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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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這一聲“找死”,沒大喊出聲。
太乾殿很大,除了文武外,其他臣子倒是沒聽到。
不過天子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思考著這事到底是不是吳勇乾的。
能當天子,不,哪怕不是天子,就說這些朝臣吧,能站在這裡的,又有幾個是傻瓜。
世人都知鴻臚寺負責番人事宜,而鴻臚寺與番人交涉的也只有少卿吳勇了。
如果真的是吳勇做的,直接找番人下手,那不是將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嗎?
可也正是因為吳勇與番人交好,大家第一反應就是懷疑他,天子也是如此。
其實韓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效果也很好。
天子的目光在吳勇的身上審視著,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一位三品大員出了班。
工部尚書周正懷,一指吳勇,重重哼了一聲。
“誰人不知這西市番商皆歸你鴻臚寺統管,誰人不知鴻臚寺的番商皆對你這少卿俯首帖耳…”
“老大人。”吳勇急了:“下官冤枉啊,下官是統屬番商不假,可此事斷然與本官毫無干係。”
說完後,這鳥人的臉上倒是一副很是冤枉的表情,心裡卻極為困惑。
自己也沒得罪這位工部尚書啊,這老登突然跳出來幹什麼?
他得罪了,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柳文冠早就招了,如果沒有鴻臚寺少卿吳勇,柳家哪敢如此猖狂。
韓佑也是蔫壞,知道周正懷氣的“點”是軍伍親族受辱,特意將供證抄錄一份送去工部給周正懷看,能拉仇恨拉仇恨,拉不了仇恨也沒什麼損失,下雨天打周衍,閒著也是閒著。
“空穴來風必有因。”
周正懷冷笑連連:“昨夜老夫在衙署中聽聞了此事,便令屬官前去京兆府詢問,問過之後才知,那兩具番人屍首,其中之一正是縱火之人,涉及到了番人,你鴻臚寺不主動徹查,反而跑到朝堂上來叫屈,還是說,如坊間猜測那般就是你鴻臚寺少卿吳勇主使的?”
周正懷好歹也是老臣,在朝堂上傾軋了大半輩子,噁心人起來,那也是…挺噁心人的。
什麼叫老臣,那就是顧忌不太多,至少比普通人顧忌少。
“吳少卿,本官問你,坊間為何要猜測紛紛,那是因為你與京兆府府尹韓大人在公堂上針鋒相對,是因你對韓大人口出威脅,不少人都知曉,你恨不得將韓大人置於死地,陛下交代查稅一事,交於京兆府,若問誰不願看到京兆府將這差事辦好,那定事你鴻臚寺少卿吳勇吳少卿!”
“老大人休要胡言亂語,下官與此事斷無任何干系,與京兆府府尹韓大人也是因公務爭執罷了。”
吳勇面色陰晴不定,突然想到了管家說的一番話,隨即,他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意識到了周正懷為什麼針對自己。
他終於想“通”了!
柳文冠,得罪了周正懷,所以被扒了官袍第二日又被彈劾。
而柳文冠,一定是向旁人吐露了他的靠山是自己這個鴻臚寺少卿,周正懷恨屋及烏,所以才會針對自己。
工部雖然是六部最拉,周正懷也是尚書最弱,但是人緣還是不錯的,畢竟誰家府邸漏個水失個火什麼的還得要工部派人整修,倒也一時沒人出來反駁或是幫吳勇說話。
一時之間,不少人望著吳勇的目光有些古怪,不過也不是太在乎。
世間你我,皆是吃瓜群眾,無人在乎六子吃了幾碗粉兒,大家只是想看看熱鬧罷了。
好歹是尚書,在周正懷的逼視之下,吳勇著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在此時,兵部走出一人。
“周大人可否容下官插一句口。”
走出的人正是兵部二把手黃有為。
衝著周正懷施了一禮,黃有為說道:“說起來,我黃家在京中也有幾處鋪面,這查稅之事鬧的沸沸揚揚,昨日賬目被燒,下官也是關注了一番,下官以為,此事斷然與吳少卿毫無瓜葛。”
周正懷哼了一聲:“除了他,還能是誰。”
“老大人,正如您所說,京中皆知番商番人歸鴻臚寺所轄,吳少卿又精通番語,知番行,曉番語,倘若真是吳少卿所做,為何偏偏叫番人去燒,這番人燒了,天下不皆是懷疑吳少卿所為嗎,下官覺著,吳少卿又不是痴蠢之輩,豈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故意讓人懷疑他。”
話音落,不少人暗暗點頭,就連周正懷都一時無法反駁。
吳勇看著黃有為,就如同看到在世親爹一樣,激動的夠嗆。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我有毛病吧,找誰不行找番人,這不是將禍水往自己身上引嗎。
分析的是有道理的,其實其他人也想到了,只是除了吳勇也沒別的嫌疑人可懷疑了。
“陛下。”
黃有為轉過身:“微臣以為,此事應是與吳少卿無關,坊間傳言,不過是好事之人胡說八道罷了,吳大人堂堂少卿,豈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膽大包天。”
天子微微點頭,不過沒表態。
吳勇也沖天子行了一禮:“陛下,還望還微臣一個公道,此事,微臣毫不知情。”
“哎。”
誰知天子還沒開口,黃有為卻突然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吳勇,滿面愛莫能助之色。
“吳大人怕是要失望了,此事,必然會成一樁懸案。”
吳勇愣住了:“為何?”
“各位大人自然知曉此事與你無關,可必是有了謠言,就算是查案,也是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徹查,為了避嫌,你鴻臚寺應是插不上手的。”
吳勇連連點頭:“鴻臚寺絕不參與,只求還本官一個公道。”
“這便是本官說會成為懸案之因,精通番語,與番商交好,只有鴻臚寺一個衙署,鴻臚寺不參與,其他衙署莫說查案,便是連語言都不通,除此之外,還不可大查,深查,番商、番人、番館,代表的是鄰國邦交,若是衝撞了就有辱我大周顏面,本是追兇小事,若是影響了邦交之好,豈不是因小失大。”
頓了頓,黃有為再次嘆了口氣:“所以說,本官認為這案子會成為懸案,也斷然給不了吳少卿一個清白。”
吳勇下意識說道:“那我鴻臚寺可協查各衙查案追兇。”
“不妥,若是鴻臚寺參與了,坊間定會說是吳少卿從中作梗。”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本官豈不是…”
說到一半,吳勇愣了一下,面色突變:“黃有為,你…”
“原來如此!”周正懷突然叫道:“難怪你敢用番人,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早就料到了此案會成懸案,所以才敢命番人縱火有恃無恐,你鴻臚寺參與了,就會暗自阻撓,不參與,又無人精通番語,各部衙署又不敢真的將番人如何,最終會成為懸案,你吳勇也就逍遙法外了!”
吳勇傻眼了,徹底傻眼了,因為他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來自天子。
猛然轉過頭,吳勇直接跪下了:“陛下,臣是冤枉的,”
喊了這一嗓子後,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剛才“幫著”自己說話兵部左侍郎黃有為,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班中,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和個沒事人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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