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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把顧修德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扯了扯嘴角,盯著顧修德的眼睛,反問道:“夫君不是說,近些時日朝廷事務繁忙,都沒有時間,歸家了嗎?”

“怎麼今日又有時間回來了?”說話間,姜念抬手將耳旁的碎髮,挽去耳後。

也不知道為何,顧修德看著姜唸的模樣,心中竟然產生了幾分惶恐。

他乾脆別開頭,不再與她對視。

“是府中小廝找到我。”他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幾步,“說懷南迴府了,而且還發現府中有奴僕想加害夫人呢。”

“所以,我便放下手中事務,趕回來了。”

“夫人,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顧修德關心地問道。

姜念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語氣溫柔,聽上去卻有些帶刺,“夫君倒是訊息靈通得很。”

“我在這府中,也不過是剛剛才得知這訊息。”

顧修德撓撓頭,過了會才嘴皮翕動,“這不是因為我不常在府中嘛!所以就讓幾個下人在府中盯著。”

顧修德抬手,輕輕攬起姜唸的肩膀,在她耳邊親暱地說:“若是出了什麼事,為夫也好及時趕回來啊!”

若不是礙於,還要繼續和顧修德演戲下去。

姜念真想一白眼甩在他的臉上,在這裡裝什麼裝呢?

她稍稍往前走了兩步,從顧修德的懷中掙脫開,然後背對著他道:“夫君,我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牽掛著我,只是,這府中竟然無一人肯說是誰偷換了我的藥方。”

“為了你能安心處理朝中事務,不再為我日夜擔心。”姜念回頭,朝他勾了勾唇角,“我想將這顧府中的奴僕都換了。”

“不知......夫君覺得意下如何?”

後面幾個字,姜念故意提高了幾分音調,讓在場的所有奴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大家都議論起來。

“這可咋辦啊?我本來就是賤籍,世世代代為奴,若是被夫人攆出顧府,只怕是以後再尋一戶主子,都是難上加難了。”

“我家中還有父母,他們可是指望著我每個月的月錢過日子啊!要是被趕了出去,我這日子該怎麼過?”

“我自幼便在顧府長大,在府中做丫鬟,要是被攆出去了,真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

“夫人,不就是想知道,是誰偷換了她的藥方嗎?不如我們就說出來吧!”

“你瘋了?這你敢說?”

......

這一聲聲議論都傳進了顧修德的耳朵裡,他的手緊緊抓住腰間的玉佩,開口道:“夫人若是像你說的那樣,把府中的奴僕全部攆出去,只怕是會讓他們心寒吧。”

“不可不可不可。”他連連搖頭,說著。

“那怎麼辦?”姜念支著下巴想了會,“吳嬤嬤又不肯交代實情。”

“乾脆,我把吳嬤嬤交由官府處理吧!”

然後,她側過頭,大喊了一聲“阿吉。”

阿吉立刻走到她的面前,弓著腰,“夫人,有何吩咐?”

“將吳嬤嬤押去官府。”

“夫人!別報官,我說,我說便是!”

吳嬤嬤嚇得渾身癱軟趴在地上。

她心裡清楚若是去了官府,她那是有去無回了。

若是將實情告訴姜念,興許還能保住一命。

畢竟,夫人心善這事,是人盡皆知啊!

吳嬤嬤緩緩抬頭,盯著顧修德看了許久。

只是。

她要是把老爺給說了出來。

自己也沒命活下去了啊!還會連累,自己在顧府中做事的兒子。

他也一定會被老爺給殺害了。

倒不如,先拉春桃出來墊背,此事她知道得不多,向來也不敢亂說什麼。

想清楚後,她出聲,“夫人,此事還有春桃參與了。”

隨即,春桃也跪在了地上,大喊著:“夫人,饒命啊!”

姜念轉過身,坐在了椅子上,並未說話。

只見,顧懷南雙手緊握成拳,上前走了一步問道。“那藥方是何許人換的?”

