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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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佑是發現了,就這王府的侍衛,可謂是七仙女跳皮筋兒,一個還比一個Der。
當著王爺的面,敢聊這麼攢勁的話題,他喜歡。
其實還真就不是侍衛素質低下,都是軍伍,又是禁衛,先在宮中當差,再去王府當侍衛,全是老光棍,總不可能要求一群可以隨時提刀上馬保家衛國的軍伍一聊天就是滿嘴四書五經吧。
最重要的是,小王爺周衍很“寬容”。
其他侍衛當著周衍的面自然是不敢造次的,像張卓、郭鵬這種與小王爺走的比較近的,都知道周衍性子好,以前又在軍營中廝混過,習慣了大家不修邊幅的模樣,說起話來也是口無遮攔。
這種情況也就能發生在幽王府吧,其他王府斷然不會有這種Der呵的侍衛。
正值酷暑,周衍一邊擦汗一邊小腿倒騰。
看的出來,相比較南市他更喜歡滿是煙火氣的北市。
不止是周衍,張卓和郭鵬哥倆也樂呵的,顯得很開心。
韓佑很古怪,回頭說道:“我和殿下說好了,就算進了香來閣也不準備幹什麼,最多瞅瞅,瞭解瞭解為什麼一個工部官員會開個青樓。”
“瞭然。”張卓樂呵呵的說道:“過過眼癮也是好的嘛。”
一句話就可以看出來,這傢伙不是屌絲,是資深屌絲。
就和後世跟著有錢的哥們去夜店似的,知道自己窮的叮噹響去了也泡不到妞,可還是樂意去,單純就是為了看姑娘。
本來韓佑以為張卓就夠屌絲的了,沒想到郭鵬更是屌絲中的霸主,搖頭晃腦地開了口。
“窮則賞其豔,富則嘗其道,各有各的樂趣。”
韓佑抬了抬手:“大才,將來我得了勢,勢必推薦你為名士大儒,專家級名士大儒。”
張卓一腳踹在了郭鵬的屁股上:“再去青樓招花引蝶,本將弄死你個狗日的。”
郭鵬羞澀一笑:“那都是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莫要多提。”
張卓罵道:“你他孃的去年去了四次青樓,弄大了三個肚子,哪來的狗臉。”
韓佑驚呆了:“妓家大了肚子?”
郭鵬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一雙玉臂千人枕,與我何干,做的是這營生,自是有風險的。”
韓佑下意識離郭鵬遠點,怕下雨落雷再誤傷到自己。
郭鵬還擱那叫喚呢:“韓兄弟你是讀書人,覺得兄弟我說的有理沒。”
“誰破壞,誰治理,誰汙染,誰負責。”
韓佑聳了聳肩:“咱能不聊青樓那點事嗎。”
“人生不過女人與酒,不聊娘們聊什麼。”
周衍嘿嘿傻笑著。
韓佑側目看了一眼,這孩子很容易長歪,以後要自己兒子這熊樣,得治,七匹狼蘸碘伏,邊打邊消毒。
眼看快到了北市,周衍皺著小眉頭說道:“兵法有言,罵人先罵娘,擒賊先擒王,為何不探查那鴻臚寺少卿,而是探個小小工部主事的底細。”
“你這兵法誰教的?”
“父皇。”
韓佑豎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打蛇打七寸,也就是薄弱點。”
韓佑牽著周衍的小手,耐心的解釋道:“柳文冠官職小,不假,可錢財最先經手的就是他,之前我聽人說過,柳府在不違制的前提下將府邸修的可謂是富麗堂皇,比之朝堂大員的府邸還要氣派,柳家又不是世家豪門,哪來的錢財,肯定是貪墨得來的。”
周衍若有所思,張卓插口道:“韓先生應是不知各衙內情,六部主事各司其職,柳文冠這工部主事司職審復,說白了就是個手中無權只能批條子的微末之官兒,工部下撥錢糧要經了他手是不假,只是審復後又要轉運各部各衙門。”
“我的確是不知道各衙署內是怎麼運轉的,也不瞭解工部是怎麼回事,可我知道另一件事。”
“何事?”
