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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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佑終於入城了，入了酉州。

包括他在內，一群小夥伴們迷迷糊糊的。

有的事，他們猜到了。

有的事，他們的想法和實際情況南轅北轍。

猜到的事，酉州不是八皇子周庸說了算，而是世家說了算，世家中的龐家說了算，龐家是龐攀說了算，也就是說這座城是龐攀說了算。

沒猜到的事，龐攀是個鷹派，對瀛賊、舟師、三道官員，主打一個字，死，全弄死，統統全弄死，弄死之後一了百了。

隨著老大老二老三和繃著張小臉的小八這麼一聊，瞭解的資訊更多了。

原來小八到了封地後就被“掌控”了，小八剛到酉州，王府還沒進去呢，龐攀來了，和大爺似的說他要當韓王殿下的西席先生，以後韓王殿下就要受他教導。

然後龐攀就開始教導了，主要教導三件事。

第一件事，殿下你得善待百姓，為什麼善待百姓呢，因為要得民心，為什麼要得民心呢，因為這些殿下封地的子民將來都會成為敢戰之士，為什麼要成為敢戰之士呢，因為將來要幹瀛賊。

第二件事，殿下你得存錢，為什麼存錢呢，買甲冑，買兵刃，為什麼要買甲冑兵刃呢，因為將來要幹瀛賊。

第三件事，殿下你別讀四書五經了，你讀兵法吧，為什麼要讀兵法呢，因為將來要幹瀛賊。

所以說三件事其實分別是幹瀛人，殺光瀛賊，滅了瀛島。

進了酉州後，韓佑再次張大了嘴巴。

不說酉州富不富裕，就說這家家戶戶吧。

可以這麼說，從入城到王府，這一路上家家戶戶都能看到戰馬、刀劍，更誇張的是還有大弩。

除此之外，每家每戶似乎都在屯糧，院牆不高，破破爛爛，但是能看到裡面堆放著大量的糧食，根本不是正常家庭應該購買的“量”。

韓佑一問才知道，龐家要求的，不是百姓買的，是龐家送的，因為只有二字，備戰。

越是瞭解酉州，越是瞭解龐家，韓佑越是覺得龐攀這老頭怎麼看怎麼順眼。

酉州是個極度排外的城鎮，畢竟是王爺的封地，有著種種特權。

龐家就是利用這些特權將酉州變成一個“兵城”，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青壯，這些青壯除了種地外，還要接受軍營中的訓練，如何騎馬，如何拉弓，如何守城，如何作戰等等等等。

酉州不但是個排外的城鎮，還是個極為齊心的城鎮。

之所以齊心，正是因為“恨”，一直都說龐家善待百姓，接納流民等等，其實接納的都是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或者親人被瀛賊殺害的可憐百姓們。

龐攀知道，早晚有一戰，要麼，瀛賊狼子野心圖謀東海三道，與舟師和本地世家合謀造反，要麼，朝廷派遣大軍徹底掌控東海，一旦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會和瀛島開戰。

所以無論是出現了哪種情況，都會讓東海三道陷入戰火，無論瀛賊打出來，還是朝廷大軍打進去，酉州都是必經之地。

只不過龐攀沒想過朝廷會這麼早就下了決心，他以為京城那邊至少也要七八年之後才能下定決心，七八年都是少說了，老頭一直覺得有生之年是看不到朝廷“收復”東海了，不管能不能看到，他都一直做著準備。

之前見到韓佑只帶著七千騎卒來的時候，以為朝廷就是派個天子親軍過來整頓舟師，還未必能整頓明白，誰知朝廷“胃口”這麼大，舟師和世家只是小菜而已。

韓佑與龐攀開始交流資訊，後者說過後，前者開始說朝廷的佈置安排等等。

老頭越聽越興奮，到了王府後哈哈大笑，連忙讓自家子弟為他佈置葬禮，通知各地世家他死了這事。

韓佑與龐攀在正堂鬼鬼祟祟，花園中，哥四個也聊上了。

周驍望著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八，著實無語至極：“怎地越大越慫了呢，為何不敢打瀛賊？”

“不是不敢，是不想。”

小八耷拉個小臉：“又打不贏，何必呢。”

周驍無言以對，或許大部分東海人都是這麼想的，不，應該是說幾乎所有東海人都是這麼想的，就連如此激進的龐攀都是如此，只不過老頭不同的是，打不贏也要打，打沒瀛賊的狼子野心，打沒這群畜生的囂張氣焰，打了，骨頭才能硬起來，打，不是為了贏，只是為了不再被繼續欺負下去！

