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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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幫地痞流氓在遇到正規軍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呢？是一將勝勇追窮寇的單方面屠殺還是腥風折草戰壕塌，月冷黃昏血染沙的勢均力敵？

今晚的玄武門前便上演了一出這樣的大戲。不得不說壽州城的玄武門也算是個多事之地。

上午的時候在玄武門中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雖然鄭剛處心積慮地謀劃了一場伏殺計劃，可最終還是功敗垂成。

甚至就連城門都被轟天雷給炸到了。可經過上午的一番血戰之後還沒有消停多久，玄武門在下午的時候又被黃不疑這隻攔路虎帶著一幫自在堂的流氓混混們給接管了。

經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在黃不疑的帶領下自在堂的那些流氓混混們已經收取了足足十多箱的財物。

這樣豐厚的收穫讓那些不曾見過世面的流氓混混樂得合不攏嘴。當然了在這一下午時間裡黃不疑座下的屍山有多了一些屍體。

畢竟整個壽州城中難免會有一些不信邪的傢伙。而這些人的結果都是不言而喻的，否則單靠二十分之一的抽頭也不可能搞到十幾箱財物。

“黃老大，這天氣都已經這麼晚了，估計也沒什麼人會這個時間出城了吧，天氣也怪冷的要不我們留下幾個兄弟看著剩下的人都先撤吧！”屍山底下的一個自在堂混混一邊跳著腳一邊不停地朝自己的手掌哈氣。

只可惜他剛哈出去的氣還沒能溫暖自己的手掌就徹底失去了溫度。不得意他也只能不停地搓著自己的手。

“這該死的鬼天氣一到晚上就凍得人受不了。”另外一個人一邊用手揉搓自己的手耳朵和腮幫子一邊抱怨道。

“再等等大魚馬上就要到了。”屍山的黃不疑將一具已經變得僵硬的屍體手臂扳直然後他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著屍體的手臂便躺了下來。

“老大我們都已經搞了這麼多的財物了大家分一分就算養老都夠了，還有必要再冒險嗎？”剛才提議回去的那個混混朝著黃不疑喊道。

“你懂個屁，你知不知道打劫的樂趣是什麼？”聽到自己的小弟如此說，屍山上的黃不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然後用質問的口吻問道。

“當然是搶來財物後瀟灑快活了！”那個混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狗屁！你說的狗屁不通，讓老子來告訴你打劫最大的樂趣是在於打劫的過程，是那種看著苦主絕望而又無奈的眼神，是看著他們因肉痛而扭曲著臉卻還不得不交出財物的一瞬間，更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刺激！”黃不疑坐在屍山上眉飛色舞地說道，同時他的手臂還不停地在身前上下揮舞。

對於黃不疑的這種理論底下的自在堂流氓混混們都表現得很淡定。因為黃不疑曾不止一次在他們的面前兜售他的這套打劫理論。

不過大部分人都覺得自己的老大腦子有些問題，但是這卻並不影響他們對自己老大的敬重。

畢竟當初他們就是被黃不疑這種有些癲狂的氣質所折服的。當然了除了所謂的癲狂式的霸氣之外必然少不了飽含關愛的拳頭。

“可是老大，我們現在真的凍得有些受不了了！”那混混哭喪著臉說道。

“你這蠢貨，這裡這麼多屍體身上不全部都是衣服嗎？你們難道不會剝幾件裹一下嗎？”黃不疑不滿地朝著下面的那人罵道。

“可老大這些都是死人的衣服並且上面全部都是血這要我們怎麼穿啊？”那人哭喪著臉看著那些滿身是血的屍體，再看看屍體身上那些沾滿鮮血的衣服不由感覺一陣噁心。

“你他孃的怎麼跟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似的這麼矯情，大老爺們哪有那麼多窮講究！”坐在屍山上的黃不疑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

“你這傢伙也真是地想想當初你被鍾家家奴打得渾身皮開肉綻的時候，你怎麼還捨不得身上那幾條爛布條子啊，現在倒好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敢挑三揀四了！”就在這時他旁邊的一人走到他身邊對著他的屁股就來了一腳。

那人被踢得一個踉蹌差一點就一頭栽進前面的屍堆裡。就在他剛要開口怒罵的時候他卻發現踢他的也是個額頭有刺青的漢子。

於是剛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又被他一口嚥了下去。

“二當家，你說的對小勇子不該忘本！”那人可以上前陪著笑臉說道。要說在自在堂中一眾幫眾最害怕誰，大家可能都會異口同聲地說是二當家。

雖然他們的大當家黃不疑武藝極高戰力強悍，但是一般情況下他並不會對幫眾們動手。

他實際上是一個比較寬厚和隨性的人，只要不是觸犯了他的底線他都不會太過在意。

但是他們自在堂的二當家郭離卻不同，他雖然也和大當家黃不疑一樣是從黥面軍中出來的，但是他為人卻極為刻板嚴格。

他對於自在堂中那些作奸犯科的幫眾們下手極恨，但凡落在他手中的基本上都是非死即殘。

加上他平日裡喜歡板著一張臉幫眾私下裡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冷麵閻王。

“下次要是再這矯情，不用老大處罰你我就要好好給你鬆鬆筋骨了！”郭離板著臉說道。

就在此時坐在屍山上的黃不疑突然朝著城內的方向看了一樣。然後他又閉上眼睛側過耳朵仔細停了片刻接著他便睜開了眼睛同時臉上還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小的們不用再擔心太冷了，給我暖身子的人來了。”黃不疑朝著下面喊了一聲。

