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隨心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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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朝著壽州城一路狂奔的穆青雲手抱長劍的穆君合苦笑著搖了搖頭。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世間權勢雲煙過，平淡安康才是真。”

“師兄這世間又有幾人真的能看破這富貴權勢？”李毅見穆君合如此感慨不由安慰道。

“想想其實真正灑脫的還是師父他老人家，他在正值壯年時便看破這世間紅塵歸隱山林，每日粗茶淡飯卻依然過得瀟灑自在。”穆君合看著濃煙滾滾的淮南王府以及王府周邊倒下的大面積房屋不由想起了那個躺在竹椅上瀟灑自在的泰極子來。

想他當初僥倖拜入鬼谷門下的師父教授各種學問武藝幫他極大地開拓了視野，讓他們明白了這世間除了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

曾經他也想過向皇室低頭以換取自己祖父曾經丟失的權位。在他想來只要合理地運用自己師父教授給自己的學識，自己即便是不能位列九五也可以功蓋九卿成為最強的藩王。

當時他的師父泰極子明顯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便給了他一柄劍讓他下山去遊歷半年。

期間他不得暴露自己皇室血脈的身份，同時也必須不斷磨鍊自己。而當他下山之後他才發現這世道的艱難，大部分的百姓們都在這艱難的世道中苦苦掙扎。

看著百姓們因為災荒而飢寒交迫他曾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財物和食物都拿出來賑濟百姓。

但是他那微薄的財物就連災民中的孩子都喂不飽。更加讓他絕望的是當他將採買來的食物分發給孩子的時候，一眾餓極了的百姓們竟然一窩蜂地將他撲倒然後快速地將他準備給孩子們的食物給搶得一乾二淨。

即便他武藝高強但是在餓極了的災民面前他連一絲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當時衝向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更加令他痛苦的是在爭搶的過程中不少災民被踩踏而死，其中便有他原本想要救助的兒童。

那一刻穆君合感覺自己是有罪的，當時他認為要不是自己想要給孩子們派發食物那些孩子應該不會被人群給踩死。

雖然他們最終的解決應該還是會被餓死，但是那樣的話起碼與自己無關，自己也不用擔上良心上的譴責。

從那以後他便知道了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救助受災的百姓，甚至自己的一個不經意間的惻隱之心都可能導致有人死亡。

而後他經過一段時間段的觀察他便發現這些災民其實不光是因為天災才淪落到如野獸般的地步，在這天災的表象下其實是人禍，而這人禍便是各地的土豪劣紳，貪官汙吏無休止地壓榨。

於是他便毅然決議然地將手中的長劍對準了那些貪官汙吏和士紳土豪。

在殺了一波又一波後他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同時追捕他的官兵也越來越多。

可最終穆君合奇怪地發現自己雖然殺了一茬又一茬的貪官和大戶之後，預期的災民生活得到改善卻並沒有發生。

甚至災民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無論自己殺掉多少貪官和士紳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些該死的貪官和士紳和田間的韭菜一般割掉一茬就會長出一茬，反反覆覆無休無止。

而百姓們永遠會被壓在最底層任由新出現的官員和士紳們壓榨和迫害。

隨後心灰意冷的穆君合在山下苦熬了半年後回到了山上。而他回到上山的第一時間便跪倒在了泰極子的面前問道。

“師父我該如何救這世間的窮苦百姓？”對於穆君合提出的這個問題泰極子只是淡淡一笑後反問道。

“你為何要救這世間的百姓？”當時穆君合想也沒想便立刻回答道。

“因為這天下的百姓們過得太辛苦了！”泰極子聽完之後只是淡淡地地笑了笑然後又問道。

“你為何要救這世間的百姓？”泰極子的這個問題跟上一個問題一模一樣因此當時的穆君合聽得有些懵。

“剛才你說世間百姓過得太苦因此你要拯救他們，那麼你現在仔細想想你自己為何要救他們，這一次你問問你自己的內心。”泰極子用拂塵點了點穆君合的心臟說道。

穆君合也明白了泰極子的意思，於是他沉吟片刻後開口說道。

“師父我想要救他們是因為我有惻隱之心，不願看他們受苦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百姓被餓死。”穆君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惻隱之心，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百姓被餓死，如此說來你就他們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穆君合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會這麼說。

但是的穆君合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事實和自己的師父泰極子說的一樣。

其實從一開始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同時滿足自己那可笑的憐憫之心。

“好，現在我們且不談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更多地滿足自己的心安理得，還是真的胸懷天下願為蒼生盡全力，那你打算該如何去幫天下百姓徹底解決饑荒問題？”泰極子見穆君合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又開口問道。

這一次穆君合再次被問懵了。

“師父這正是徒兒想要問您的問題啊！”穆君合覺得泰極子這麼問明顯就是敷衍他。

“想來你這半年的遊歷也讓你知道了想要拯救這些災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就能完成的，你覺得該如何去拯救他們呢？”泰極子引導著穆君合去思考。

“師父您的意思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得去找官府？”想到一個人或者一群人並不能解決這些問題穆君合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官府。

因為想要大面積地救助這些災民必須透過官府來實現。

“可你要知道官府乃是造成如今局面的主要元兇之一啊！”泰極子的一句話就徹底否定了穆君合的說法。

其實事情也的確如泰極子所說正是因為官府的腐敗貪官汙吏橫行才導致了百姓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想要指望他們去解決這些災民問題，怕是太陽都要從西面出來了。接著穆君合又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他也沒有想出答案來。

