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沒根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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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麗麗的爸爸名叫毛長厚,叔叔叫毛長根,毛長根是南山區水利局水土保持科的科長,四十多歲的老科長,沒靠,升不上去,心裡就有想法。
眼見毛麗麗長大了,也還算漂亮,他就有心讓毛麗麗搭搭線,嫁個什麼領導家的孩子,那他說不定還能借借力,升個一級半級的。
因此,他對毛麗麗找物件的事,就比較關心。
毛麗麗找了男朋友,他第一時間知道了,跟朱旦見了一面,一頓酒喝下來,他就覺得朱旦不行。
為什麼呢?
他有兩個理由。
一,朱旦是下面農村來的,在東城沒根腳,甚至也不是考上的,本來是臨時工,只是走狗屎運破了個大案,才轉了正,但狗屎運可一不可再。
二,朱旦性子不行,話少,不會來事。
即沒有靠,又不會來事,這樣的人,哪怕是公務員,也很難出頭的,各大行局,一輩子當科員的多得是。
毛長根認定,朱旦和大多數基層公務員一樣,忙忙碌碌一輩子,到老也就領個退休工資完事,說起來有保障,但其實也就那樣。
真要說賺錢,毛麗麗爸媽賣菜,甚至都要比他強。
東城的公務員,工資也就是兩三千塊,毛麗麗爸媽賣菜,平均一月,也能有六七千,逢年過節,上萬都有。
這樣的婚姻,只能說不好不壞,那就沒必要啊,毛麗麗才剛剛二十歲,急什麼,慢慢挑唄。
因為毛長根當官,毛麗麗爸媽對他的意見就很重視,把這個意思跟毛麗麗說了,毛麗麗就轉頭跟朱旦說了。
朱旦急了,他初嘗戀愛滋味,哪裡放得下,就把朱志遠抬了出來,說他在東城也有靠,有個堂房的哥,是個科長。
毛長根一聽,還有當科長的哥,那好象也還可以,剛好明天是毛麗麗奶奶七十大壽,就約著朱志遠去喝個酒,見一面。
“意思是要我明天去喝壽酒是吧,行。”朱志遠立馬答應了下來。
本來朱旦和毛麗麗就談個朋友,即沒訂婚也沒結婚,朱志遠哪怕就是朱旦親哥吧,都沒道理去喝酒的,但毛家有這個要求,那倒也不必拒絕。
“放心,哥肯定給你撐起來。”朱志遠在朱旦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自己也不要婆婆媽媽,有機會,直接上。”
“哎。”朱旦紅著臉點頭,眼光一閃一閃的。
這傢伙,雖然有點兒不自信,但心眼還是有的,挺機靈。
第二天,朱旦請了假,到朱志遠這裡,朱志遠開車過去,先見到了毛麗麗。
毛麗麗真人比照片還要好看兩分,剛好二十歲,正是嫩得出水的年紀。
見了朱志遠,毛麗麗有點兒靦腆,微微紅著臉打了招呼,很可愛。
朱志遠就怕朱旦陷在那些社會女孩手裡,毛麗麗這樣的,正合他意。
然後又見了毛麗麗爸媽,毛麗麗爸爸毛長厚今年也就四十五六,比朱志遠爸爸還要小几歲,但因為長年早起去收菜,風吹日曬,顯得催老,看得五十了。
他話不多,看上去是個老實人。
毛麗麗媽媽倒是白白淨淨的,有點兒中年發福,不知名字,甚至姓什麼都不知道,朱旦這笨蛋,就叫阿姨,阿姨姓什麼,沒問。
這也正常,很多女婿其實並不知道岳母娘叫什麼名字的。
朱志遠跟他們聊了幾句,確認這就是一對很普通的夫妻,沒什麼毛病。
隨後去酒店,見了毛麗麗的叔叔,那個當科長的毛長根。
毛長根四十出頭,戴著副眼鏡,圓臉,微胖,有肚子,挺著肚子揹著手,官氣很重。
毛長根就不象毛長厚那麼好打交道了,看了一眼,臉色明顯有些冷,一點笑意也沒有。
握了下手,他問了一句:“朱旦說你在招商局?做業務是吧,那也可以了。”
然後就沒話了,點點頭,走開了。
沒有什麼冷嘲熱諷,但冷淡是明擺著的。
毛長根為什麼這麼冷淡呢,他是科長,朱志遠也是科長啊,平起平坐好不好?
