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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我是中國人

舍利畏這樣的精神中國人還是少數的。

但是舍利畏的出現,給了虞醒的靈感。

感謝老祖宗留下的豐厚的文化遺產。

中國是這一片大地上最繁華的地方,中國是文化的制高點,中國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甚至遼國的達官顯貴在自己的墓室之中許願,希望來生託生中國人。

舍利畏這種出現,並不是偶然。

而且老祖宗開放大度的觀念,也與後世血統民族論完全不一樣的。

中國人是一個文化概念,不是血緣概念。

化夷為夏,從來是歷代中國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是的,西南的夷人,沒有必要為南宋之亡,與韃子打生打死,但是作為一箇中國人,怎麼能忍見我中國衣冠淪為夷狄,自然要相率我中國豪傑還我河山。

這就是文明的威力,文化的威力。

虞醒在臺上,也明顯感受到了漢人與當地夷人之間的隔閡有些鬆動了。

對於當地夷人來說,他們對漢人其實一直有牴觸的。不管阿濟是什麼樣的人,總算是自己人。甚至與很多人沾親帶故。外人對他們再好,心裡還是有一個疙瘩。

這也是為什麼,虞醒要拿姜子牙作為切入點的原因。

姜子牙是中國人,毫無疑問的。但是虞醒強調了,他炎帝之後的身份,似乎他的身份就有了中國人與羌人雙重屬性了。而虞醒在講封神榜,可以淡化了現實的元素,強化了神仙的元素。

讓他們與部落民那種萬物有靈,神神鬼鬼的價值觀儘量切合。更讓這些人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漢人,其實也是一大部落,還是他們的遠親。

這個概念一形成,他們對漢人的牴觸,就不自覺地消減了許多。

只是,他們不知道,虞醒想要達成這個效果,為了這一節課準備了多少。

虞醒更是趁熱打鐵,說道:“今天第一節課,多得也不教,就教幾個字吧。”

隨即虞醒讓人推過來黑板,他在上面寫道:“我是中國人。”

下面所有孩子,拿著樹枝在地面上,一筆一劃,跟著虞醒學習這五個字。

張雲卿似乎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下午,讀著很多人讀過的詩詞:“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

中國,是一個讓懂得的人,願意為之去死的詞。

喬堅眼睛溼潤了。他心中暗道:“好狠毒,吳起為士卒吮瘡,士卒為之赴死。今日公子,讓這些孩子想當中華貴胄,恐怕也要用一條命吧。”

“不過,如果能在自己的墓碑上寫中國人喬堅。而不是蒙古治下四等人喬堅。其實也不錯。”

隨即,喬堅心中一激靈,好像也被感染了。

虞醒的內心之中,卻比張雲卿與喬堅冷靜得多。

對,張雲卿與喬堅,已經將他的想法分析得七七八八的。這是他的用意所在,他需要一個可以令整個西南所有人身份認同的概念。否則,雲南各地夷人眾多,僅僅糾結於漢人與夷人之間,很難形成合力。

必須用更高一層的概念進行整合。

這也不是他第一個這樣做的。

太史公司馬遷,將匈奴定義為夏之後,是因為匈奴真的與夏朝有那麼一點聯絡嗎?

只是,虞醒更知道,要做到這一點,不僅僅需要一個故事,一個高大上的概念。而是需要實惠。

於是虞醒講了這一課之後。第二個講課的是阿七。

阿七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下面的無數對眼睛的注視,一瞬間口乾舌燥,他看著虞醒雙手抱胸,看向自己,一瞬間有一種安心的感覺,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今天要講的是蘑菇種植技術-------”

一旦進入自己的專業領域後,阿七的語氣就安定了許多,將蘑菇種植的原理與技術,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虞醒看著阿七,也有幾分欣慰。

阿七的能力超出他的預料。

雖然說,阿七在他遇見過的好學生中排不上號,中國頂尖學府之中藏龍臥虎,虞醒自信自己不輸於任何人。但也看見不少能力不在自己之下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阿七從小沒有受到過教育,僅僅憑藉這一段時間的學習,就能將蘑菇種植這一技術學到手,並形成自己的理論。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勉強能做掛名的學生。”虞醒暗道:“可以在一些事情上打下手了。”

他太缺人了。什麼人都缺。

虞醒看著下面一個半大孩子,身上都髒兮兮的,頭髮打結,很多都披頭散髮,臉上更是不健康的黑黃色,心中暗道:“希望,能出幾個有用之才吧。”

“種一棵樹,最好是十年之前,其次是現在。”

“希望你們快快長大成才啊。”

這些孩子不知道虞醒對他們的期望。

上完一天的課程,身上帶著一柄破刀的孩子,跑回家中,說道:“阿嬤,阿爹,你不知道,今天先生講了什麼?”

