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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德曾經聽老一輩的人說過,人在死亡的時候會將這一生所有的過往全在眼前展現一遍。

但現在喬明德可以很負責地說這根本就是扯淡。

此時的喬明德被一根筆直的長矛從胸前貫穿而過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喬明德此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有絲絲的涼意從胸前往四肢百骸慢慢逸散開去。

周圍的喊殺聲依然震人心魄,但是聽在喬明德的耳邊感覺有些空靈幽遠。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現在一切異樣得感覺都是意識消散前的徵兆。

雖然很不甘心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他知道這已是必然。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就在剛才他親手砍死了三各草軍士兵。

當自己的長劍砍掉對方頭顱的時候,喬明德感覺那一瞬間興奮的讓他自己都難以壓抑。

也許剛才那個將長矛刺進他胸膛的草軍士兵也是一樣的興奮難抑吧。

這也許就是人的本性!

曾經族內的先生給他們上課時說過:人性本惡。

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這句話好像是哪位先賢說的,到底是哪一位他卻一此時記不清了。

不過無所謂了,也許他死後在亡者世界裡能夠找到這位先賢。

只願來生能託生在賢者的身邊,時刻聆聽賢者的教誨,不再如此生這般碌碌無為,最終死在盜匪的手上。

戰場上的眾人沒有因為同伴的死亡而停下手中的武器。

同伴的生命甚至自己的生命在此時都顯得無足輕重,只要死亡才是此刻的主題。

眾人還在不斷地拼殺,嘶吼聲在喬家大院的上空不斷地飄蕩。

戰局的中央,持著宣花巨斧的壯漢像是一隻不知疲倦的野獸一般,不停揮舞著手中的大斧。

他的嘴裡還在不停地呼和著不知名的音節。

他的身邊原本騎在馬上的五人此時也都下了馬匹與喬家眾人戰作一團。

雖然這幾人個子矮小,但是戰鬥起來卻絲毫不含糊。

因為人小因此他們的動作相較於壯漢要靈活的多。

他們在人群裡左閃右躲,不停地揮動手裡的武器攻擊喬家眾人。

不時就會有人被他打到在地,很快被後面的草軍淹沒。

喬家眾人只得邊戰邊退,原本鋪散開來的陣型也開收縮,眼看著就快要抵擋不住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草軍的那個神箭手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前院的房頂。

他居高臨下地觀察這戰場的戰局,但凡發現喬家之中有人戰鬥比較勇猛隨手就是一箭。

這樣的局勢讓喬家眾人苦不堪言。

喬家的弓箭手原本想第一時間將那人射殺,但是奈何對方的箭術實在太強,還沒等他們瞄準對方,那神箭手的羽箭就已經射中他們。

很快喬家一方剩下的人已經不足二十人,並且他們還各個帶傷。

這十幾人聚集在一起,已經被草軍團團包圍起來。

“不得不說你們還是有些血性的。”

手持宣花巨斧的壯看到局勢基本被自己控制住了,於是找個石凳坐了下來。

“我這一生最敬重有血性的好漢子,你們都是好樣的。”

“少在這裡惺惺作態,爾等不過就是一群無恥的盜匪而已,充什麼英雄好漢。”

倖存的喬家之人中有人排眾而出,一臉怒容地罵道。

“不錯,我等是盜匪沒錯,我們也的確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可萬事都得講個前因後果是也不是?”

壯漢也不惱怒,他反問喬家眾人。

可喬家眾人還是滿懷仇視地看著周圍的草軍。

此時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停地尋找時機準備發起最後的攻擊。

見喬家眾人不答,這壯漢住著大斧一臉戲謔地看著他們。

“現在你們基本都已經力竭,不若大家休息一下,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可好。”

也不等喬家眾人反對,壯漢自顧自地開始講述起來。

“話說在淮陽郡有一家袁姓人家,這家是當地的豪門大族,家族中是世代有人在朝中做官,因此在當地的勢力很大,連州郡的官吏都得仰其鼻息。”

