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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定名授職

所有人都在看著虞醒,所有人都在等著虞醒做決斷。但每一個人的眼睛之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張雲卿堅決,李鶴猶豫,王四哥黯然,陳河迴避。呂敢當,他不懂。

虞醒比他們更清楚。

什麼名分?就是虞醒統治合法權的根基。就是打什麼旗幟的問題。對虞醒來說,這是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就是隱瞞迴避,韃子就真不知道嗎?

正因為天下人普遍失去了信心,他就越振臂疾呼。天下人都覺得,宋室將亡,漢炎將息,他就越要高舉火把。此刻文天祥還在江西轉戰,張世傑還在海上移舟。但是他們終究會走進歷史。

對普通人來說,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的。

虞醒卻很清楚,沒有人能為他頂著了。

他現在就是高個的,他要為天下人頂著。

虞醒說道:“筆墨。”

張雲卿立即上前,為虞醒研墨,虞醒從懷裡掏出一枚印。

張雲卿一看,眼睛微紅。不是別的,正是張雲卿給虞醒的四川安撫制置大使印。

虞醒捻筆,寫下幾行字。然後自己用印,吹乾之後,昭示給所有人。

張雲卿看上面些著,任命虞醒為大宋四川潼川府路敦州刺史監西南軍事。

敦州就是芒部。

是虞醒在芒部發現一座殘碑,才知道,敦州在唐代的時候,是羈縻州,名為敦州。

這任命書寫的不倫不類,大有違背大宋朝廷體制。但是此刻誰也沒有說。

他虞醒,而今就是大宋潼川府路敦州刺史了。任命書都是自己寫的。

張雲卿第一個起身,躬身作揖說道:“拜見虞刺史。”

“我等拜見刺史。”李鶴不知道怎麼的雙眼流下淚來。

李鶴明知道,如果他們不打大宋旗幟,或許藏在深山之中,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的。打出大宋旗幟,很可能引起了韃子大軍進剿,但是聽起四川八柱八十三堡,只剩下凌霄城之後,而今又有一面旗幟來。

他總是忍不住的激動,忍不住的熱血沸騰。

暗道:“大帥如果在天有靈,也會很欣慰吧。”

虞醒正受所有人的禮節,然後才還禮落座。

在此之後,簡陋的庭院之中,卻生出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人還是那個人。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在此之前,大家都還是草臺班子,而今借大宋朝廷的招牌,重新凝聚人心。眼前這些人,其實都在大宋朝廷裡混過,不自覺將在官府的作風帶了過來。

這就是人心的微妙之處。

虞醒說道:“喬堅。”

喬堅起身行禮說道:“屬下在。”

虞醒說道:“你暫代敦州長史處理敦州民政。”

喬堅看著虞醒,心中無數猶豫鬥爭,化作一聲內心的嘆息,暗道:“罷了,我早該死了。”行禮說道:“屬下領命。”

虞醒說道:“李鶴為敦州參議,勾管機要文書。”

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辦公室主任,負責管理機要文書。但是虞醒意下之意,是向讓李鶴繼續負責情報。

如果舍利畏還在這裡,那麼他也一定是參議之一。

李鶴出列行禮說道:“屬下領命。”

虞醒說道:“王四哥。”

王四哥立即起身行禮說道:“公子,不,使君,屬下其實大名叫四端,王四端,使君喊我大名便是了。萬萬不可再稱呼四哥了。”

虞醒說道:“好,王四端為敦州軍左統制,負責統領漢軍。”

王四哥,不,王四端不由笑得裂開來了嘴,雖然說他管的人都差不多,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統制一級別在大宋算得上將領了。王四哥也算是連升數級。

王四端行禮說道:“屬下遵命。”

虞醒說道:“呂敢當。”

呂石頭也就是呂敢當,他一直坐在最後面,萬萬沒有想到還有他的份。立即出列,乾脆地跪了下來。

虞醒說道:“站起來,我大宋禮制,拜見上官,作揖即可,無須跪。這是第一次,不知者不怪,沒有下次了。”

呂敢當趕緊站起來,學著別人作揖,說道:“拜見使君。”

虞醒看著呂敢當,心中也是無奈。

以呂敢當的能力,還差很多。但是奈何,他轄地漢少,夷多。必須重用夷人之中人才。就是千金市馬骨,也要將呂敢當提拔上來,當然了呂敢當一身勇力,還算可以。

虞醒說道:“呂敢當為敦州軍右統制,管理夷軍。”

