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章 前倨後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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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心書院之中上陽先生此時開啟了自己的房門走入了書院地院子中。今晚的月色如水，但是隨著夜深人靜一種空寂感自上陽先生的心頭升起。

這不由讓上陽先生低聲吟誦了一句：更深黃月落，夜久靨星稀。平日裡這個時辰他應該早就就寢了，但是今天乃是安州節度使石方正的六十大壽他的師兄水月先生還未歸來，因此他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看著不遠處半掩的院門,上陽先生便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向著院門走去。

此刻他沒有發現就在離他不遠處的一處灌木後面一個人正躲在那裡。當上陽先生一出來的時候檀香就發現了他，檀香在第一時間就拔出了自己靴子中的匕首.她已經做了決定一旦眼前這個老頭髮現自己，自己就要在第一時間將對方給幹掉。

可這老者站在院中只是沒頭沒腦地吟誦了一句沒上沒下的詩詞後便朝著院門走去。

他這一走便讓檀香心中一驚。

“此時越國世子的護衛們此時就在院子外面到處尋找自己，一旦這老頭引起這些人的注意他們鐵定會將那群護衛給引過來，到時候自己也將無處可藏了。”想到這裡檀香決定立刻制止那老頭的動作。

就在她剛剛起身想要快速上前制服那上陽先生的時候,房間內突然就傳來一個聲音。

“師父夜已經深了,您去睡吧！這裡有徒兒候著師伯回來我會照顧好的。”隨後耳聞也從一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年紀大了之後心中只要一有心事就會睡不著了。”上陽先生搖著頭無奈地說道。

此時的耳聞注意力完全都在自己師父身上，他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院子一側的檀香。

而站起身來的檀香見上陽先生和耳聞都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影原本即將跳出胸膛的心臟終於舒緩了一些。

於是她只得立在原處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因為她擔心但凡自己稍微一動就會被眼前這兩人察覺。

“耳聞啊！前兩日你師伯提議讓我帶著你們南下你可有什麼想法？”雖然水月先生提議讓他們南下尋找明主輔佐，但是他卻依舊有些猶豫。

在他看來即便是自己南下也未必能夠在尋得明君，至於讖語中提及的李毅他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弟子認為師伯說得可行，我們應該南下。”耳聞看出了自己師父的猶豫不決於是堅定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哦，你有什麼想法不妨說說看。”上陽先生對於耳聞的態度感覺很是詫異，平日裡耳聞很少有這種堅定的表態。

“首先，透過昨夜那敬先生的話我們基本可以確定那讖語中

“寧”字就是李毅，雖然我們還不確定讖語是否能夠成真，但是起碼給我們指明瞭一條可行道路。”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追隨那李毅？”上陽先生不由皺眉問道。其實他的想法並不是去追隨那李毅，而是自己南下去尋訪寒門中的明主。

而之所以水月先生和他都覺得明主在南方，乃是因為此時南方的秩序已經徹底被草軍給破壞掉了。

這就代表朝廷和藩鎮藩王的勢力在南方很難再桎梏住那些有志之人。

“師父現在說追隨那李毅還為時尚早，我們只不過是將他視為一個可以讓我等輔佐的備選之人而已。”耳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各大勢力都將這幾句讖語傳得神乎其神，但是我對此已經表示懷疑。”上陽先生始終不肯相信那所謂的讖語。

“師父聖人曾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讖語之事的確不太可行，但是古話也曾說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暫且跟著李毅也不算吃虧，若以後真的遇到明主我們自信離開便是。”聽完了耳聞的話上陽先生不由沉思起來。

雖然這師徒兩人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雲淡風輕，但是站在一旁的檀香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對於那師徒兩人所說的讖語，她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作為穆風林的貼身護衛兼刺客，穆風林對她一般也不做過多的防備。

因此她之前就聽穆風林跟穆風山討論過此事。當時他們兄弟兩人還在想他們自己是否就是讖語中預言之人。

而之所以這麼想也不完全因為他們兄弟兩人的驕傲自大，而是因為他們兩人的母親就是姓黎。

也正因此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讖語五人裡的那個黎字。為此他們也一直在尋找最後的那名

“寧”字，為的就是想要將那個

“寧”字先行扼殺以防止最終被他終結。但是如今兩人卻都死於非命，如此看來兩人的確不是那讖語中預言之人。

可現在他卻在這逃命的過程中聽到了代表

“寧”字的人。更加讓她吃驚的是這代表

“寧”字的人竟然就是昨晚殺掉穆風林的李毅。

“這世界也真的太小了吧！”檀香的心中暗想。

“昨日聽敬先生的意思他們明日就要離開安州州城了，如果我們真的要輔佐於他今晚就得做出決定了。”耳聞提醒道。

“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已經將書院所有的學生都召集在了一起，並且將他們的束脩都給退換了。”上陽先生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雖然為師還在對是否跟隨李毅的事情猶豫不決，但是卻對於南下之事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了。”

“是啊，雖然南方也是混亂無比，但是相對來說安州更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一旦天下大亂安州就會變成各大勢力的爭奪的物件，到時候以為師的身份少不得有人要來叨擾。”上陽先生揹著雙手仰望著星空。

“師父是說我的那兩位師兄？”對於自己的兩位師兄耳聞很少聽自己的師父提起，也只有他喝醉的時候曾聽他提到過。

“莫要提那兩個孽徒！他們不配做我上陽的弟子，我上陽也沒有那樣的徒弟。”上陽先生聽到耳聞提到自己以前的兩個徒弟不由立刻大怒起來。

“弟子有罪，師父息怒！”看到自己的師父反應如此之大，耳聞立刻躬身請罪道。

上陽先生見耳聞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由心中一軟，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事與你無關，是為師之錯。”就在師徒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他們便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吵鬧之聲。

