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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佑這一覺睡的很香甜,在夢中,莘莘學子,灼灼其華,以夢為馬,不負韶華,書,不再是特權階級的專有,如同空氣一樣,誰都可以自由呼吸,自由享用。

夢中那些讀了書的百姓之子們,與那些世家子完全不同,不忘初心,不問品級,不重官位,為萬民,鑄盛世,莫問前程幾許,只顧風雨兼程。

可惜,美夢被打斷了,王海給韓佑叫了起來,說文武來了。

文武道明瞭來意後,韓佑如遭雷擊。

美夢,是在夢中的。

噩夢,照進現實。

“文大爺您沒鬧吧?”韓佑張大了嘴巴:“陛下讓我去國子監讀書?”

“月餘就可,入了國子監,便有了監生的身份,有了監生的身份,即便不科舉也可舉薦為官,入戶部。”

“入戶部?”韓佑都出顫音了:“殺人~~~還要誅心!”

這時剛開朝,文武作為內侍應該伴駕上朝,沒去,被周老闆派過來傳口諭,由此可見天子對這件事多麼重視。

“靠。”

韓佑撒潑了:“不就是昨天要分一半我沒分嗎,公公回去告訴陛下,過幾個月我給他十萬貫,沒這麼玩人的。”

文武哭笑不得:“陛下用心良苦,韓公子怎地就不知好歹。”

“用心良苦?”

韓佑沒好氣的說道:“我現在給您十萬貫銀票,讓陛下收回御令,公公猜他能不能收回御令。”

老太監挑著眉,他發現韓佑這人怎麼傻了吧唧的,還十萬貫,一萬貫就夠了,天子還得說聲多謝韓哥。

文武坐下了,慢悠悠的說道:“聽咱家一言,陛下的確是為了韓公子考慮。”

“考慮我有錢沒地方花?”

“聽咱家說完。”文武正色道:“昨夜陛下回宮後,思慮再三,昨日你千不該萬不該暴露了儀刀營副統領的身份,此事已是鬧的沸沸揚揚,陛下也知這儀刀衛三字飽受詬病,倘若你韓佑一直頂著這個身份,世人難免唾棄,可你要入了國子監便成了真正的讀書人,成了監生,又可為官,入了朝堂成了官員,再無人提你這世人嫌棄的儀刀衛副統領的身份了。”

“這樣啊。”

韓佑心中一暖,沒想到周老闆還挺仗義,知道為自己考慮。

給老太監換了新茶,韓佑朝著外面喊道:“沒活人了,文公公一大早跑過來肯定沒吃飯,趕緊弄點吃的過來。”

文武笑道:“咱家在宮中已是用過飯了。”

“吃不吃是您的事,小子我得給您備上,不是一碼事,萬一您騎馬過來騎餓了呢。”

老太監暗暗點頭,要麼說看這小子順眼呢,倆字,懂事兒!

韓佑坐在床上,滿面不解:“陛下不是讓我死磕馬家嗎,這怎麼又讓我上學了呢,還讓我去戶部?”

“昨夜,馬如龍入宮了。”

“他入宮幹嘛?”

“北邊關糧餉之事。”

文武站起身,反身要關門秘談,正好王海端著食盤走了過來。

老太監低聲道:“咱家與你家少爺有要事詳談,莫要打擾。”

“哦。”王海撞開老太監的胳膊:“我先把飯送進去。”

文武:“…”

王海放下飯食,韓佑故作生氣的說道:“笨蛋,怎麼這麼沒禮貌,文公公是天子內侍,什麼身份的人,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問問安。”

“哦。”王海連忙拱了拱手:“太監公公您好,小的王海,請多指教。”

文武搓了搓牙花子,想給王海一電炮。

王海雙眼一亮:“小的這就去給您叫幾個女校書伺候您。”

韓佑罵道:“腦子進水了,人家是太…太過忠心陛下的公公,辦完了正事就要走,哪有那硬體條…哪有那閒工夫逗留。”

“不是您說的嗎,來了官員,官越大,越喜歡姑娘?”

“滾!”

“哦。”

王海離開了,文武覺得韓佑心眼真好,這種下人,換了其他府邸一天得揍八遍!

沒好氣的文武將門關好,低聲道:“北邊關軍伍的糧餉,被貪墨了。”

韓佑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軍伍糧餉不是一直被貪墨嗎,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見到韓佑無動於衷,文武咬牙切齒道:“關內送去新米,到了邊關皆替換成了陳米、黴米、摻石之米,不止如此,一石米在路上明明損耗十之三四,卻說損耗了五到八斗,便是軍伍銀餉也要被剋扣一些!”