隨即嘴巴如機關槍一般,噼裡啪啦地將今天虞醒講的,還有阿七,乃至於其他人講的東西,全部告訴了父母,當然了,孩子講話,顛三倒四,邏輯混亂,乃至於前後矛盾。

但是父母卻渾然不在意。

老漢蹲著牆角,笑眯眯地看著說話的娃子。阿嬤坐在一邊一下一下織布,時不時看娃子講得高興,她也高興。

總覺得,似乎漢人來了這裡,他們的生活變得不一樣了。

頭人與頭人的狗腿子都死了。

還說要分田,而今還讓娃子們上學。

他們固然心中遺憾,有些事情不能理解。覺得娃子其實是可以幫家裡幹活的。不過而今看娃子的笑容,也就不那麼計較了。暗道:“有了自己的田,咬牙攢兩三年糧食,將來給娃子取了女娃,這一輩子也對得起祖宗了。”

至於娃子在說什麼?

他們其實也沒有注意聽。

娃子說完之後,興奮的潮紅,並沒有從臉上消退,說道:“阿爹,阿嬤,我們姓什麼?”

“姓什麼?”老漢說道:“家裡沒有姓什麼?”

阿嬤說道:“不是姓呂。”

老漢說道:“姓呂,姓祿,都是漢人說頭人的,我們家不是頭人,我們羅羅也不講這個。”

“不,”娃子說道,“我們與漢人一樣的,都是炎黃之後,漢人有姓,我們也應該有。學校里老師要登記姓名的。姓名,姓名,沒有姓能行嗎?”

“阿爹,我們姓姜吧,那是天帝姓氏。”

娃子是不能理解,炎帝與天帝的區別,在他看來,炎帝,黃帝都是天帝的一位。自然混為一談。

老漢笑笑,毫不在意說道:“依你,依你。”

娃子的雙眼閃閃發光,就好像星辰一般,說道:“我姓姜,我叫姜娃子。”

*******

芒鎮,不,敦州在虞醒與喬堅的努力下,變得安定了許多。

敦州這一塊小壩子中,有數條河彙集在一條河之中,然後向下遊而去,在虞醒視線看不見的地方,匯入赤水河中。

此刻,虞醒就在一條支流中考察情況。

這裡景色很美。

大片大片的鵝卵石。鋪設在兩山之間,只有冉冉的溪水蔓延而下,最深的地方,不過淹沒腳踝而已。虞醒脫了鞋,系在一起,掛在腰間,光著腳,踩著鵝卵石,趟著河水。

只覺得青山在眼,河水在足。溫柔而清澈。

只是虞醒已經來這裡數日了,不僅僅自己來看,還詢問當地老人。比如今日。

虞醒問一個老者,說道:“這裡的水,一直是這麼淺嗎?”

老者說道:“除卻夏秋之季,會漲水,到時候大水會淹沒整個山谷,平日裡,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虞醒說道:“發大水的時候,泥沙多嗎?”

“多,怎麼不多,那水都是渾黃的,哪裡有這裡這麼清澈。其實你可以到下面去看看就知道。下面有很多地方的泥土,都是山洪從山裡帶出來的。”

“哦-----”虞醒說道:“在什麼地方?”

老者帶著虞醒,來到他說的地方。果然踩在結實的泥土之中。

虞醒一伸手,身邊的人抵上長刀,虞醒用長刀在地面上挖了一坑,抓了一把泥土,死死捏了一把,隨即鬆開,虞醒暗道:“腐殖土,黑肥的。”

看一個地方,還不夠。他要看這個土層的形狀,有厚度,從而倒推出發洪水的時候,能攜帶多少泥沙。

只是長刀挖土是很麻煩的。

虞醒心中暗道:“下一次帶一柄洛陽鏟。”

洛陽鏟不僅僅可以用來盜墓,這種土層勘探與取樣,都是很舒服的。是野外勘探,居家旅行,殺人埋屍,不二選擇。

經過十幾日的勘探,虞醒心裡已經有譜了。正如他之前的預料,敦州大有可為,修建水庫,整修河道,平整土地,再加上開闢梯田,整個敦州,再開闢十倍的土地都沒有問題,如果再加上經濟作物。給他數年時間,足夠讓敦州富甲天南。

只是,這裡面的投入也是非常大的。很多工程,以二十一世紀的目光來看,也不能說小。

要知道,敦州後世之鎮康,才摘掉貧困縣的帽子,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虞醒手中的資源太有限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不過,並不是什麼事情都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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