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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百川愣了,江追哭了。

家傳信物,祖上不知傳了多少代,從戰國末期傳下來的,結果就這麼碎了,如同他那顆已經被折磨的千瘡百孔脆弱的心,稀碎。

其實還真不是王海捏碎的,剛才江追被圈踢兒的時候不知道誰踹碎的,沒法查,查了也沒意義。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江追到底是沒忍住眼淚。

雖然被人頂了職,可至少離開了軍營。

誰知離開了軍營,卻成了下人,給人養馬的下人。

不過也還好,至少有工錢領。

結果眼看著快乾到一個月能領工錢了,被汙衊偷東西,會被打斷手。

不過也還好,被管家救了。

誰知逃出徐府,又被追殺。

不過也還好,來到避暑山莊,撿回一條狗命。

誰知剛撿回一條狗命,被圈踢兒了,還是兩次。

不過也還好,至少說明了身份,沒人會殺他。

誰知殺是沒殺,傳家寶碎了!

命運多舛的江追,當年孤身一人在草原上都沒哭過,今天,咬著嘴唇,強忍著眼淚,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你們這群惡賊,賠我玉佩!”

委屈到了極致的江追怒了,一邊瘋狂的蛄蛹著一邊大叫:“賠老子玉佩,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這群惡賊!”

陸百川譏笑道:“韓少尹是天子親軍,儀刀營,就他孃的砸你玉佩了,你能怎…”

韓佑直接開罵:“少在那放屁,誰砸他玉佩了,我碰都沒碰一下。”

“畢竟是曾經的軍中虎賁。”王海蹲下身,感同身受:“我也是出身軍中,也曾被欺辱過,兄弟給你指條明路,這樣吧,你去報官,入城去京兆府敲擊鳴冤鼓,讓京兆府給你一個公道。”

“對啊!”

江追衝著王海感激一笑,大叫道:“放開老子,老子要去報官!”

陸百川哈哈大笑:“京兆府府尹是我們統領他爹,親的。”

這次連北門御庸都看不下去了,這傢伙的嘴怎麼這麼賤呢,趕緊將這異端江追打發走得了,你多什麼嘴。

“府尹是莊主他爹?”

江追眉頭一抖:“我就不信沒天理沒王法了,京兆府府尹又如何,還沒人能管不成,官員就了不起嗎,無法無天嗎?”

王海建議道:“你可以找宰輔,宰輔管官員的。”

“對,說的不錯,我要去尋…”

陸百川樂的更開心了,指著北門御庸:“他姨丈是宰輔的兒子,親的。”

“你們…”江追悲憤欲死:“宰輔又如何,我要告御狀!”

陸百川指了指周衍:“皇帝是他爹,也是親的。”

江追不吭聲了,明白了,感情你們擱這和我卡BUG呢是不是,完美閉環了是不是?

王海滿面鄙夷:“你這麼厲害,被徐家人追的和狗似的,怎麼沒想起討公道,你怎麼不去找宰輔,找陛下?”

“額…總之你們是一群狗賊!”

江追冷笑道:“今日受此奇恥大辱,改日必當加倍奉還,有本事就殺了我,不殺我,這仇我早晚會報!”

韓佑沒好氣的說道:“我賠你一百貫錢吧。”

“好。”江追站起身:“謝謝莊主。”

韓佑呵呵一樂:“你以前是軍中精銳,跟著我吧,加入儀刀營,以後我們罩著你。”

“做夢。”江追又開始討打了,一副滾刀肉的模樣:“我當年可是陷陣營騎卒,騎卒探馬,勇冠三軍,即便去了輔兵營也是小旗,掌旗,誰會加入那鷹犬衙署,儀刀營天下皆知,最是作惡多…”

韓佑:“我讓你當從七品宮中校尉。”

江追:“真的嗎,那一百貫還給我嗎?”

韓佑:“不給,每月只發俸祿。”

江追:“最是作惡多端,世人不恥,誰會入你那…”

韓佑:“給你五十貫,外加從七品校尉。”

江追單膝跪地:“卑下見過統領大人,若有差使,萬死不辭!”

