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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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死死扣在地面上，指甲似乎都被掰斷了，隱隱有血絲從她的指縫間流出，粘在地上。

十指連心，秦歡歡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一個勁兒地給檀織許磕頭。

她很害怕被趕出去，不想和宋遠柯母子分離，磕頭也磕得實誠，“咚咚咚”的，沒幾下，腦門就磕紅了。

檀織許心存不忍，快步過來，將秦歡歡扶起來，“妹妹這是做什麼？你為二爺誕下獨子，還獨子將遠柯教養成人，我該感謝你的，你何至於此啊！”

秦歡歡抬起頭，方才磕頭太用力，又掉了不少眼淚，眼前有些花。

好一會兒才看清檀織許的臉。

她長得真好看啊，難怪侯府會做主讓宋耕年娶了檀織許。

聽說她還有本事，愣是將靜安侯府將將要倒下去的生意給盤活了，還有這府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都是被她那鋪子裡賺的銀錢養著的。

府上的人或許不承認，但是她在府外的時候，聽得真真的，外邊的人都這麼說。

說是檀織許一個人，養活了這麼一大家子。

如今方才，檀織許要自請下堂，看神情也不是作假的。

這麼綿軟的性子，就算是做生意賺銀子的手段再怎麼厲害，在這府上也是過不好的吧。

她不一樣，她能屈能伸，還有遠柯這個二房的獨子傍身，她一定能過得好。

“看看這額頭撞得，一張花容月貌的臉，怎麼好糟踐了，日後可不許這麼做了。”

檀織許聲音輕輕緩緩的，不會給人壓迫感，反而會讓人覺得很舒服，不自覺地就想要和她親近。

可秦歡歡只覺得嘲諷。

這二夫人，怎麼像個小綿羊似的？

她該不會真的覺得，願意放在她的名下養，日後就能親近她吧？

怎麼可能！

老夫人說的這番話，連她都不相信，檀織許怎麼會相信呢？難不成他們高門大戶裡的媳婦，心思都這麼單純嗎？

她才是遠柯的親孃啊！只要她活著一天，遠柯就不會親近別人。

她想，如果異地自處，她站在檀織許的位置上，絕對會將那個小狐狸精趕出去，再想辦法滅口，讓那孩子再沒有指望，只能親近她。

而今，檀織許給了她一條活路，她也不會感激檀織許，只覺得這個女人太過愚蠢，活該給她做嫁衣。

她正盤算著的時候，檀織許已經和老夫人商量，將她收進二房。

老夫人看著檀織許更滿意了，接連誇讚了她好幾句有正妻的風度，說什麼宋耕熙能娶到檀織許，是整個侯府的福氣。

檀織許看著是被哄好了，和老夫人其樂融融地說了會話，就帶著秦歡歡告退了。

整個過程太過玄幻，秦歡歡退出去的時候，都忘了見禮。

這讓本就瞧不上她的老夫人更覺得她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見老夫人右手按揉著太陽穴，凝眉嘆息，慧欣上前，替老夫人按揉穴位，“老夫人，二夫人有分寸的，您就別操心了。”

老夫人嘆了口氣，“那孩子呢？”

“二夫人回去的時候，將小公子一併帶走了。”慧欣答完又問：“要奴婢將小公子帶過來嗎？”

老夫人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先讓她們安頓下來吧，晚些時候，讓織許帶著那孩子過來用膳。”

慧欣目光微閃，“是。”

這意思是，不叫秦氏了。

“老夫人，奴婢還是不太明白。”慧欣臉上有些疑惑。

“織許自請下堂的事情？”老夫人自是知曉慧欣心中所想。

慧欣點點頭，“是。”

“她呀，那是與我置氣呢。”老夫人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

“置氣？”慧欣驚了一瞬，又覺得不太可能，“不會吧，奴婢覺得，二夫人是個挺穩重的人，不像是會……”

“在穩重，她也不到二十歲，還是個小姑娘呢，會生氣鬧脾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老夫人抬頭看了慧欣一眼，“你也是做過小姑娘的，難道就從來沒用這種方式，讓爹孃妥協過？”

慧欣怔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問：“所以，二夫人是在威脅……”

話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那，老夫人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還……”

“還縱容了她？”老夫人接下了慧欣沒敢說出口的話。

慧欣沉默著點點頭。

老夫人輕笑一聲，“咱們侯府是不怕和離的，侯府這種門第，想要給二郎配一門冥婚，有的是人擠破了腦袋想把自家閨女送進來，但只許這樣的，可不好找啊。”

慧欣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一絲悲涼。

老夫人頗有幾分成竹在胸，身體後仰，完全靠在躺椅上，幽幽地說：“她可以和離，但不能是現在。”

“至少，在侯府找到一個能夠撐起大局的人之前，她絕對不能離開侯府。”

與此同時，玲犀苑中，也傳來白露震驚的聲音，“什麼？二夫人您，您……”

“自請下堂。”檀織許用銀叉子叉著白露切好，用冰鎮過的瓜果，慢條斯理地往嘴裡送。

那模樣，好像剛才在靜安堂委屈又大義落淚的人，不是她一樣。

“不是！二夫人，您為什麼啊！”白露不解。

她也不希望自家小姐留在這陰森森的府裡，但就算是下堂，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啊。

“閒得無聊，給自己找點樂子。”檀織許從白露手上拿過剝了一半的核桃送進嘴裡。

白露對她找樂子的做法並不贊同，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也無力迴天。

“那兩位，安置妥當了嗎？”檀織許問。

“安置在春溪閣了。”

說到春溪閣，白露又不樂意了。

那是他們二房的院子裡，除卻玲犀苑以外，最好的屋子了。

“嘟著嘴做什麼？不過就是間屋子，空著也是空著。”

白露嘟著嘴嘟嘟囔，“我倒是情願那屋子空著。”

“好了。”檀織許笑得渾不在意，“讓誰過去伺候了？”

“咱們屋裡實在沒人願意過去，我就讓蘭香先去頂一陣子。”

檀織許對下人的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再說，誰會願意放棄主母，選擇去伺候一個小妾呢？

蘭香願意過去，還是看白露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才主動過去。

“我都和蘭香說好了，過幾天就把她接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