“哦！來活了！”下面已經被凍得像是龜孫子一般的自在堂眾人紛紛興奮地站起身來。

而呼嘯的寒風中不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拔武器的聲響。待得自在堂的眾人全部都嚴陣以待的時候，從黑色中開始隱隱約約浮現出綽綽的人影。

待的片刻之後自在堂的一眾混混們全部都面露凝重之色。因為他們發現前面的黑暗中不斷有人影出現，很快人數便已經過百。

但是即便人數已經過百但是人影已依舊有停止增加。

“我的乖乖，這哪裡是什麼大魚啊？這簡直就是鼉龍吧！”看著不斷增加的人數一種自在堂的混混們全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過現場卻有兩人並沒有任何恐懼情緒，這兩人分別就是自在堂的堂主黃不疑和二當家郭離。

此時黃不疑正端坐在屍山上彷彿沒有看見這三百多人，而郭離則是排開眾人緩緩地來到眾人的最前面。

而對面的眾人在看到自在堂的這些人時都不由一愣。特別是馮都和林超他們原本以為此時的玄武門應該是空門大開，或者是有少部分忠於淮南王的城衛營士兵們把守。

但是現在現場的情況明顯並非如此。他們首先關注的便是那座被自在堂眾人堆起來的屍山以及屍山上蹲坐的黃不疑。

此時的黃不疑像是端坐在寶座上的王者一般正蔑視著他們這些亂臣賊子。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堵在玄武門城門口？”林超非常不喜歡黃不疑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於是他立刻厲聲問道。

“我們乃是這壽州城自在堂幫眾。”回答他的並不是黃不疑反而是站在眾人面前的郭離。

“自在堂？這是個什麼幫派？”一聽到對方只是一個幫派林超不由心中起了輕視之心。

在他看來一個幫派無論怎麼強大都不可能和軍隊相抗衡的。

“你們是自在堂的？那敢問哪位是自在堂的堂主黃不疑？”作為潛伏在守城多年的馮龍對壽州城內的勢力分佈十分了解。

而這個自在堂更是位列在察事廳的重點關注物件之中，並且還是名列前茅。

特別是被江湖人稱為攔路虎的黃不疑，根據察事廳的記載這黃不疑不光武藝高強更有一份義薄雲天的蓋世豪氣。

他為人也是正直無私被壽州城中的窮苦百姓稱為

“虎爺”。

“沒想到你們這些叛軍之中竟然還有人認識我！”黃不疑依舊穩穩地端坐在屍山上沒有絲毫起身的想法。

之前馮龍就猜測那個端坐在屍山上的人就是黃不疑，現在黃不疑自己開口卻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攔路虎虎爺的大名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不知道今天虎爺攔在這玄武門城門口意欲何為啊？”雖然黃不疑這邊只有三十四人而自己這邊卻有三百多人，但是馮龍卻並不想動手。

在他看來上善伐謀如果能夠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些自在堂的混混們遠比他們用殺戮來解決要好多得多也快得多。

“你既然都知道我的綽號叫做攔路虎，那我在這裡的意圖還不明顯嗎？”黃不疑不由冷哼一聲說道。

“虎爺你這是在攔路搶劫？”馮龍看著那些自在堂混混身後正擺著十幾個大箱子，他立刻就明白黃不疑這些人到底是在幹什麼。

只不過這卻讓馮龍感到十分的不解，因為根據察事廳的記載來看這黃不疑應該不屑於這種攔路劫財的事情才對。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馮龍立刻警惕起來。

“你這人也真是好笑，這難道還不明顯嗎？”說著黃不疑還踏了踏腳下的屍山又朝著那十幾口大箱子努了努嘴。

“原來只不過是一些攔路搶劫的盜匪而已，我還當是什麼大人物呢！”林超這下總算是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了。

“這位將軍真是說笑了我們能是什麼大人物，只不過是為了討口飯吃接著壽州城混亂的機會做點無本的買賣而已。”黃不疑笑呵呵地說著。

可他這話卻讓馮龍的警惕心再次提高了幾分。

“都說軍民一家，既然你們竟敢如此大膽地攔路搶劫那我們只好為民除害了。”林超此時已經不想再與黃不疑這些人多說廢話了。

因為他感覺但凡再與他們多說一句話都會落了自己的身份。

“哦？這位將軍怕不是看上我們我們的財物了吧！”站在眾人面前的郭離板著臉冷冷地說道。

“哼，這些都是你們從百姓們手中劫掠來的，你們竟然還好意思恬不知恥地說是你們的財物。”林超不由厭惡地看著自在堂的這些人。

“哈哈哈！這位將軍我們劫掠那些百姓你們來劫掠我們這些人，大家都是從別人手裡搶奪莫要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居高臨下的黃不疑哈哈大笑著說道。

