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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跟著韓佑離開大帥府的小夥伴,百感交集。

能看出來,韓佑為了皇室可謂是操碎了心。

周驍救是救回來了,救回來後才是一樁大麻煩。

按流程肯定是要送回去的,將這個大麻煩甩給宮中。

韓佑如今可謂是想方設法既顧及到天家顏面,也為老八與周驍考慮。

功過相抵,這是韓佑睡了一覺後唯一能想到的權宜之計。

問,還有什麼功勞能抵得過反叛。

答,只有開疆拓土了,準確的說並不是相抵,而是在平反之後堵住天下人的嘴。

人家周驍給國朝打下那麼大的疆土,殺幾個世家怎麼了,就問你們,怎!麼!了!

在南關,唯一可以做一個閒人的韓佑並沒有學陸百川,而是儘量在離開之前將黃紙小冊子上的所有事項劃上對號。

南關和四季山莊不一樣,山莊不種田,只有莊和閒,南關不同,南關西北兩側有著大量的荒廢的土地。

這些土地都可以開墾、種植,荒廢是因名義上是官田,也就是南關各大營的田,由屯田衛來負責。

屯田衛算是輔兵的一支,為了保證邊關六大營各大營滿編,一旦有戰損就會抽調兵備府與屯田衛的輔兵補充兵員。

加之城北和城東接壤,偶有番蠻異族從山林之中去城東找茬,一旦種了糧食就會被這群野人搶,久而久之就荒廢下來了。

現在既然鷹、狼二部消停了,沒理由繼續讓大量的天地荒廢著。

韓佑騎著馬去城外巡視了一圈,準備將荒地利用起來,之後又去保障營轉了轉。

保障營的區域越劃越大,按理來說,越大也就越不安全,畢竟囊括了城外山林。

不過安全的事已經不歸邊軍負責了,狼、鷹二部將這裡當成了聚居地,光是哨營就建立了十餘處,成為了邊關東側最外圍的防禦圈。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人與人是如此,勢力與勢力更是如此。

即便狼、鷹二部出關揍豹部,不忘將關外的一些老弱“換”到關中繼續為邊軍養殖山獸保障後勤運作。

伏魚象沒有出關,和狼部老鐵在保障營區域唯一一處軍營中喝酒吹牛B。

小象會說番語,蠻鐵也努力的去學習漢話,雙向奔赴後的二人處的和親生的朋友似的。

韓佑對保障營現在的狀態很滿意,這裡已經不需要他過多的操心了,別說各大營主將,連副帥唐清楓都開始重視這裡了。

月兒悄然升到了夜空中,夜色籠罩在了大地上,已經有陸陸續續的鷹、狼二部青壯回來了,滿身血跡,見不到任何負傷的。

這就是叢林法則,那些負傷的會留在關外,留在山林之中,畢竟韓佑嚴格限定了番族入關的人員數量,可以少,不可以多,入關的名額,只給那些有“價值”的人。

這就是番蠻異族和關內漢人的不同,換了後者,只會讓老弱婦孺前往安全的地方。

韓佑又在城牆上溜達了一會,回到了大帥府。

除了王海外的其他人都散去,韓佑來到了司空昭的小院,沒有進入臥房。

韓佑準備攤牌了,也好將一些計劃提前,以及清除所有已知的不穩定因素,三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唐清楓、周驍,以及司空昭,而司空昭就是其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剛剛一名雜兵交給了他一封信件,日常信件,一封仲孫無霜的親筆書信,說鄔明月的最近脾氣越來越大,整天嘟著個嘴生悶氣。

是該生悶氣的,剛得知懷孕韓佑就離了京,這一去便是秋去春至,春離夏臨。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個懷孕的女人來說,一個懷孕後飽受折磨的女人來說,還有什麼事能比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在身邊無法讓她撒氣來的更加憋屈。