韓佑哈哈一笑,大喊一聲“鬆綁”,陸百川美滋滋的給“第二個”同僚鬆了綁。

江追強顏歡笑著。

不加入咋整,不加入估計今天得死這,這都是一群什麼鳥人,天子親軍統領,他爹是京兆府府尹,有個小崽子,是個王爺,他爹是皇帝,還有個死胖子,姨丈的爹是當朝宰輔,這麼一群人…

強顏歡笑的江追,不太強顏了。

這麼一群人,加入了他們,以後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其實江追到底是個什麼水平,有沒有什麼業務能力之類,韓佑根本不瞭解,他也不在乎,他就想來個開門紅,至少招來一個人,總不能一直這麼零下去吧,就這麼個零法誰能受得了,現在好了,終於一了,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滿意的韓佑走出了小院,鼻青臉腫的江追追了上來。

“莊主,末將能不能…”

“什麼玩意莊主,統領,統領明白嗎,叫全了。”

“哦。”江追訕笑一聲:“山莊大統領,您能幫小的一個忙嗎。”

“把山莊去了,就叫統領。”

韓佑沒好氣的問道:“什麼忙,借錢不行啊。”

“不是借錢,就是您能幫我尋尋師弟的下落嗎,您是狗日的儀刀…您是英明神武的儀刀營統領,這種事對您來說輕而易舉,對吧。”

本來韓佑和陸百川心情挺好,一聽這句話,心情瞬間不好了,不但不好,還很尷尬,總不能直接告訴對方儀刀營能用的人就一個吧,還是他自己。

王海罵道:“你他孃的何德何能,入了儀刀營就是從七品宮中的宮中將領,這是我家少爺抬舉你,你以為如此簡單就讓你入了嗎,當然不是。”

江追恍然大悟,他就覺得不應該這麼容易,天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

王海哼了一聲:“是有考驗的。”

“明白。”江追重重的點了點頭:“如何考驗?”

王海:“你獨自一人將你師弟找到,找到後就算透過考驗了。”

江追眉頭一皺,思考了片刻:“有時間限制嗎。”

王海:“原本只能給你十日,不過我家少爺心善,入冬前吧。”

江追大大的鬆了口氣:“明白了,多謝兄弟寬限時日。”

韓佑:“…”

陸百川如釋重負,隨即深深看了眼王海,又看了看海哥手中的《尚書》,心中滿是困惑,讀書,這麼神奇呢嗎?

韓佑深怕江追反應過來,連忙打岔道:“你師弟叫什麼來著。”

“寒殷,殷是門中排輩,寒是名,姓宮。”

“哦,就是叫宮…”

韓佑愣住了:“這名…挺疼吧。”

“這名是怪。”陸百川不由道:“就如同國子監那群學官一般,慢著,不會真是學官吧?”

“怎麼可能。”

韓佑猛翻白眼,人家是要找師弟,不是找師爺,那群學官最年輕的五十多,江追才二十多,再者說了,陰陽學派的去國子監叫儒學,這不扯蛋一樣嗎。

“哎。”江追嘆了口氣:“偌大個京中,如何找起。”

陸百川比較好心,問道:“你師弟祖籍哪裡,尋祖籍相同之人問問便是。”

“乣州,多年前曾在乣州深山老林中苦修。”

“後來怎麼下山了呢?”

“原本在山中蓋了個木屋,誰知一入山打獵的將軍碰見了他,打了我師弟一頓,不,三頓,一個月三頓,每次都要搶獵物。”

王海看向韓佑:“少爺,老爺十年前也在乣州折衝府掌過兵。”

“哦。”

韓佑沒當回事,乣州大了去了,半個道都叫乣州。

江追補充道:“那將軍是個高手,師弟被打後才下的山,一個月三頓,著實是受不了了。”

陸百川樂了:“沒聽說過乣州哪個將軍武藝高強啊,除了韓大將…”

大川兒愣了一下,面色古怪:“不會真是你爹吧?”

韓佑:“不能這麼巧吧。”

江追連忙問道:“統領您爹叫個啥?”

“韓百韌。”

“哦,那不是。”江追略顯失望:“師弟在信中說,那將軍叫殺千刀。”

一群人面面相覷,什麼人能起這個名?

“慢著。”江追撓了撓下巴:“好像不是殺,是韓,也不是千刀,應該是百韌,哎呀都過去十年了,那時我剛從軍,記不太清了。”

“靠,那就是我爹!”

韓佑突然想起一個事,國子監有個老登,連天子都不怕,結果提起老爹的名後立馬慫了。

“你師弟多大歲數。”

“五十多六十多,我也忘了,好些年沒見了。”

韓佑服了,這和多少年沒見過有關係嗎,咋的,多年不見人家歲數不長啊。

“破案了,十有八九就是國子監的那個老博士。”

韓佑可以說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陰陽學派傳人混入國子監傳授儒學,曹丕他爸有點屌,甄姬爸牛B,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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