴緊抿起來,神情變得嚴肅,
“你確定是三樓?”
“確定,畢竟我爺爺家就只有三層樓。”
我點頭應答,但看著童爺爺的神情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我才住進爺爺家兩天,根本不熟悉家中的佈局,昨天晚上還是第一次踏上樓梯上樓。
“確實只有三樓沒錯,”
童爺爺嘆口氣,似乎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剛剛還神采奕奕的小老頭都蒼老了不少,
“但當年那個女人的屍體就是從三樓發現的。”
三,三樓?
難道不是一樓的火爐裡嗎?
想到這裡,我才反應過來,我似乎一直在拿著小說中的內容先入為主,可小說畢竟是小說,它不是一部紀實,它總有藝術加工的虛構成分。
而且明顯,小說作者也不是完全瞭解當年的案件。
“嗯,三樓大會議室的爐子,畢竟那裡平常沒什麼人去,確實是個拋屍的好地方。”
童爺爺想了想,
“大會議室後來被你爺爺改成了臥室住,雖然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畢竟想想就挺晦氣的。”
大會議室,爺爺的臥室,就是那個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
果然,昨天晚上我遇見的是那個女人嗎?
冰冷的感覺像是浪潮,一波波的湧上來舔舐我的脊背,我聽見了自己世界觀碎裂的聲音。
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
童爺爺神色出現變化,似乎是也想到了這一層。
我無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這該死的炎熱天氣使得我的嘴唇異常乾裂,
“童爺爺,你,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我相不相信有什麼用,”
童爺爺搖著頭嘆氣,
“你爺爺不知道怎麼想的,一直死犟,非得住在這鬼地方,當年剋死了你爸爸,後來又克得他自己摔成殘廢,這是何必呢……”
童爺爺說著說著,突然就哽住了,眼神帶著明顯的擔憂看向我。
下一個倒黴的人,會有可能是我嗎?
不過,他提到了爺爺之前的意外,又戳中了我心中的另一個疑惑。
我跟童燕燕竟然很默契地交換了一個意味相同的眼神,看來此刻我們都想著同一件事情。
“童爺爺,我還有件事想問問您,”
我扯開嘴唇,其實到了這種時候,張開這個口還是挺為難的,這畢竟不是懷疑別的,這可是在懷疑自己的家人是不是鬼。
這是世界觀跟道德共同碎裂啊!
“我,我爺爺他們當年出去旅行,是哪一年去的?正好十年前嗎?”
童爺爺似乎不太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眯起眼睛努力回想,
“想想也得有十年了吧……但好像沒有整十年,我算一算昂……”
“那年……”童爺爺小聲嘟噥著,終於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
“到現在正好第八年,正好那年我外孫女出生,她現在八歲呢!”
八年前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破舊骯髒的月餅盒上已經有些字跡模糊的生產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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