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民心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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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對於宗正寺背後的穆氏陰族全部都感到非常的詫異。他們沒想到天下聞名的宗正寺竟然也只不過是穆氏陰族的一個偽裝工具罷了。

原本說好是為了調解天下藩王之間的矛盾維護大虞皇朝統治的工具都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眾人之中尤以穆青亮最為震驚和失望。

“現在我總算是明白為何陛下非要將宗正寺除之而後快了。”穆青亮隨即苦笑著說道。

“是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宗正寺這樣的機構原本就是嚴重製約皇權作為皇帝豈能容忍這樣的組織存在！”郭離在瞭解了宗正寺的本質之後他突然也覺得聖恆帝一心想要除掉宗正寺也情有可原。

“既然任何皇帝都不能容忍宗正寺這樣的組織存在那以往的大虞皇帝為何沒有出兵將宗正寺給抹除呢？”作為曾經的鮮卑可汗海尹並不是很能理解為何聖恆帝一定要除掉宗正寺。

因為在他們草原部族作為鮮卑可汗的他上面還有狼居庭掌控。而作為部族實際掌控者的海尹雖然對狼居庭或多或少有些不滿，但是卻也始終沒有想過要將狼居庭滅掉。

而大虞皇朝的宗正寺其實就和他們草原部族的狼居庭差不多。

“這個問題很簡單以前的大虞皇帝沒有滅掉宗正寺是因為他們對皇權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因為以前的大虞皇帝一直牢牢掌控著權力。”敬子正冷笑一聲說道。

“可當今陛下不一樣是掌控著大虞皇朝的權力嗎？宗正寺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啊！”作為藩王之子的穆青亮還是不能理解。

在他看來宗正寺一直偏居於江南之地，他們也一直都沒有做出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樣的宗正寺其實並沒有對皇室造成什麼威脅。

“你說得不錯雖然宗正寺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他們其實已經在無形中挑戰了皇室的威嚴。”敬子正緩緩開口道。

“宗正寺挑戰了皇室的威嚴？這怎麼可能？”穆青亮吃驚地看著敬子正。

“敬公子你這莫不是胡說吧？為何我們沒有聽說過宗正寺有挑戰過皇室威嚴這件事情啊？”黃不疑雖然以前在壽州城只是個幫派的大當家。

他好像是不問世事但是實際上由於他與老淮南王的關係，他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大虞皇朝的重大動向。

為此他也一直沒有停止過收集朝廷和諸藩的情報。但是他卻並沒有聽說過宗正寺與大虞朝廷起過什麼衝突。

“誰告訴你們沒有的？”敬子正冷哼一聲說道。

“什麼時候？”穆青亮立刻追問道，他以為此事乃是他所不知秘聞。

“其實這件事情你們大家都應該聽說過。”敬子正清了清嗓子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聽說過？”眾人都開始皺著眉頭開始沉思起來。但是無論如何回憶他們都沒有想起來宗正寺有過挑釁朝廷的事情。

而人群之中也只有上陽先生和海尹少數幾人面色如常。

“想來你們可能並沒有在意，其實這件事情便是當初聖恆帝要追殺我師兄穆君合而宗正寺出面救下他。”敬子正見眾人都想不出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於是他也就不再賣關子直接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阻止聖恆帝追殺穆君合？”現場的眾人聞言全部都皺起了眉頭。這倒不是說他們不知道此事，相反的現場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此事。

畢竟現場大部分人都與穆君合有過接觸。他們也都曾聽別人說起過穆君合被南司追殺的事情。

而他們之所以皺起眉頭完全是因為他們沒想到宗正寺阻止聖恆帝追殺穆君合這麼一件小事卻能被敬子正說成是宗正寺對皇權的挑釁。

“敬公子您這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穆青亮此時一臉懷疑地看著敬子正說道。

在他想來這件事簡直小到不能再小了。畢竟穆君合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穆姓子孫，作為穆氏的宗正寺出面救下穆氏子孫這件事情本就無可厚非。

