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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離再回到浣紗苑,開始給自己謀劃退路。
寂珩玉作為男頻爽文流大男主,不管是手段還是心思都是不容小覷的,她不認為自己單和他睡過一次就能在他手下保全一條小命。
至於魔尊厭驚樓……
——那更不是個好東西!
想到他那些對原主的所作所為,桑離恨恨咬牙。
酆都冥域那邊回不去,上重天也不宜久留,思來想去,也只能往下界跑了。
可是……
桑離想起,四百年前原主千辛萬苦找到失散的族人後,厭驚樓為了更好地控制桑離,將族人都安置了九靈界某處。名曰保護;實則威脅,也只有原主那個傻姑娘,真心感動著厭驚樓的所作所為。
現如今桑離穿越到了這幅身體裡,自然也要為她的族人有所考慮。
那麼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先偷偷溜回到下界,趁其不備帶著族人一起跑!
計劃完美,桑離準備現在就走。
原主來時就沒帶什麼東西,藏物袋裡只有小几塊靈石材寶和管事姑姑給的賞賜,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她簡單清點一番行囊,待天完全暗下,舍友也睡後,桑離偷摸摸地跑出了浣紗苑。
正門是走不了的。
桑離準備從歸墟後面的月林往外撤!
月林屬於歸墟的禁地之一。
歸墟位於天外一線,是天與地的接連之處,在這片地界,妖魔與仙氣共生,直至寂珩玉接管了這裡,大肆清繳後才恢復安寧。
即便如此,仍有一處是旁人靠近不得的,那便是月林。
林中迷障叢生,還有些未被清理的魔物在此地活躍。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沒有十足把握能好好走出去。
但做人總是要拼一把的,總比留在這裡等死得強。
打定主意,桑離一頭鑽進了林中。
歸墟下面鎮壓著無數的荒古魔種,本就是魔障繁重之地,少了護界陣法的庇佑,魔氣形成滾滾黑霧,籠罩著整個山林。
好在原主本就是靈狐,加上自由在魔族長大,這點魔障暫時侵入不了她的身識。
“玄靈地陣,為我引路,開!”
她掐指捏陣,一團金色的小火球顫顫巍巍從指尖鑽出,雖然微弱,但也足夠。
一直驚怕失敗的桑離鬆了口氣,跟著引路火自林中穿梭。
這片林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足走一個時辰也沒完全走出去,她也不敢貿然使用遁地術,就怕不熟練跑寂珩玉老巢裡。
走走停停,遠處飄來細微的海浪翻滾的聲音。
她面露喜色,覺得勝利在望。
桑離不禁加快步伐,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出去,憑空出現的白色紙人擋住她去路。
紙人飄浮在半空,煙藍色的火光在紙人胸前緩緩燃燒著。
“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
紙人突然出聲。
聲線低沉,平穩,威脅,帶著天生上位者的壓迫。
——厭驚樓。
桑離渾身都麻了。
“嗯?為何不說話?”
他略有微詞。
桑離不禁拽緊衣衫。
此時才憶起來歸墟前,厭驚樓往她身體裡下了一個雙命咒。
這屬於高階術法,種法之人可以遠端對話被接連者,隨時監控對方行蹤,好處就是旁人輕易覺察不出。
桑離痛苦面具:“還成?”
“還成?”厭驚樓變了語調,“那是成還是不成。”
桑離含糊其辭:“我努力。”
那頭已猜出個大概,靜默須臾,“沒用的東西。”
桑離:“……”
啊對對對,你有用,最有用,鬼打牆都得找你抹膩子。
她腹誹,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厭驚樓微一沉吟,“桑離,你看起來很不耐煩。”
桑離:“……”
他說:“你以為本尊看不到你現在的表情?”
桑離:“…………”
忘了。
厭驚樓面前的紙人是可以浮現出她當前神態的。
意識到這點,桑離瞬間站直身軀,面龐帶笑,眼神誠懇:“怎會。尊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對您老的忠心天地可鑑啊!您看你連個俸祿都不給我開,我都甘願以身涉險,我又怎麼會對你不耐煩呢?”