“放屁，想我林超乃是堂堂的貴族出生豈能與你們這些腌臢的泥腿子們相提並論。”林超怒聲說道。

這林氏家族在越國一直都是豪門貴族，家族傳承久遠遠在大虞皇朝建立前他們就是豪門顯貴。

也正是一因此這林超才會養成了那種唯我獨尊自視甚高的臭毛病。

“是啊，我們的確是泥腿子也的確不乾淨。”黃不疑此時終於站起身來緩緩地朝著屍山下走來，他一邊走還一邊拉開自己的衣襟湊到了自己的鼻子旁聞了聞。

他這一聞果然聞到了一股酸臭味。可他走下來屍山的氣勢卻如山如淵一般，隱隱有壓迫人的感覺。

“但是，我卻並不認為你高貴在哪裡！像你這種人我可沒少殺！”隨著黃不疑的走動，他額頭的長髮也睡著寒風不停的飄動。

隨即他額頭的刺青也終於漏了出來。

“黥面？你難道是黥面軍？”如果放在別的地方看到黥面之人或許林超不會多想，但是在淮南國中見到黥面之人那麼大機率對方就是黥面軍了。

而作為君子軍的副府長林超對於這支能夠與他們君子軍相提並論的淮南國軍隊他還是比較認可的。

雖然按照道理來說作為越國人應該不會對一直由囚徒罪犯組成的軍隊有什麼認同感的。

但是這卻架不住黥面軍在與草原部族的戰鬥中創造出來的眾多戰績。雖然林超不想承認，但是實際情況的確是黥面軍的戰績比君子軍好上太多了。

可一說黥面軍在戰場上完全可以用所向披靡來形容。曾經他也和南亦可討論過這支特殊的軍隊，而當談到他們那傳奇般的戰績時總結出來的原因只有兩點。

第一點便是這些黥面軍本身單兵戰力就比較強大。第二點便是這些黥面軍戰鬥時不畏生死，完全是一往無前。

而最後一點便是這支黥面軍戰鬥的時候會異常的團結。曾經林超親眼在戰場上看到過一個黥面軍在戰鬥中受了重傷，數十個黥面軍將士為了保護他用自己的身體抵擋衝擊而來的草原騎兵。

最終那些草原騎兵雖然將這十幾個黥面軍全部斃於馬下，但是他們卻也徹底陷入了黥面軍的包圍之中。

這些草原騎兵最終的結局則是直接被剩下的黥面軍砍成了肉泥，甚至連他們的戰馬也未能倖免於難。

“呦，這位將軍好眼力啊，竟然能夠看出我們曾經是黥面軍，看來這位將軍曾經也應該上過北部邊塞的戰場了，那不知道這位將軍出自哪支軍隊啊？”黃不疑此時已經走下了屍山，他穿過人群來到了馮龍和林超的面前。

“壞了，黃不疑這傢伙是在套話！”一瞬間馮龍就明白了黃不疑的意圖，於是他便準備立刻開口阻止林超說話。

只可惜林超說話實在太快了。

“不怕告訴你，在下乃是越國君子軍的副府長！”等到他的話已經出口了，林超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在不經意間將自己的身份給抖摟出來。

不過此時話已經出口，就如那水一般潑灑出去就再難收回了於是林超所幸就不在意此事了。

而黃不疑則是不由心中冷哼一聲。其實從今天早上淮南王府被炸開始，黃不疑便堅信這件事情背後定然有別的藩國勢力推波助瀾。

而如今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並且還確定此時乃是越國在背後搞鬼。

“林大人你可要慎言啊！”見到林超竟然直接將自己的背景全部都抖露了出來，馮龍不由大急於是他立刻出聲提醒道。

“慎什麼言？就算我們的身份被這些傢伙瞭解到又能如何他們難道還想要逃出去不成？”林超雖然自己也懊悔自己剛才錯話了，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必再糾結了。

只要自己這邊能夠將黃不疑這些全部都殺掉，那麼我自己說過的話就何沒說過沒任何的區別。

所以在林超看來今晚黃不疑這人必須都得死。

“想來將軍現在一定實在謀劃如何將黃某人幹掉吧？”就在林超暗下決心要殺掉黃不疑的時候，黃不疑竟然直接就將林超心中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你······”林超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黃不疑卻是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其實我的想法和將軍的想法一樣，我也想將你們統統都幹掉。”此時黃不疑說話的時候臉上卻是帶著張狂邪魅的笑容，彷彿是從地府中爬出的厲鬼一般。

“就你們這三十人還想要打敗我們這邊三百多人？正是可笑至極！”此時林超已經把黃不疑當成一個腦袋不正常的瘋子了。

如果不是瘋子誰敢說出這種胡話來？但是馮龍卻立刻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