可現在敬子正卻說宗正寺救下穆君合是對皇權的挑釁這讓他不能理解。

甚至他現在都認為敬子正根本就是小題大做了。

“是啊，這能算多大的事情啊！”黃不疑也很是不屑道。不過他身邊的郭離在聽完了敬子正的話之後卻是皺起了眉頭。

“你們以為只有出兵造反才算是對皇權的挑釁嗎？”上陽先生此時接過話頭說道。

“如果只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聖恆帝就認定宗正寺大逆不道對皇權挑釁那他的心胸也太過狹窄了吧！”安肅很是不屑地說道。

而其他人也都有這種感覺。

“雖然聖恆帝有如此看法看似是有些心胸狹隘，但是常言道窺一葉而知秋宗正寺救下穆君合這件事雖然很小，但是從中卻完全可以看出宗正寺對於皇權的確已經沒有多少畏懼之心了。”上陽先生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而以前的歷代先皇之所以沒有對宗正寺動手一方面是因為宗正寺以往很老實沒有什麼越矩的動作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以前歷代先皇的實力遠大於宗正寺的實力。所以即便宗正寺有野心歷代先皇也有信心能夠鎮壓他們。”

“上陽先生說得不錯，現在的聖恆帝之所以如此急著要將宗正寺剷除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已經意識到大虞皇朝搖搖欲墜了，現在大虞皇朝內憂外患外有草原部族虎視眈眈內有草軍肆虐東南，但是這些對於聖恆帝來說只能算是疥癬之疾，而對於他來說真正的心腹大患就是天下諸藩以及宗正寺。”敬子正又補充道。

“我明白了，這宗正寺本就是天下諸藩加上穆氏陰族組建而成的，現在聖恆帝如果將宗正寺除掉那勢必可以震懾天下諸藩。”穆青亮經過上陽先生和敬子正的解釋他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不光如此，聖恆帝這一次之所以表面上要借草原部族的手來除掉宗正寺也是想要藉此將天下諸藩綁到他對戰草原大軍的戰車上。”上陽先生長嘆一口氣道。

一直以來世人都認為聖恆帝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但是少有人知道聖恆帝的心思之深沉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如果現在的大虞皇朝乃是鼎盛時期說不定聖恆帝會成為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

因為從長遠來看聖恆帝除掉宗正寺將權利集中其實乃是一件好事。畢竟這樣一來朝廷的政令可以被徹底的貫徹，大虞皇朝便會朝著一個方向堅定的前行。

只可惜現在的大虞皇朝歷經聖成帝、聖隱帝、聖敬帝、聖愍帝連續四代昏君的折騰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雖然後面出了一位天縱之才聖武帝，他勵精圖治北拒草原部族內懲奸佞閹宦，大虞皇朝在他的治理下算是得到了一絲的喘息之機。

但是隻可惜他英年早逝只在位了五年便一命嗚呼。如此原本大虞皇朝的中興之路被徹底的掐死。

而皇位傳到聖恆帝手中時大虞皇朝已經是日薄西山。這不得不讓上陽先生慨嘆一聲：時也命也！”

“按照你們所說的大虞皇朝的這位聖恆帝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錯啊？”一直在認真傾聽的海尹此時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說道。

“海君，如果此時大虞皇朝乃是國力鼎盛聖恆帝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國家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是現在大虞皇朝已經是搖搖欲墜他還對宗正寺興刀兵這就是自尋死路了。”敬子正見海尹不能理解就給他解釋道。

“就好比一個人如果身上長了一個瘤子他身體好的時候可以一刀將之割除，這對身體來說是有好處的，但是如果此人已經是病入膏肓了你還對這個瘤子來上一刀那這病人必然是提前一命嗚呼了。”聽到敬子正的這個比喻之後海尹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剛才上陽先生說聖恆帝想要借草原部族之手將天下諸藩都綁到自己對抗草原大軍的戰車上，難道天下諸藩都不清楚這件事背後就是聖恆帝主使的嗎？”齊寧此時卻是想不通這一點。

在她看來天下諸藩沒有傻子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宗正寺的覆滅就是聖恆帝在後面謀劃的。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來看當宗正寺被滅之後天下諸藩很可能會直接起兵反叛。