一杯茶,這是韓佑與司空昭的默契。

如果一杯茶喝完後韓佑沒有進入臥房,就代表也不想進入其他什麼東西,司空昭會出來。

推開房門的司空昭見到韓佑身邊只站著一個王海,臉上掛著的笑容無影無蹤,坐在了韓佑的對面。

面對韓佑平靜的目光,司空昭幽幽的嘆息了一口。

“少將軍…”

叫了一聲少將軍,司空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從韓佑的臉上她已經能猜測出一二。

“我知道司空家為什麼敵視大周朝,敵視前朝,敵視關內的皇朝。”

韓佑為司空昭倒了杯茶,對於這個隨時隨地都能夠勾魂攝魄的女人,對於敢於滋生“稱王”野心的司空家,百感交集。

司空家最早的時候很冤枉,遭受魚池之殃被髮配到了邊關。

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哪有那麼多公平可講,事關皇權,事關唯一的真理,只能說司空家倒黴。

正是因為不甘心倒黴,也是為了生存,司空家出了關,成為了天下笑柄,成為了番蠻野人。

“野人”這個稱呼是伴隨生生世世的,當第一個司空家的女人為關外某個酋長或是首領剩下第一個嬰兒時,恥笑和唾棄就已經註定了,哪怕這個嬰兒長大成人後沒有後代,哪怕司空家的後代都是純正的漢人血脈,他們還是會被叫做野人。

沒人在乎六子吃了幾碗粉兒,人們在乎的是與他們毫無關係並且可以作為旁觀者間接或直接的參與並導致事件愈演愈烈,俗話就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哪怕是成為幫兇,只要參與了,只要看熱鬧了,他們就不會猶豫。

如果說司空家是為了“生存”,那當代司空家家主司空昭,則是為了“反抗”。

從司空昭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來,她已經不將自己和司空家當作康朝或是周朝子民。

反抗,是因司空昭不認為自己是番蠻野人,認為自己依舊是“漢人”,她想要統治番蠻,想要成為山林的王,想要讓那些唾棄她和司空家的人,哪怕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也要表現出尊重他們,巴結他們,重視他們。

對司空昭來說,這就是一種報復,這種報復就是讓那些本就不要臉極為虛偽的人,承認他們的虛偽。

這是一種執念,一種反抗,一種毫無意義的反抗。

司空家的“生存”,造就了司空昭的“反抗”,這才是結果,野心,不過是促成這個結果的過程罷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京了,因為那裡有我的父親,有我的妻子,有我的親朋好友,可我放心不下邊關,放心不下南關。”

韓佑握住了司空昭的手,笑著,笑的是如此的疲憊:“在這裡,我放心不下很討厭的周驍,這個傢伙目中無人,毫無禮數可言,恨不得打他一頓,可他終究是皇子,是陛下的孩子,除了他…”

韓佑鬆開了司空昭的手,笑容變的苦澀:“也有你,也只有你了,司空昭,我無法成全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京之後對天下人說,司空家是被逼的,你們並非反賊,非但不是反賊,還幫助南軍,幫助朝廷開疆拓土,請不要我辜負我,雖然我能給的很少,可至少…至少你們會活著,有尊嚴的活著,這是我韓佑唯一能對你做的,不是對司空家,而是對你,對你司空昭。”

手掌再次交疊在一起,司空昭的眼眶溼潤了,痴痴的望著韓佑:“少將軍您…您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個蠢貨,隨意幾句鬼話,就會感動的熱淚盈眶?”

韓佑長嘆一聲,滿面柔情:“好歹試一試嘛,畢竟你是女人,萬一被唬住了呢,對吧。”

司空昭抽回了手,眼眶也不溼潤了,滿面鄙夷。

韓佑也抽回了手,臉上溫情不再,罵了聲娘。

“他媽的我沒耐心了,玉璽你到底給不給!”

“老孃也沒耐心了,孩子你到底生不生!”

“你別逼我宰了你!”

“你也別逼老孃將玉璽的下落帶進墳墓!”

“好!”惱羞成怒的韓佑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司空昭的胳膊:“記吃不記打是吧,那就別怪本將對你不客氣。”

“呦呦呦,少將軍好本事。”

司空昭一挺胸脯:“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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