聽到壯漢說到淮陽郡袁家,喬家之人中有人的臉色不由一變。

“你看,這袁家和喬家何其相似?你們也是這都梁縣作威作福的土皇帝。”

大漢的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是周圍的人感覺他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說回袁家,有一天袁家的一位少爺遊湖時發現湖邊有位浣衣女長相頗為出色不由心動。於是上前攀談,但是聊了幾句後才發現這女子不但已經成了親背上還揹著一個兩歲的小娃娃。”

眾人聽到這裡心頭已經湧起了不詳的感覺。

“當時這位公子只好作罷,但是回去後這公子對那女子卻是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這壯漢越說語氣越低沉。

“最終這位公子實在耐不住性子讓人去打探這女子的情況,而後家丁稟告他這女子的丈夫是名邊軍在北方戍邊,家裡只有她和年邁的婆婆。”

“你們猜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說道這裡壯漢停了下來,微笑這看著喬家眾人,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但是逼人的氣勢卻如實質一般壓得喬家眾人喘不過氣來。

其實他們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了,畢竟喬家也有不少人幹過此類事情,只是掩蓋的比較好而已。

“既然你們不說,我來告訴你們,那袁公子為了霸佔那女子帶著家丁趁著夜色闖入女子的家中將女子年邁的婆婆當場打殺,接著將女子擄走。”

壯漢越說語速越快語氣也越來越低沉。

喬家眾人感覺這壯漢現在就好似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

“接著袁公子將那女子囚禁在袁家百般凌辱,可憐她的孩兒因為無人照顧竟然活活餓死在家中。”

說道這裡,周圍的人無論是草軍還是喬家之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壯漢此時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笑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孔在火把的照耀下像是地獄的惡鬼一般恐怖。

“事情還沒有結束,當那袁公子玩夠了之後,本來打算將女子長期養在宅中以便隨時凌辱取樂,可不曾想那袁公子的母親覺得兒子會因為沉溺女色影響到以後的科舉,於是趁著袁公子外出遊玩時將那可憐的女子溺死在了水塘裡。”

說道這裡,眾人的心再次狠狠地一抽。

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壯漢努力平復著即將爆發的情緒繼續說道。

“說來可笑,這女子的丈夫竟然也姓袁,且與那袁公子還是本家,只不過是隔了好幾代的遠親,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他的問題讓眾人全都牙科無言,就連之前百般討好他的那五個騎馬的瘦猴都不敢多一句嘴。

“雖然自古以來就有窮不與富爭,民不與官鬥這一說,但是如此深仇大恨那女子的丈夫怎能忍住,於是他回來後連夜闖入袁家,將那袁家一共七十六口全部屠殺乾淨。”

眾人徹底被這漢子的決絕狠辣的手段嚇到了。

“那女子的丈夫不光殺了那七十六口,還將他們的腦袋全部都砍掉,將他們的心臟全都挖掉。”

說道此處壯漢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但是這一次卻不是壓抑的虛假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只是他的笑容讓眾人感覺不寒而慄。

就連他周圍的草軍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壯漢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他繼續說道。

“從此以後那女子的丈夫便改了姓氏,他將袁字最上面的一橫去掉代表砍掉了頭顱,又把袁字中間的口字去掉代表了挖去心臟。從那一天開始他便開始姓衣。”

“而我就姓衣,我叫衣重道!”

那壯漢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彷彿在喊出“衣重道”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已經卸下了全部的因果如鳳凰涅槃一般。

“你和我們說這些有何用,我等又不是袁家之人。”

喬家之人被他的吼聲驚的有些膽寒,於是有人小聲囁嚅道。

“之所以我要跟你們說這些,是看在你們都是有血性的漢子,不想你們死的不明不白。”

雖然喬家說話之人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壯漢聽到耳中。

“雖然你們不姓袁,但是在我殺的那七十六口中有一人姓喬,你說巧不巧?”