“是啊！如果宗正寺這一次真的被滅那麼天下的諸藩不應該是打著為宗正寺復仇的名號來推翻聖恆帝嗎？”齊朝也跟著詢問道。

“沒有可能的！”上陽先生苦笑著說道。

“這是為何？”齊家姐弟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因為即便宗正寺被滅天下的諸藩都知道這件事就是聖恆帝在背後搞鬼他們也不可能直接起兵造反的。”上陽先生斬釘截鐵地說道。

“其實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為天下諸藩沒有證據，而且也不能有證據。”

“沒有證據？這還不簡單自己抓一兩個金陵城中聖恆帝安插的暗子不就有證據了嗎？”安肅一臉不屑地說道。

在他看來此時的金陵城中到處都是聖恆帝安插的暗子。只要抓住一兩個暗子中的高層這便可以作為證據了。

“哼！你真的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郭離捏著自己下巴上的一縷長鬚不屑地說道。

“人贓並獲了怎麼就算不得證據了？”安肅不滿地盯著郭離說道。

“安君上陽先生說得不錯，這件事不可能有證據也不能有證據。”敬子正拉住一臉不滿的安肅說道。

“敬公子這是為何？”穆青亮同樣一臉不解地詢問道。

“原因很簡單，因為天下諸藩不允許有這樣的證據存在。”敬子正說出了一個讓眾人更加不能理解的答案。

“這是什麼個道理？”齊朝此時感覺自己的大腦完全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就是啊！明明已經有證據了為何作為受害者的諸藩卻自己不承認這些證據呢？”黃不疑此時也和齊朝一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亂。

“這便是聖恆帝的高明之處了。”敬子正雖然打心底裡不喜歡聖恆帝，但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聖恆帝此人對於人心的掌控對局勢的分析都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了。

“你們大家想想如果你們事先不知道此事背後乃是聖恆帝謀劃，你們會如何看待這一場戰爭？”敬子正見眾人還是不解於是丟擲了一個問題。

“如果不知道這件事乃是聖恆帝謀劃的話，這一次金陵城的戰鬥那就是草原大軍對金陵城的入侵戰。”眾人思索片刻之後楊平突然開口道。

他作為一個商人在分析問題的時候總是能夠以相對理性的角度去分析。

“沒錯如果撇開聖恆帝這一次金陵城的戰鬥就是草原大軍入侵金陵城。”敬子正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那麼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這天下間除了宗正寺和天下諸藩之外又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有聖恆帝在謀劃？”

“這······”敬子正的這個問題一出現場的眾人全部都愣住了。

“子正說得不錯，或許在我們看來金陵城這一場戰爭是聖恆帝借草原大軍的手來除掉心腹大患宗正寺，但是在天下百姓看來金陵城的這一場戰爭分明就是草原大軍可恥的入侵戰。”上陽先生長吸一口氣後緩緩地開口道。

“所以即便是天下諸藩都知道這件事是聖恆帝在背後操縱，他們也不敢直接反叛因為他們清楚一旦他們公然反叛那天下的文人世子的必然對他們口誅筆伐，而百姓們也必然會群情激奮，到時候只要朝廷振臂一呼這些反叛的藩王們勢必會一敗塗地。”上陽先生的話讓眾人全身的雞皮疙瘩在一瞬間全部都豎了起來。

他們之前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但是現在經過上陽先生這麼一說大家才意識到為何他之前會說諸藩不敢承認有證據。

因為天下百姓的民心就是證據，其他的一切都是虛的。而在大虞百姓們看來此次就是草原大軍進攻金陵城。

諸藩如果事後反叛朝廷那麼他們必然會大失民心。畢竟在百姓看來諸藩不想著找真正的仇人草原部族報仇，卻要反叛朝廷這根本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而一旦諸藩被做實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他治下的百姓和士兵們也定然不會再為其賣命。

到時候他們很可能連自己的藩國都出不去就會被憤怒的百姓們給綁縛起來送給朝廷。

“這難道就是你們大虞聖賢書中所寫的民心可用嗎？”海尹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