那為什麼毛長根這樣呢?
原因是,毛長根以為朱旦在吹牛皮。
先聽說朱旦一個堂哥在當科長,他下意識就認為,朱志遠至少也得三十出頭吧。
結果一見面,好麼,毛都沒長齊呢,這麼年輕,當科長?你怎麼不上天啊?
他就以為朱旦在忽悠他,心下作惱,所以就沒好臉給朱志遠看。
朱旦悄悄觀察著,見朱志遠沒得個好臉,他就脹紅了臉,過來跟朱志遠道:“哥,對不起,別叫你來好了。”
“沒事。”朱志遠倒是不當回事,在朱旦肩上拍了兩下:“放心,包在哥身上,沒問題的。”
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席。
毛家這壽酒,弄了十多桌,毛長厚這邊,基本沒什麼賀客,他一下崗工人,然後賣個菜,就算有熟人,他沒發貼子,也沒人來,更沒人捧。
毛長根那邊就不同了。
毛長根是水土保持科的科長。
這科長聽著好象沒啥子用,其實有用的。
水土保持,就要做工程,工程包給誰,量多大,難易程度如何,什麼價,給多少錢,工程完了,什麼時候結帳,都在毛長根手裡。
這就是權力。
有這個權力在手,就有人捧,尤其是那些小包工頭。
毛長根這邊的客人,絡繹不絕,熱鬧無比,相比下來,倒顯得毛長厚這個老大,一點出息也沒有。
要是個心眼小的,可能就有些心態不平衡了,不過毛長厚是個厚道人,倒是沒顯出來,陪酒敬酒,笑呵呵的,心態很好。
毛麗麗媽媽那邊陪著女客,主要是親戚之類的,也笑盈盈的。
朱志遠暗暗觀察著,就覺得這家人還不錯。
反倒是朱旦覺得讓他丟了面子,有點兒懊惱,讓朱志遠覺得好笑。
酒席間,並沒有什麼妖蛾子。
散席,朱旦卻來給朱志遠說了一聲,說讓他等一下,毛長根有句話跟他說。
“哥,不行就算了。”朱旦帶著一點惱怒。
“沒事。”朱志遠笑了笑:“看他怎麼說。”
等了一會兒,毛長根送了客,過來了,他看了朱志遠一眼,道:“麗麗和朱旦不合適,你是朱旦他哥,我跟你說一聲,以後讓朱旦不要來找麗麗了。”
“為什麼不合適啊?”朱志遠眉頭一挑:“我看挺合適的啊。”
他這話,就讓毛長根挑起了眉頭,斜看著他:“我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你應該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
“我覺得這話不對。”朱志遠呵呵笑:“我的看法是,甜不甜,先摘下來,嘗一口再說。”
毛長根頓時就惱了,他挑眼看著朱志遠,道:“我知道你們招商局淨是些牛鬼神蛇,但你要是覺得我毛某人好欺負,那我跟你說,你可能找錯人了。”
一般人,對招商局的人,有點兒看法。
招商局要招商引資,就要能人,裡面什麼舞神啊,酒仙啊,舌棍啊,甚至是跳大神的啊,亂七八糟,什麼人都有。
沒兩把刷子,你憑什麼招商引資啊。
朱志遠即然是招商局的,毛長根下意識就認為他也是那種三山五嶽的人,這一類人,心黑皮厚,很不好招惹,但毛長根老科長了,怕他是不怕的,反而更加厭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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