於是他們師徒兩人立刻快步走出院子前去檢視。

“老傢伙老實交代，那女刺客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快說！”待得上陽先生走出門口後便看見自己的師兄水月先生的脖子上正被架著一把長刀，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正對著他厲聲喝問著。

“哪裡來的粗鄙之輩，老朽我什麼時候藏什麼女刺客了，你們如此對待行事簡直是有辱斯文。”因為今晚酒喝得有些多了水月先生對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刀沒有絲毫的畏懼，只見他揪著對方的衣服怒斥道。

“老傢伙給我裝瘋賣傻是吧！要是你今晚不好好交代老子砍了你的腦袋。”另外一名越國世子護衛也怒聲恐嚇道。

剛才他們在周圍的各條小巷子中已經徹底找了一遍卻都沒有找到那女刺客的蹤影。

而安州州城的城衛營士兵已經將包圍圈壓縮到了很小的範圍了，但是那女刺卻依舊不見蹤影。

此時這幾個護衛已經開始著急了，他們非常擔心這女刺客已經突破了包圍圈逃了出去。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們的下場將會無比悽慘。他們可是聽說了因為大世子的意外被殺，三世子已經給此次越國北上增援的大軍真正的統帥南亦可南大將軍送去了信件。

想來過不了幾日南大將軍就會帶著人前來安州州城將大世子的屍體送回越國。

原本書信中只是說大世子被殺，但是如今三世子也因為自己這些人的疏忽而被殺，可想而知到時候南大將軍會是何等的憤怒。

而就在他們焦急萬分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一個舉止有些詭異的老頭出現在了這裡。

於是他們便立刻上前將這老頭給扣押了下來。

“想要砍我師兄的腦袋真是笑話，即便是當今刑部尚書恐怕都沒這個膽量。”上陽先生一出院門便見到自己的師兄被幾個人拿刀架住了脖子，不由怒聲呵斥道。

“什麼人？”這幾個護衛突然聽到有人說話不由嚇了一跳。

“就這麼一個老傢伙還刑部尚書都不敢砍，我看你這是癩蛤蟆打哈哈口氣大得不行啊！”護衛中領頭的那人將手中的長刀更加逼近了水月先生的脖子一些。

感受到面板上傳來的絲絲涼意，水月先生的酒也稍微醒了一些。不過他在面對這些護衛的時候依舊保持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們可知道他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呢！我現在只想知道這老傢伙把那女刺客藏到哪裡去了？”那領頭的護衛一臉不屑地說道。

“老大，這老頭這麼晚了也不睡覺，說不準他和這老頭一起將那女刺藏起來了。”就在那領頭的護衛與上陽先生還在爭執的時候，他身邊的另外一個護衛小聲提醒道。

“沒錯，你這老頭如此維護他是不是你倆一同將那女刺客給藏了起來。”經過自己同伴的提醒，這領頭的護衛立刻手握長刀指向了上陽先生。

“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這些人與那盜匪無疑，今日你們如此放肆明日我定要告到節度使大人那裡去。”上陽先生見對方拿著長刀指向自己不由怒髮衝冠一聲大喝。

“你這老傢伙廢什麼話，兄弟們將他拿下！”隨即這領頭的護衛便指揮自己的兄弟們要將上陽先生也拿下。

“是！”與他一起的其他幾個護衛立刻抽刀上前要將上陽先生也拿下。

“我看誰敢！”一聲大喝自不遠處的巷道內傳了出來。眾人回頭去看，之間巷道里很快便湧出了一隊隊手持刀劍的城衛營士兵。

而領頭的乃是一位身穿鎧甲身高足有九尺的大漢，這大漢手中提著一柄長劍。

見對方乃是安州州城的城衛營，越國的這些護衛們立刻放下心來。

“這位大人，我們現在正在抓捕殺害我國世子的女刺客，現在我們懷疑是這兩個老傢伙將那女刺客給藏了起來，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如今他們在安州州城內多少也給安州州城城衛營一些面子。

“放屁！你說這兩位老人家窩藏女刺客？你可知道這兩人是什麼身份嗎？”領頭的鹿華不由怒斥道。

對於上陽先生雖然他了解的不多，但是卻是知道即便是節度使大人見到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至於那位被刀架著脖子的水月先生那更是聞名遐邇。這位老先生乃是整個大虞皇朝為數不多的頂級大儒，當年更是一詩詞冠絕天下，就連皇帝對他的詩詞都是推崇備至。

所以上陽先生說即便是刑部尚書都不敢砍他那還真的沒說大話。

“這不就是兩個老頭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嘴上說著這兩個老頭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此時的越國護衛頭領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是遇到了大人物了。

“沒什麼大不了？你現在拿刀挾持的可是我大虞儒家的頂級大儒水月先生，即便是你們的越王見了他都得行弟子之禮！”鹿華見自己已經說的夠直白了，但是這些沒腦子的越國護衛卻依舊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於是隻得將水月先生的身份給說了出來。

他這話一說完，只聽見

“哐當”一聲那護衛統領手中的長刀直接落在了地上。然後他就如木雕一般呆呆地立在了現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了過來，然後便見他直接跪倒在地然後不停地朝著水月先生磕頭求饒。

“先生大人大量饒小的一次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我在這裡給您叩頭了。”那越國護衛統領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此時他覺得最近自己這些人的運氣真的是背到家了，先是大世子被殺接著又是三世子被殺這兩條就足夠越王砍了他們的了。

他們還寄希望於能夠抓到女刺客將功補過，可現如今他們又得罪了儒家的頂級大儒。

現在他們都感覺自己的腦袋現在已經不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