韓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望著周衍問道:“餓了嗎。”
“是有些餓了。”
韓佑從袖子裡抓出了百文,指著北市牌坊下叫賣熟肉的貨郎:“讓你的侍衛給買點吃的去。”
周衍都不用開口,小手微微一揮。
張卓接過了韓佑的百文錢,跑了過去。
片刻後,回來了,張卓手裡抓著個油紙包,裡面是半隻燒雞。
“錢是我給張統領的,張統領幫殿下買了只燒雞,不過就是跑腿罷了,可張統領手裡卻多了些東西。”
周衍雙眼一亮:“這狗日的私扣餘錢!”
張卓臉一垮,陪著笑說道:“末將總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說完後,張卓將剩下七十多文還給了韓佑。
韓佑都服了,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韓佑說道:“張統領的手裡,還是多了些東西。”
張卓面色微變,然後,又從袖子裡掏出了五文錢,還給了韓佑。
“我靠你大爺啊。”韓佑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好好當個人了!”
“忘了忘了,一時忘了嘛。”
韓佑無語至極,沒好氣的說道:“殿下再看,張統領手裡還是多了些東西。”
這次輪到張卓開罵了:“放屁,本將都還給你了,莫要訛詐本將!”
“你張開手。”
張卓張開了手:“看吧看吧,一文錢都沒了。”
周衍不解其意,仰頭望著韓佑,後者似笑非笑:“殿下再仔細看。”
小王爺望著張卓的手心,恍然大悟:“是油水!”
“不錯,正是油水,一隻燒雞能有多少油水,柳文冠是工部主事,每天經手的是百隻燒雞,千隻燒雞,萬隻燒雞,朝廷的錢,他應是不敢貪墨的,但是這個條子,他批不批卻是有說道的,錢未必會變,但是卻憑空多出了油水。”
“我不懂。”
“批,還是不批,不馬上批又是什麼時候批,說日期,還是不說,到了日期當場批,還是又要延後再批,延後了,會不會又出現什麼差池,就單單一個條子,想要擴建、修葺鋪子的商賈就要跑斷腿,為了這個批,還要磨破嘴。”
周衍沒有聽懂,他是特權階級,王府的事和工部也沒關係,倒是張卓與郭鵬二人似是聽懂了,對視一眼。
“韓先生說的不錯。”
張卓嘆了口氣:“月餘前,驍衛回京了十三名弟兄,皆是身有殘疾,十三人東借西湊,後在北城外盤了個鋪面,可工部的書吏去了後遲遲不放文書,今日說是離的官道近了,明日又說地契對不上,百般刁難,最終接連吃了三天花酒,又塞了兩貫大錢,這才見了蓋了準印的文書。”
“這無品無級的小小書吏竟敢如此刁難我大周軍伍?”
周衍仰頭望向韓佑:“可這是京中,是天子腳下,是我大周朝中樞之地啊!”
“靈山下的妖怪,最多。”
韓佑揉了揉周衍的腦袋:“工部看似無權,實際上只是在朝堂無權罷了,京中內外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築,不止是官員宅邸,商賈鋪子、百姓房屋、鋪橋修路,都和他們有關,張統領所說的那種事,每天都在發生。”
說到這,韓佑突然見到了北市牌坊旁的青石路,不解的問道:“昨天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來了一群工部的人要拆掉?”
張卓回道:“說是快到雨季了,怕路面泥濘誤了車馬,年年如此,鋪好了,到了冬季怕路滑失馬,又要拆,拆了再鋪,鋪了再拆,年年如此。”
韓佑覺得這群工部官員是真沒什麼創造性了,直接建個關公像多好,高達四十多米,建的時候花個幾百萬貫,然後再說違建,拆的時候又要花幾百萬貫,這多有效率啊,天天和幾條破路較什麼勁,一點出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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