韓佑面無表情,似乎是再問嗯,然後呢?

老太監迷糊了:“韓公子早就知曉此事?”

韓佑張了張嘴,他不知道,但是,不意外。

這種事給他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如同一個太監說他坐懷不亂似的,去了青樓,老鴇子和女校書使出渾身解數也賺不到他一文錢,不很正常嗎。

邊關糧餉由朝廷統一籌措,僱傭民夫後,京中發一點,沿途到了下縣,下縣給一點,州府給一點,哪有多的哪給,反正肯定是提前報好了數,最終運到邊關。

沿途北地世家最多,也最猖狂,天高皇帝遠,運糧的到了他們的地盤上,換糧,剋扣軍餉,那不是很正常嗎,不換糧不克扣軍餉,當什麼世家啊,這就和後世資本家似的,不割韭菜天天反而做慈善,純屬腦有病。

“那個…”

韓佑望著老太監:“文公公,就是那什麼,我也很氣憤,啊呀呀,我很氣憤我很怒,完了我問一下哈,就是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老太監惡狠狠的說道:“京中戶部,為其遮掩!”

韓佑打了個半個哈欠:“哦。”

老太監差點沒氣死,就一個“哦”,沒了?

可不是沒了嗎,戶部就負責這事的,沒戶部遮掩早就暴雷了,韓佑也不是傻子,哪能想不通。

“文公公,您還是沒說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馬如龍昨夜入宮提及了此事,說了幾個名字,皆是戶部官員,陛下要你徹查此事。”

“等會。”

韓佑終於正視了起來:“馬如龍不會這麼好心吧,他就是混北地的,出賣北地世家,難道…他出賣的這些北地世家,和他馬家不對付?”

“不錯。”

老太監苦笑連連:“幾個官員皆與北地祝家交情莫逆,陛下要你去印證真假,倘若是真的,便將這些害群之馬揪出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就算是真的,這不是馬如龍擺明了利用陛下剷除異己嗎。”

“是啊,連你都明白這個道理,陛下何嘗不懂,只是…只是事關軍伍,事關邊軍,陛下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老太監嘆了口氣:“這馬如龍就是認準了陛下體恤邊軍,在乎軍伍,陛下呢,為了邊軍,甘願被馬如龍利用。”

“陛下仁厚,牛B,敬仰萬分。”韓佑強忍著哈欠,敷衍的朝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公公,我聽人說戶部尚書孫守廷孫大人和陛下是一條心的,為什麼不讓孫大人內部調查?”

“談何容易,若是有了風吹草動,這群戶部害群之馬必會掩蓋罪證,京中不少人都知曉,如今陛下對稅銀之事極為重視,欲對稅銀改制,你先入國子監,熬上月餘,陛下要你入朝為官,入戶部,你這天子親軍副統領入了戶部,旁人便以為你要徹查稅銀,商稅之事,卻不知,你真正要查的,是被邊關貪墨一案。”

韓佑恍然大悟,杜蕾斯穿岡本,套裡還有套唄,名為入戶部觀政,實際讓人誤以為是瞭解稅銀之事,真實目的則是徹查邊軍糧餉。

“那我非得去國子監嗎,去國子監學啥啊?”

“君子六藝,正好也省的揹著個儀刀營副統領的惡名。”

韓佑猛翻白眼,學君子六藝對付戶部官員,就如同和他們對練望月平衡弓步推掌,根本破不了招。

“還有個事。”韓佑不解的問道:“馬如龍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出賣北地的祝家?”

“不知,陛下要你查明其中緣由。”

韓佑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周老闆手底下沒活人了是不是,可我一個人往死裡霍霍?

“對了,陛下還交代了一件事。”

“什麼事。”

“既如今韓公子是天子親軍副統領,那儀刀營招募人手之事,韓公子可要上點心儘快操辦。”

“我猜猜啊,陛下讓我自己掏錢,是吧。”

“難怪韓公子簡在帝心,果然是聰穎之輩。”

韓佑再次朝著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滿面敬仰之色:“陛下,你馬勒戈壁。”

文武:“何意?”

“老家方言,表達敬仰的意思。”

“原來如此。”文武笑道:“其實咱家對韓公子也是如此,韓公子你馬勒戈壁。”

韓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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