呂敢當有些懵懂的點頭,他好像沒有完全聽明白。

虞醒說道:“至於其他的人安排,商議過後,一併給出。”

敦州軍政體制的框架算是搭建起來了,民政方面是敦州刺史府管理,由喬堅掌總,軍事方面,王四哥掌控漢軍,呂敢當掌控夷軍。但實際上,王四哥是虞醒的死忠,而且為人魯直,為一將有餘,但是為帥則萬萬不能,呂敢當才能也不能勝任。而且降將而登高位,時間太短了,一時間也難用作為。

不過用以招攬夷人而已。

軍政大權還在虞醒手中。

虞醒說道:“喬長史。”

喬堅立即出列說道:“在。”

虞醒說道:“你接著說,敦州的問題。”

“是。”喬堅說道:“第二個問題,就是欲要管理芒部,不,治理敦州,必立體制,不管民制,還是軍制,都需要足夠的人手。”

“可是-------”喬堅苦笑說道:“真沒有人手。”

虞醒對此其實有所預料的,他說道:“諸位有什麼建議嗎?”

所有人都撓頭不說話,迴避虞醒的詢問與眼神。

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打打殺殺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建言獻策,大抵也只有喬堅,李鶴,舍利畏可以。舍利畏不在這裡,喬堅沒有辦法,李鶴就有辦法了嗎?

虞醒說道:“那好。”

“敦州第一令,就是興教育。建立州學,凡是年齡在十三歲到十六歲之間的男丁,都要入學。所以官員都要入州學為教授,教授學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為震撼。

而今,芒部初定。所有人都準備大幹一場,也都知道虞醒一定會大幹一場的。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虞醒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這個,他們根本想不通。

誰都知道,芒部拿下了。但是他們決計不可能一輩子躲在深山中,一定會下山,與韃子見仗的。

他們並不是沒有私下商議過,說悄悄話。

覺得虞醒會打造兵器,厲兵秣馬的。有覺得虞醒第一件事情,要屯田積穀,徵兵訓練的有,有覺得虞醒會修建關卡,以備韃子的。但是都沒有想到,虞醒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建立學校,讓芒部的人讀書。

這一件事情,倒不是不行。

但是與眼前的局面,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喬堅說道:“公子,教化百姓,澤及鳥獸,固然是天下第一等事,但是而今我們身處險境之中,家底單薄,我統計了敦州的家底,不過有糧三萬餘石,金銀萬餘兩,田畝還沒有統計。百姓耕種,不過刀耕火種,每年產糧,也可想而知。這一點錢,養兵都很難了。哪裡能用來辦學啊。”

王四哥,等人紛紛點頭。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

這一件事情,是不行的。

其實虞醒第一次以敦州刺史的身份發號司令,他們都不想反對。但是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芒部的錢糧是有限的。軍政需要,民政也需要,如果大規模辦學,他們兩邊用的錢糧就少了。

這個關係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由不得他們不爭。

虞醒對這些都明白。

正因為明白,才知道,辦教育是第一等事。

虞醒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我細細看過敦州的情況了,敦州是一塊寶地,就敦州地勢而言,蠻人不知道修繕河道,任水橫流,其實只需修整一下河道,就能多出幾千上萬畝土地,有煤礦與鐵礦,足以冶金,以備武器。只要下了功夫,不出年許可養兵一萬。”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要足夠的人才。”

“這些人才,就不能是目不識丁的壯丁,必須是識字的人。能辦事的人,比如知道如何計算工程量,如何組織人修建河道,如何安排人手冶金,如何用更好的辦法耕田,等等。”

“教育才是最重要,是當務之急。”

王四哥說道:“使君,你說的我等都知道。但是我們能在芒部待上一年嗎?就算能待上兩年,三年,甚至更長時間,你現在培養的人才,能用得上嗎?”

這一句話,正中虞醒這個計劃最重要的問題。

人才是很重要。

但是人才培養週期太長了。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十年之後,那個時候都不知道什麼局面了。甚至在座所有人都在不在了,都不好說了。

韃子就好像是無形的猛獸,在時間裡追逐他們。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追上了,哪裡有時間去想,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虞醒說道:“王統制說得對。”

“但是之前,大家都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韃子佔據天下,我們躲避深山,韃子之人力,財力,物力,數百倍千倍於我,我們如何才能打贏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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