厭驚樓半臥於榻上,沉默看著眼前眉飛色舞的紙人兒,隱隱覺得反常。
厭驚樓:“你一隻入了魔司的,也學凡人那套要金銀富貴?”
桑離:“……雖然但是,能用個來稱呼我嗎?”
厭驚樓又沉默了。
倒是眼前的紙人燒得速度愈兇烈了些,想來他現在是不滿的。
厭驚樓懶得細究,“罷了,不管你要什麼,待你事成歸來我都會給你。”
厭驚樓說:“不久前天閣大弟子沈折憂前去溪水鎮伏魔,本尊設法將之囚困。皆時寂珩玉定會出手,我只要你想法隨同,明白嗎?”
原著裡是有這麼一段。
厭驚樓得知小棋子死了,頗為憤怒。
他雖然對小狐狸沒存什麼兒女私情,就連下屬情都算不上。可畢竟是他養了這麼久的小玩意,又被寂珩玉所殺,於情理於面子都掛不住。
於是乎,便也殺了天閣大弟子沈折憂洩憤,想要因此牽連寂珩玉。
沈折憂是無上道尊座下最為得意的大徒弟,同時也是天閣的御守天官。無上道尊對他頗為信任,便將他安插在寂珩玉身邊當眼線。
沈折憂一死,無上道尊自然認為是寂珩玉存了二心,寂珩玉為此受了不小的責罰。
厭驚樓得知後,那點不痛快也暫且消了,原主就此被徹底遺忘。
紙人已燒完。
桑離傻站一會兒,想著怎麼也不能繼續乖乖當這廝的小棋子。
可是閨蜜也沒告訴她雙命咒要怎麼解啊!
她試著在腦海裡找尋原主的記憶,模模糊糊真被她找到了解決之法。
簡單來說就是……心口放血。
只要將雙命咒血線抽出來就好了。
說幹就幹!
桑離席地而坐,解開胸前盤扣,自百寶囊取出一把鑲鑽的匕首,鋒刃刀尖對準胸口,然後——
輕輕那麼一戳。
細銳的疼痛過後,別說血線,除了面板上多出個戳出來的紅印,連血珠子都沒一滴。
桑離皺眉。
下、下不去手啊!!
她深吸口氣,顫顫巍巍地準備再來一刀。
“需要幫忙嗎?”
突如而至的清冽嗓音嚇得她手腕一抖,刀尖不穩,生生在胸前劃破一道。
她趕忙丟了刀子,捂住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頭頂那人在笑。
桑離心裡窩火,仰頭正要發作。
可在看清那人眉眼時,別說火氣,人氣兒都快消了。
男子閒散坐於樹上,月影在素白長襟上勾勒出斑駁的暗紋。
白玉般的長指把玩著一柄摺扇,頗為漫不經心。
那雙漆黑的眼瞳垂視著桑離,無害,甚至有幾分溫和。
桑離:“……”
桑離:“!!!”
她的內心已經開始尖叫了。
該不會寂珩玉都聽到了吧?
桑離腿軟,小臉刷白。
“這可使不得。”
寂珩玉自樹梢一躍而下。
甩開玉山輕輕扇著,視線落在她胸脯處,腔調緩慢:“若要解除雙命咒,要的是心尖血,刀尖需要剜進心臟……”
說著,他的扇子觸上桑離裸lu的面板。
冰冷的觸感像是某種利器,讓她渾身戰慄。森暗的夜幕中,桑離竟覺得他的眼神像極了蟄伏起來的蛇,陰冷黏膩,殺意暗藏,讓她的呼吸都跟著重了。
桑離後退兩步,攏緊衣服警惕地看著他,“仙君……仙君怎會在此處?”
