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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一個皇子去讓天子親軍統領將職位交出來,還沒請示過天子,無疑是找死,最次也是找揍。

周統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也不至於傻的冒泡,之所以有此一舉,其實是有原因的。

原因有二,第一個原因,他很相信祝隆,透過祝隆的描述,韓佑就是一個仗著天子親軍身份胡作非為的寵臣。

第二個原因,也就是最關鍵的原因,他還是不理解自己老爹當了皇帝后的意義。

以前在軍中的時候,不算老的老父親總說早晚有一日會戰死沙場,這是將軍的宿命,不算小的小二說他長大後會當親衛,給老父親當親衛,祝父親永遠不死。

老父親欲圖大事之前,告訴老二留在北地,一旦大事成,國朝北側就是重中之重。

老二說,去吧比卡丘,你要是當了皇帝,我就給你當親軍,像小時候說的那般。

老父親很開心,說好,等我當了皇帝,你就給為父當親軍,在另一個戰場上保護著為父的安危。

老爹早就將這事忘了,可孩子沒忘。

這就有了今天這一回目,寒風暴雪貴胄現,小旗受辱讓腰牌,沙雕皇子入宮喜,懵逼皇帝悲欲死!

“父皇,當年您在軍中不也說過了嗎,孩兒最是慧眼如豬,要是碰到了營中哪個耍懶奸滑之輩,都無需請示您,抽他鞭子就好,這韓佑就是如此啊,孩兒奪了他的職…”

周統說著說著,也有點發現不對勁了,老爹很平靜,蒜公公也很平靜,平靜的可怕。

“叫韓佑那小子,如此年輕,又仗著天子親軍的威風不知坑害了多少人,父皇您居於宮中難免被人欺瞞,兒臣這才先行去了那個什麼山莊,還有您不是答應過兒臣嗎,兒臣要給您當親衛,天子親軍就是親衛,父皇您…您怎地不說話了,是啞了嗎?”

文武突然扭頭看向天子,咬牙低聲說道:“學生忍不了了,陛下您動不動手,您要是不動手,老奴可動手了啊!”

換了其他朝代肯定不可能出現這種事,哪有當內侍的要請示天子揍人家天子的孩子。

但是本朝就可以,文武就可以!

天子這龍椅,嚴格來說靠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榜一大哥韓百韌,韓佑他爹。

一個是鐵桿粉絲文勇,文武他大哥。

除了這兩人外,也有當年支援天子的正是軍中無數將軍們,包括文武。

周恪這皇帝,承載的是大周朝無數將軍與軍伍們的期望與希望,唯一的期望與希望。

而韓佑,也是滿國朝中除了文武這些人外唯一理解天子的人。

但是韓佑又不同,與其他將軍們不同,因為將軍們只能將期望寄託在周恪身上,韓佑呢,則是可以幫助周恪完成這些期望與希望。

周老闆不止一次感慨過,碰到韓佑,真的是他運氣好,還說登基前,文勇助他,登基後,韓佑助他,遇此二人,三生有幸。

這話,可是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

周恪不缺能臣幹吏,不缺忠心於他的將軍,唯獨缺的是賺錢的人才,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天子才對韓佑一次又一次容忍,一次又一次放縱。

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容忍與放縱之中,周恪發現了兩件事,第一件事,韓佑的本事不是賺錢,或者說賺錢只是其中之一罷了,二,韓佑太過純粹,純粹到了周恪已經不覺得是自己在放縱與容忍韓佑了,而是韓佑再容忍其他人,容忍朝堂,容忍臣子,容忍世家,因為周恪這個皇帝,一次又一次容忍。

在韓佑的心裡,他覺得自己也就是搞了幾個朝臣罷了。

在周老闆和文武的心裡,韓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了,京中商稅、擺平馬家、實質意義上的建立儀刀衛、戶部商稅追繳、充盈內庫、國庫、南地刺客刺殺之夜以命相護、善待百姓為天子立人設、揪出北地貪墨軍伍糧餉奸臣、承受天大的壓力杜絕科舉舞弊以及救災等等等等。

這些事,韓佑都未必記得清楚,周老闆卻是一件事都沒忘記過,深深的記在心裡。

從一開始的王府西席,到儀刀衛統領,之後便是儀刀衛校尉,儀刀衛小旗了。

就在剛剛,天子還發愁怎麼能稍微讓良心好過一點,封賞點韓佑什麼的時候,自家老二出現了,將韓佑唯一的“官職”給奪走了,而且還是去人家的山莊,在人家的山莊之內,擺著王爺的威風,要人家主動上書請辭,拿走人家的腰牌!

文武是真心想要問問,問問二皇子,咱就不說韓佑的功勞了,就只是請問尊貴的楚王殿下,作為陛下的兒子,難道您真的不知道你爹這皇位是怎麼來的嗎?

“統兒啊,不,桶兒,桶兒啊桶兒。”

周老闆直勾勾地望著周統手腕處:“你…你將腰牌,給朕觀瞧觀瞧,來,給朕觀瞧觀瞧。”

“哦,好。”

周統將腰牌放到了御案上,周老闆下意識別過頭,彷彿那腰牌有什麼放射性元素似的。

鼓足了勇氣,周老闆看了一眼,又是別過頭,哆嗦著說道:“文武,你…你看,朕不敢看,你快看看,看看是不是…是不是陸百川或是那個河跑的腰牌,說不定,說不定是這二人的腰牌,快看看,未必就是韓佑的腰牌。”

“老奴…”

文武也彆著頭,一咬牙,又慫了:“老奴不敢看,老奴剛剛看了,老奴…老奴希望是眼花了,看到了矢之圖案,應是…”

“別說了!”

周老闆頓時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驚叫道:“定是你老眼昏花,不可能,萬萬不可能,韓佑連朕都不怕,豈會被這蠢貨奪走腰牌?”

“父皇您在說什麼,誰是蠢貨,還有,這圖案有甚可看的。”

二皇子周統不明所以,直接將腰牌翻了過來:“就是箭矢,父皇,這箭矢還有什麼說道不成。”

“撲通”一聲,周老闆癱坐在了凳子上,一切幻想成為泡影,如同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文武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呢喃道:“丟人,丟人吶,本將跟著您,是真他孃的丟人吶!”

天子、內侍,一個呆坐在那裡,一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久久無語,彷彿爹死娘改嫁一般。

“父皇,這到底是怎地了,您為何…”

周統滿頭霧水:“這腰牌還有什麼貓膩不成,難道不是儀刀衛統軍腰牌?”

周老闆的心是拔涼拔涼的,雙目無神的說道:“若是統領腰牌還好,哪怕是校尉腰牌也成,可這腰牌是…是…是他孃的小旗腰牌哇!”

“小旗腰牌?!”

周統頓時怒了:“姓韓的膽敢耍本王!”

天子站起身,開始擼袖子,隨即對文武說:“將德妃尋來吧。”

文武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

德妃並非是周統生母,算是養母,不過周統一直是將其當做親孃看待的。

周統又驚又喜:“哪能讓母后親自前來,兒臣親自前去請安才是。”

周老闆根本沒搭理他,衝著文武喊道:“叫那混賬娘們尋個結實的傢伙事,朕打累了換她來,不可間歇。”

周統雙眼撒發出清澈的愚蠢:“父皇您在說什麼?”

“你先跪會。”周老闆雙目空洞的揮了揮手:“讓朕先緩一緩,緩一緩,緩過來了,緩過來,緩過來再…”

周老闆說不下去了,想哭。

當老爹的欠人家一屁股賬,還總舔著老臉求人家辦事,結果自己兒子一回來,給人家官職奪了,周老闆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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