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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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泓章這番話，當然不是願意給檀織許做後盾的意思，而是讓檀織許自己考慮清楚，和離這件事情，他不想辦法從中得利，就已經是善待檀織許了，其餘的都要靠檀織許。

檀織許從始至終都沒期待過檀泓章回幫他，他不阻攔檀織許就已經是萬幸了。

回去的路上，柳依依都要哭出來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莽撞，若是你爹不同意。”

“他不會不同意的。”檀織許篤定道。

檀泓章一直想將生意做到京城去，也一直想辦法巴結侯府呢。

侯府的事情，大事小情的，只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侯府沒落，又得罪了淮陽王府，朝不保夕的。

如今這個狀況，足以證明當初他壓錯寶了。

他比誰都害怕侯府出事會牽連到他，不過他愛面子，不好直說，檀織許主動提出來，還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又怎麼會不答應。

聽完檀織許的說法，柳依依的心裡更難受了，“輕輕，你受苦了。”

“受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檀織許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以後只有好日子了。”

檀泓章這裡已經搞定了，接下來就是侯府了。

而侯府，她什麼都不必做，老夫人和張氏，早就迫不急待想要把她趕走了，只希望秦歡歡能再努力一些，為了她能早日離開侯府而奮鬥。

“但是，你婆婆……”

“我若要走，她是第一個贊成的。”檀織許輕笑。

局都已經布好了，她還騰出位置給她們施為，估計等到她回去，這事兒就已經差不多了。

“輕輕，我是支援你的，但和離的女子，這日子不好過，你……”

“姨娘，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沒有人能讓我過得不好。”

她離開侯府之後，確實會有人的日子過得不好，但絕對不會是她。

“您就別為我操心了。”

兩人出去逛了一小天，早就累了，回去沒說幾句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睡到深夜，檀織許忽然被一陣響動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床頭朦朧的燭火，窗外是朦朧的月光。

緊閉的窗戶上，透過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

“誰？”她壓低了聲音詢問。

那身影聽到動靜，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跑了兩步，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院子裡了。

檀織許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已經沒了最初發現被人偷窺的驚慌，只剩下了無奈。

卻還是直至天明，都沒有再能睡下。

早上照例去給大夫人請安。

這一次，倒是沒讓她們等太久，還留了她們用早膳，只是一直也沒說上幾句話。

只問了最近身體可還好之類，無關痛癢的話。

唯一一句讓檀織許心裡不舒服的是，三姐檀小松說了一句：“聽說隔壁顧家的哥哥，這幾日也回來了，四姐和他碰上面了嗎？”

檀織許低頭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才抬起頭神色如常道：“並沒有，三姐怎麼知曉顧大人回來了？”

檀小松臉上有點不自然，“就是聽下人閒聊嚼舌根子聽到的。”

“我還以為三姐去看過熱鬧了呢。”檀織許不動聲色地懟回去。

大夫人睨了檀織許一眼，“小四這次回來，住幾日？”

“姨娘身體不好，我與婆母說過了，住小半個月再回去。”

“也是，你那夫家也沒什麼人，沒有丈夫和兒女要照顧，倒是可以在家裡多住些日子。”

若是換成旁人，被這麼一通說，怕是都要哭出來了。

可檀織許心知，大夫人就是想看她難過黯然傷神的樣子。

她真不是故意和大夫人過不去，而是她這心裡頭真的不難過啊。

相反，看著侯府過得不好，她這都要笑開花了，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

“是，婆母也是這麼說的，說是我還年輕，侯府清冷，怕是受不住，讓我回孃家來住些日子，咱們孃家人口多，熱鬧著呢。”

大夫人眼底一寒，面上卻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

檀織許就輕鬆很多了。

早前覺得大夫人有本事，能壓得她和她娘在這府裡小心生存喘不過氣來。

可活了一輩子，重來一次才發現，大夫人其實也就這點能耐，小門小戶出來的，在高門大戶裡，這點手段確實連個下人都不如。

只會口頭上讓人不痛快，動手也是不乾淨不利落，會留下把柄。

經歷了一遭之後，檀織許現在有點不放在眼裡了。

不就是說她夫家落魄了，丈夫死了，身下還沒個一兒半女的能夠孝順她嘛。

那這檀府裡頭倒是熱鬧，姨娘小妾的一大堆，兒女也是嫡出和庶出一群群，熱鬧得很。

不就是扎心窩子話，誰還不會說了。

大夫人瞧著檀織許神色始終未變，心底感慨這侯府當真是個養人的地方。

這要是從前，被她陰陽怪氣了這麼幾句，檀織許就算是裝作不在意，臉上也多少會有點掛相的，現在竟叫人看不出她又絲毫不快來。

大夫人轉頭給柳依依夾了一個小籠包，“咱們輕輕真是長大了，我記得去年，她還像個小姑娘一樣，蹦蹦跳跳的呢。”

檀織許朝著大夫人笑了一下，這是扎不到她的心，改去扎柳依依的心了。

“大夫人記錯了，我從小最是穩重，連祖母都誇我呢，倒是三姐姐性子活潑可愛，姨娘總說讓我跟三姐姐學學，別整日裡死氣沉沉的呢。”

誰在院子裡蹦蹦跳跳了，她又不是猴子。

再說了，誰嫁了人還能和在孃家裡一樣不成？

她是變了。

過了一輩子，還死了一次，在柳依依面前再怎麼裝的和未嫁時一樣，也裝不像了。

主要是過了太久了，連她自己都要忘了，她未嫁時是什麼樣子了。

索性，重生的時機雖然不完美，卻也算正好。

剛好重生到她剛嫁到侯府，侯府的人還不瞭解她得性情之時。

在侯府過了快一年，再回家，成親之後，性情有些變化也說得過去。

可這是在她自己看來的，若是叫柳依依一聽，就會覺得她在侯府吃苦了，受委屈了，這才改變了性情。

她不想讓柳依依為了她難過，她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