她哆哆嗦嗦,仍不死心地試探著。
寂珩玉收回摺扇:“我只是好奇我門下仙婢為何不歇息,要進這陰氣森森的月林,便一路跟著來了。”他補充,“哦,順便還為她殺了幾隻魔種。”
一路跟來。
殺了幾隻魔種……
桑離越聽越是頭暈目眩。
寂珩玉笑了笑:“這一路走來相安無事,你莫不會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桑離:“……”
被他說中了。
桑離還真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這麼說的話,他也聽見她和厭驚樓的交談了?!
本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原則,桑離噗通一聲給寂珩玉跪下,雙手指天,為表心思堅定,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奴婢所作所為皆是魔尊所迫,在歸墟的這些天,奴婢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奴婢跟隨魔尊多年,對魔族略知一二,若仙君不嫌棄,奴婢可以為仙君效力。”
跪的標準,言辭誠懇。
只要她滑跪迅速,閻王爺就追不上她!
桑離本來就是個膽小鬼,怕死又怕疼。
她至今記得車禍時大火燒在身上的痛處,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怎麼說也要好好爭取。
更別提原主後面還養著一堆指望著她的小狐狸,不能下線,最起碼不能剛上線就下線!
只要能活著,當二五仔算什麼!
桑離也不怕寂珩玉用厭春藤,因為她說的就是真話!
想到這兒,桑離的脊背挺得更直。
寂珩玉不表態,好整以暇地凝望她。
那目光讓桑離心慌。
比起心慌,膝蓋也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
難受,她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
“凡間才講求這些卑躬屈膝之儀,既脫離了凡胎,便也不必遵循這些舊章俗理。起來吧,不必跪我。”
不知怎的,寂珩玉神色間浮現出幾分厭煩。
桑離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他不快了,不過不用跪是最好不過的,但是她也站不起來,便由跪改坐,坐姿一絲不苟,仰起頭乖乖巧巧地望著他。
她那上勾的狐狸眼閃閃發亮,還帶有一絲……不太聰明的清澈。
寂珩玉靜默片刻,“你當今敢背叛厭驚樓,早晚有一日也會背叛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
桑離急了:“我是被逼的!他看我長得好看又聰明,便以我家人作為要挾,逼我為他做事,我想做個好人,我根本不樂意為他做事。”
靈族曾犯下大錯,一經發現便會被絞殺。
臥底的身份是保不住了,現在唯一要藏好的就是自己的九條狐狸尾巴,千萬千萬不能再給寂珩玉發現,不然可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寂珩玉未語。
長得好看承認,聰明?沒看出來。
桑離見他不說話,就以為他動搖了,額趁熱打鐵:“你收了我,我可以幫你殺厭驚樓。”
“哦?”寂珩玉挑眉,反問,“可是我為什麼要殺厭驚樓。”
桑離一愣,“難道您……不想殺他嗎?你們不是仇敵嗎?”
寂珩玉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仰頭大笑出聲。
笑罷,嘲諷一嗤:“與我作敵?他也配。”
桑離噎住。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點不對?那他到底要不要殺她?
不過按照原著裡寂珩玉的性格,八成是不會放過她的,說不定殺她之前還要折磨一番。
想到這兒,桑離不禁瞥向旁邊的刀子。
她自暴自棄的想:跑又跑不了,活又活不成,左右都是一刀,要不然自我瞭解算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回去呢。
寂珩玉卻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手腕一抬,刀子穩穩落在了他掌心。
刀刃上還帶著桑離的一絲血跡。
他緩慢把玩,腥甜的血液刺激得他眼眼眸沾染了一絲紅霧。
寂珩玉輕嗅著上面的血腥味,而後雙指碾碎刀子,對著桑離勾了勾唇:“雖說如此,本君著實好奇厭驚樓想如何利用你殺了我。”
“起吧。”寂珩玉勾指強行將她的身子從地上拽扯起來,“能不能殺我,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桑離:“……”
完全讀不懂他在想什麼!
弄不好這傢伙就是個變態!
桑離面露苦色,徹底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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