衣重道站起身來,再次將斧子提起抗在肩上。

喬家之人中還有人想要繼續詢問,卻被擋在前面的人給制止了。

“我等已經明白了其中原委,如此說來那人也算咎由自取,既然你已經殺了那人,卻又牽連我喬家是否有些過了?”

知曉內情的喬家之人辯解道。

但其實他自己內心也明白自己的辯解太過蒼白,換作喬家,如果有人得罪他們,他們多數也會牽連其家族親眷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一般都是弱者向強者乞憐時才會說出的話。

“過分嗎?的確是有有些過分,但是她如此跋扈如此肆無忌憚你們喬家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她的兒子強搶我媳婦時她不曾阻止,他兒子凌辱我媳婦時她也不曾規勸,最後她卻以為防止他兒子沉溺女色為由將我媳婦淹死,這難道是我媳婦的錯?”

衣重道怒吼著問道。

喬家之人再次啞口無言,有的時候自己強勢的時候道理總是站在自己這邊,無關對錯。

但是現在明顯道理已經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了,因為他們現在只是衣重道斧下的魚肉而已。

“聖人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既然那惡毒的女人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那麼她的父親和族人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我說的可有道理?”

衣重道手持大斧對著喬家大院大聲地吼道:“喬復恭你這老匹夫還不出來?老子來取你狗命了。”

但是燈火通明的喬家大院內卻並沒有人回應。

“老匹夫,你那女兒和外孫還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呢!還不速速出來與他們團聚!”

衣重道再次對著喬家大院大喊,但是後院裡依舊沒有人回應。

此時衣重道感覺有些不對,於是他也不再多說。

舉起巨大的宣花大斧再次衝向了擋在草軍前面的十幾個喬家之人。

殺戮再次上演,此時已經精疲力盡的喬家之人,再也無法抵擋住威猛無比的衣重道。

斧影翻飛,血霧噴濺這一次喬家之人再也沒有能夠對其他草軍造成任何傷害。

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衣重道才收回斧子,他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地往喬家的後院走去。

“你等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喬復恭那老匹夫給我找出來。”

眾草軍應聲分散朝喬家各間屋子奔去。

隨著一間間房門被推開,房內卻都空無一人。

當所有的房門都被開啟後,依舊沒有發現任何一名喬家人。

憤怒的表情在衣重道的臉上不斷積蓄,眼看著就要到爆發的邊緣。

“衣爺您彆著急,我看喬家肯定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只要我們找到密道,喬家之人拖家帶口定然跑不遠。”

草軍中的那個神箭手立刻上前勸誡道。

說完這神箭手立刻開始安排草軍眾人再次對喬家各間房屋仔細搜查。

而衣重道此時也在喬家大院的中堂內怒氣勃發。

不多時一個瘦削的草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統領,我們發現密道了。”

他的話剛說完,衣重道就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朝著那草軍所指的房間走去。

眾人也都匆匆地跟在後面。

衣重道走入房間中發現這間房間是一間書房,房間內東邊擺著書架而西邊擺著博古架。

書架上擺著各種書籍,而博古架上也擺著不少東西,但是有些地方明顯之前擺過東西,但現在卻被拿走了。

就連書桌上的也少了一方硯臺和鎮紙。

衣重道對此毫不關心,看見幾個草軍正圍在書房的西北角。

他排開眾人,果然發現一個兩米見方的通道露在地面上。

湊近看去這通道還有一階階的樓梯,看來喬家早就修建了這條逃生通道防患於未然。

衣重道二話不說便下了通道,他今天必殺喬復恭不可。

“你等不用跟著我,都梁城內最強的大戶就是喬家,現如今喬家已滅,其他大戶不足為懼,你們速速行動,結束後抓緊離開。”

臨走之前,衣重道吩咐道。

“衣爺,您一人行動不穩妥,不如我跟著您,這樣我倆相互配合定然那喬復恭去黃泉報道。”

草軍中的那瘦小的神箭手提議道。

衣重道略微一思考便同意下來,於是兩人進入密道追著喬家之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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