周賁奇怪道：“一年多的光景，酉州離的又不遠，怎地這麼久從未看過三哥。”

“先生說…”

小八猶豫了一下，低著頭：“先生說要我離三哥遠一些，三哥是藍衫學舍的鷹犬，三哥你這人算是廢了，與你走的近了早晚會被你害死。”

周賁破口大罵：“老匹夫竟敢挑撥我天家兄…”

周統一腳給周賁踹出兩米遠：“人家說的不對？”

周賁揉了揉屁股，不敢吭聲了。

周驍突然說道：“原來這便是父皇將八弟你封地建在酉州的緣故。”

小八點了點頭，苦兮兮的說道：“因龐家在酉州，因父皇知曉先生大志，因父皇知曉酉州有龐家在，龐家必然不會叫任何魍魎鬼魅蠱惑我。”

老三週賁又開始鬧心了，覺得老八很偏心，為啥不給自己弄酉州來，要是自己的封地在酉州，絕對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人是鬼都能踹自己兩腳。

現在別說他二哥大哥了，陸百川等人看他都不是什麼好眼神，防他和防賊似的。

四兄弟難得一聚，本應有著說不完的話，卻因瀛賊一事不知該聊些什麼，也不知該如何敘舊了。

老大老二週驍周統哥倆，那肯定是對韓佑言聽計從的，本來就打架來的。

老三吧，戴罪之身，有前科。

老四呢，歲數最小，雖然沒前科，但是挺慫的，慫也就算了，沒什麼主見，到了封地後就成傀儡了，成了龐家和龐攀的傀儡，封地稅銀他一文錢都沒摸過，全讓龐攀給用來購買軍器和糧草了。

沉默了許久，小八弱弱的開口說道：“大哥、二哥、三哥，我想去京城，去京城尋父皇，我不想打仗，成嗎？”

“那你給父皇寫信說想要謀個差事幹什麼？”

“前些日子關於朝廷要和高句麗結盟一事鬧的沸沸揚揚，雖說好多人不信要對瀛島開戰，可我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想著真要是開戰了，我可要躲的遠遠的。”

哥仨一聽這話，有點明白剛才為什麼誤會人家“龐攀”了。

老頭說了那麼多，其實就是在說服小八。

想到這，哥仨也覺得老頭挺苦逼的。

小八明明是王爺，明明可以利用王爺的身份在東海插一支旗建立屬於王府的人脈和勢力，奈何，韓王殿下太慫了，和個扶不起的阿斗似的。

就在這時，韓佑從月亮門裡走了出來，滿面帶笑。

“老龐是實在人兒。”

韓佑語氣頗為感慨：“光是酉州城就能集結一萬五千名青壯，不說戰力如何，只說一旦碰見了瀛賊，死也要從瀛賊身上咬下一口肉，這麼多年來龐家一直做動員，做戰前動員，準備著，準備著，一直準備著，一旦大軍前來，酉州就能成為經略東海三道的前哨，有人，有糧草，更有鬥志。”

什麼叫驚喜，這特麼就叫驚喜，這特麼就特麼的叫特麼驚喜。

韓佑著實沒想到，到了東海第一站，竟然碰到了同道中人。

真正讓韓佑意外的是，東海三道並非所有世家都向著舟師和瀛島，還有許許多多真正的世家也是對瀛賊恨之入骨，奈何環境就是這樣，孤掌難鳴。

小夥伴們陸陸續續走進了花園之中，開始討論下一步該如何。

最終大家決定，分頭行事，韓佑這一夥人暫時離開酉州，前往桐城舟師大營，會一會掌管東雲道舟師的副帥曹稚虎。

至於酉州這邊，韓佑會留下兩千騎卒配合龐家。

到時候能騙多少世家是多少，宰的宰，抓的抓，之後酉州就會成為韓佑和朝廷大軍進入東海三道後的後方依仗，糧草、軍器等等，都會從天下各州府匯聚於此。

值得一提的是龐攀想的還挺周到，非要跟著韓佑，說當人質，說什麼韓佑太輕易相信別人了，萬一龐家玩他呢，身邊有個人質心裡也踏實一些。

韓佑並不覺得龐攀當人質是為了考慮雙方信任問題，這老頭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跟著大家砍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