見此泰極子給穆君合講了十二個字：救人不如求己，求救不如自救。當聽到這十二個字之後，穆君合終於明白了師父的答案。

“可是這些百姓們都是泥腿，他們該如何去和大虞皇朝的正規軍作戰？”對於泰極子的想法穆君合完全不認同，在他看來這些災民們已經都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有些人餓了連路都走不穩了，更有甚者直接被餓死在街頭。想要憑藉他們戰勝大虞皇朝的正規軍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徒兒你可有看到過小草發芽？”泰極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提出問題詢問穆君合。

“徒兒看過，但是這和百姓們能不能戰勝官府有什麼關係。”穆君合回答道。

“那如果你在一顆未發芽的草種子上壓上一顆石頭會怎麼樣？”泰極子再次提問。

“我想草種發芽後會從石頭邊上的土裡長出來。”穆君合想了想說道。

“那如果那顆下面埋滿了草種子後會如何？”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認為這顆石頭很可能會被下方的小草頂開。”

“你看這小草好比是我們一個個的人，而那塊石頭便代表著壓在百姓身上的窮苦和饑荒，你說該如何拯救百姓該如何做啊？”泰極子說完之後便仔細盯著穆君合直到看到穆君合緊皺的眉頭舒緩下來。

“師父我懂了想要拯救這些百姓們就必須將艱苦的百姓們聚集起來然後一起將壓在身上的貪官汙吏和土豪劣紳給推倒在地！”越說越興奮的他直到自己將所有的話全部都講完了他才意識到這所謂的將百姓們的力量聚集到一起其實就是造反。

而自己作為一個穆姓之人，雖然平日裡非常討厭皇室那可笑做法，但是畢竟血濃於水他並不想大虞皇朝被造反的百姓們給徹底滅掉了。

“沒錯這才是拯救這些災民最好的辦法。”對於泰極子的方法穆君合還是有些牴觸了。

“那師父您竟然都已經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那您為什麼不遠去做呢？”穆君合聽完之後便開口問道。

“看來剛才為師說的話裡還是沒有聽懂，我剛才說了只要所有的小草都冒頭了石頭才會被頂開的。”想到這裡穆君合便從會議中恢復過來。

“師弟，當初師父跟我說過這天下道門歸根究底分為兩派，這兩派一派秉承著：損一毫利天下不予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而另外一排卻認為欲成仙著當立善，立善得道方為正道，你認為這兩派那一派是對的？”李毅奇怪的地看著穆君合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師兄為何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完全是因為穆君合剛才看到巨大爆炸導致了淮南王府和周邊百姓的房屋倒塌一時有感大虞皇朝的這些當權者為了自己的利益無所不用其極。

並且他們絲毫不顧普通百姓的死活。對於穆君合這個問題不光是李毅就連君可義等人也陷入了沉思。

“穆大兄這個問題還用問嗎，我覺得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你說的第個派別！”齊朝想都沒想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畢竟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儒家的理念。而儒家最為講究的便是入世，學而優則仕這乃是儒家最根本的理念。

用自己所學來協助天子牧養百姓更是所有世子的終極目標。

“我倒是覺得一毛不拔，一利不取這世道才能夠真正的太平。”安肅雖然曾經是盜匪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當時他卻認為只要這世間大家都一毛不拔，一利不取世間才會有真正的和平。

“在下認為齊小兄弟說的有道理如果大家都以行善積德為目標那麼世間也同樣會大治。”想了片刻之後君可義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畢竟他曾經和自己的兄長都是儒家子弟，兩人也都曾歷經科舉官場。因此他的腦中儒家的理念便是根深蒂固。

“君師，我感覺安君說的也沒有錯！”雖然此時吳忠孝心中真正的想法是：我可以一毛不拔，但是我卻想要悉天下奉我一身，但是他卻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因為這畢竟顯得太過自私。雖然他們都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穆君合卻依舊盯著李毅等待他的答案。

因為他想知道作為同出一門的師兄弟兩人的官邸是否一致。

“我曾經有幸拜讀過楊朱先賢的典籍，對於先賢的觀點還是認同的，同時我也仔細研讀過《太上感應篇》對於行善成道的觀點也覺的有道理，並且師父曾經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李毅緩緩地開口道。

“那當初你是如何回答的？”開口詢問的並非是穆君合而是君可義。

“其實我也分不清到這兩派到底誰說的比較對，後來我便直接回答我師父：隨心而行不問東西。”李毅笑著將自己當初的答案又說了一遍。

而穆君合在聽完了李毅的答案之後不由嘴角露出了笑意。因為這個答案也正是當初自己回答師父的，當初他的原話乃是：不問對錯只問本心。

想到當初自己跟自己師父所說的話，穆君合的目光開始變得銳利起來。

“原本我本不想摻和到這淮南國的爭鬥之中的，但是有人些做的實在過分了，他們又是封鎖玄武門又是用轟天雷完全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剛才要不是師弟警覺我們此刻怕都成灰了，都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們毫無顧忌我也就不再留手了。”穆君合現實看了看城門口那巨大啊深坑又看了看身後還在猖狂大笑的伏波。

此時的伏波正手持雙鞭在人群中瘋狂地打殺著對手，他的身材雖然矮小但是動作卻是非常的靈活。

看著他在人群中閃轉騰挪像是極了一隻猿猴。穆君合說完便手持長劍轉身朝著伏波的方向衝去。

此時他的速度如同一道閃電快的讓李毅等人都沒反應過來。只是眨眼之間穆君和便掠到了伏波的身邊，然後長劍出鞘接著長劍回鞘。

兩個動作只在片刻之間便完成了，甚至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原本還在肆意大笑的伏波便感覺自己的脖子先是一涼，然後他不由丟下手中的雙鞭去摸脖子。

他不摸還好一摸之下他的脖頸處便像是噴泉一般大量的血霧噴射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