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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京中,就連四季山莊都不知道韓佑已經離開南關了。

韓佑太過焦急,焦急的想要馬上回到京中,馬上被鄔明月痛罵一頓,然後鄔明月再馬上生出個大胖小子,或者大胖閨女。

焦急的韓佑回來了,並沒有提前寫信,寫了也是耽誤事,有那功夫都趕了多少路了。

正是因為京中不知道韓佑回來了,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永遠留在南關,或是從南關回來後再無法像以前那般囂張。

隨著工律的推行,不少人對韓佑可謂恨之入骨。

一鯨落,萬物生。

韓佑正好是反著來,萬物生,一鯨落,一群鯨落。

四季山莊的高爾夫球場、京北體育館、京南連線長垣,乃至長垣延伸到南地的官道,這些所有的工程都和韓佑息息相關。

如果問這些事有什麼共同點,那麼除了是四季山莊主導外,那就是需要大量的人力。

有錢人最大的財富未必是錢,錢只是一個數字,一個獲得更多數字的道具,有錢人真正的財富是窮人。

窮人越說,有錢人就越少,當財富最大限度變的公平時,特權也叫少了,因為人人有特權,人人也就沒有了特權。

往年一旦出現個天災人禍,大量的流民和無家可歸的百姓都會聚集到京城外,然後被極低的價格“買”走,這一買就是一輩子。

韓佑出道並慢慢掌權後,最先弄掉的就是牙行,沒有全部關閉,而是用各種“苛刻”的律令約束著,這也導致了牙行無法大搖大擺用人口買賣來獲取暴利。

工律實施後,京城是第一個狠抓的地方,好多商賈,好多世家名下的商賈,沒辦法再弄什麼“口述”的霸王條款,百姓也沒以前那麼好欺負。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主要是四季山莊搞的那些工程,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是個人就要。

百姓不傻,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了去和四季山莊有關的地方上工,不但吃的好,還不會受到欺凌,工錢又高,那麼誰還會去那些吸血的鋪子或是世家、官員名下的產業做工。

任何事都有連鎖反應,為了僱工,很多商賈也開始提高待遇並且履行工律了,這樣雖然會增大人員開支,至少能夠繼續掙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大家都遵守規則了,而那些原本還制定規則,原本利用規則大賺特賺的人,完全坐不住了。

當時刑部提出工律的時候,不少人已經知道了是韓佑暗中促成的。

也正是這些人,心裡十分清楚,韓佑是突然跑去南地的,所以才將工律交給了刑部操辦。

還是這些人,他們十分篤定,工律不是韓佑想要的全部,這傢伙還會繼續折騰,無休止的折騰下去。

從南地回來的訊息也無一不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南地的確有不少世家和周天鳳私下裡接觸過,清潔程度不一。

結果韓佑來了個一刀切,但凡已經謀反的,準備謀反的,想要謀反的,全部抄家全部抓。

這才是讓世家和官員們憤怒的緣故,已經謀反的,抓了就抓了。

問題是準備謀反的,他們不是還沒謀反嗎。

最過分的是,想要謀反的,人家只是想想,連這都抓?

如果問世家、官員最顯著的特點是什麼,那麼一定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

出門在外,誰看他一眼,眼神不好,哎呀我去,你看我啥意思,不服是不是,今天敢不服,明天敢行刺我,抓了,統統抓了,將威脅扼殺於搖籃之中。

那麼如果他們出門在外,看誰不順眼,噗嗤噗嗤攮人家兩刀,那麼就會說,我只是捅他兩刀,沒想殺他啊,要殺他我就用核彈炸死他了,不會用刀啊,拋開事實不談,他被我捅兩刀難道他就沒有錯嗎?

世家,以及出自世家的官員們,認為自己是有特權的,韓佑卻不將這種特權當回事,所以無疑是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在南地,敢如此對待他們的“同行”們。

那麼一旦回到京中,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如今的京中,哪裡都是“罵韓”之聲。

這段時間以來,遠在南地的韓佑也極為配合,今天放番蠻入關,明天馬家弄了幾千匹戰馬送過去,後天南地哪個官員又上書請辭說儀刀營的軍伍去他們府中爬牆眼如何如何的。

人家是恨不得將破綻隱藏起來,深怕別人趁虛而入。

韓佑就如同恨不得滿身破腚,深怕別人無孔不可入。

議政殿中,第一封彈劾韓佑的奏摺,終於出現了。

彈劾韓佑的人叫做齊叔平,太常寺少卿。

興德元年後,三省制推行,朝堂換了一次血,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三位尚書成了三省大佬,下面的人員調動也比較密集,更不要說門下省侍中趙泰為了上位著實搞了一批中層官員。

不少明眼人已經看出來了,隨著天子坐穩龍椅,肯定要將不少前朝老臣換掉的。

有一些背景不行,膽子又小的臣子們,天天跑關係外調。

有得必有失,有走必有來。

有離開京城的官員,就要擠破頭皮往京裡闖的官員。

齊叔平就是這種情況,他的前輩就是剛上任垻州知府沒幾天的於世廉,而齊叔平原本是東海畀城的知府。

齊叔平今年三十有六,歲數算不得大,就是長相和氣質很老,也不知道是從小少白頭還是什麼緣故,滿頭華髮,知道的是三十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六十三。

齊叔平和京中那些想搞韓佑的世家與官員還不同,不是因為權,不是因為利,因為兒子。

“臣初到京中區區不過二月,整日所見所聞,皆是韓佑,皆是觸目驚心之事。”

呈上彈劾的齊叔平也是個頭鐵憤青老少年,目光掃過諸多文臣,字字誅心。

“下官與諸位大人同殿為臣,諸位大人皆是我大周柱國之臣,棟樑之臣,可為何都是提韓佑色變,卻無一人在朝堂上仗義執言,異族入關、南地民不聊生、誣陷詩禮傳家士族、私自出關,諸位大人無不提及此事,卻為何不稟明君上,我輩讀書人若是連如此貪生怕死,又如何為民請命!”

一語落畢,齊叔平緩緩跪倒在地:“臣,彈劾儀刀衛統領,罪狀有八,皆在走著之中,望,聖裁。”

龍椅上的天子挑了挑眉,看了眼奏摺,沉聲道:“可有鐵證?”

“鐵證便是滿朝文武。”

“何意?”

“臣入京後,滿朝文武多是提及韓佑便痛罵,臣以為,不需鐵證,因臣知曉若韓佑無罪,斷然不會遭此非議,若是無罪還要遭此非議,那便是臣錯了,是這朝堂中過半數的大人們錯了。”

武將們偷著樂了,因為他們沒罵過韓佑,也不敢。

文臣們臉紅了,又羞又怒。

齊叔平的意思很直白,老子到京中闖碼頭,碰到的人都罵韓佑,那麼韓佑肯定不是啥好東西,好,你們不敢,你們怕,老子來說,老子來彈韓佑,可要是經過查證後韓佑沒錯,那麼就是你們這群狗日的瞎逼逼。

總之,要麼韓佑錯,要麼你們錯,反正老子豁出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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