吳嬤嬤哆哆嗦嗦地說著,“是城北的張大夫。”

顧懷南緊接著問:“他為何會聽你的?此事又是誰指使你去做的?”

吳嬤嬤眼睛不停地轉,她知道。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關係著,她的腦袋還是否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爺,她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思來想去,她絕望地閉上眼。

只有她一人承擔下所有罪名

夫人她可是菩薩心腸,定不會要了她的命的。

吳嬤嬤雙手撐在地上,用力支撐起她的身體,許久才開口道:“我曾把二少爺開的藥方給城北的張大夫看過,並詢問了些與之相剋的藥材。”

“因為城北的張大夫與我是舊相識,所以便毫無顧忌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隨後我又換了藥鋪,將張大夫所說,具有相剋屬性的藥材都抓了回去,給夫人煎藥。”

“而此事,並沒有人指使我去做,是老奴一時糊塗才做錯了事,請老爺、夫人責罰!”

姜念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那你做此事的目的是什麼?”

吳嬤嬤頓了許久,才接上話,“幾年前,老奴曾打碎了夫人的一隻琉璃盞,被夫人責罰後,一直記恨於心,便...以此方式報復夫人。”

顧溪兒被雪柳抱在懷中,氣憤的齜著,粉色的牙齦,氣鼓鼓的說:【孃親,她撒謊,這事全是渣爹指使她做的,你可別信了她的胡話啊!】

說著,她的小手又從襁褓中掙脫出來,在空中來了一記左勾拳,右勾拳。

【真是的!你們一個個為什麼全部都幫著渣爹啊?】

【為什麼不敢把實話給說出來?】

【真是氣死我!!!】

姜念也跟著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也想站出來說,這是就是他顧懷南指示府中奴僕去做的,

奈何,她並沒有證據。

若是貿然行動,只怕會被顧修德反將一軍。

到時候,指責她汙衊,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而且,這顧修德的城府,比她想象中的深多了。

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更何況。

現在當下之急,便是換一批,忠心於她的奴僕在身邊。

在她抬眸間,察覺到顧懷南瞪大著眼睛,臉色還有些異常。

目光更是停留在溪兒的身上。

莫不是,懷南也能聽到的溪兒的心聲?

她清清嗓子,試探性地問:“懷南,發生了何事?”

顧懷南猛地回神,然後搖搖頭,“沒有,孩兒只是見妹妹剛出生不過幾日,竟然如此活躍,有些好奇罷了。”

姜念抿唇點頭,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桃,問道:“那你又做了何事?”

春桃低著頭,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發現吳嬤嬤偷換了夫人藥這事,純屬是個意外。

當時,吳嬤嬤為了不讓她到處亂說,還給了她一筆不錯的封口費。

雖然吳嬤嬤沒有與她說過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心裡多多少少能猜到。

此事與老爺有關。

可是她沒證據啊!

豈敢說,這事與老爺有關。

而且,她也清楚。

顧修德的行事風格。

若是非要將他說出來,只怕是沒機會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再說,她犯的事,並沒有吳嬤嬤嚴重。

就算夫人真的,報官處理了,她也不至於喪命。

思考了一番後,春桃才張嘴:“奴婢是在與吳嬤嬤閒聊時,得知此事的。”

“那時,是吳嬤嬤不小心說漏了嘴。”

“不過,奴婢後來也是受到吳嬤嬤的威脅,才不敢將此事說給夫人聽。”

“為何不敢?”姜念繼續問。

“因為......”由於緊張,春桃的額頭沁出了汗水,“吳嬤嬤在顧府,已經做了許多年的事,又是專門伺候顧老夫人的。”

“奴婢一時害怕,所以......才不敢說出來。”

這番話,姜念知道有真有假,若是想知道真實的情況,恐怕是沒那麼容易。

而她今日的目的是,換一批忠心與她的奴僕在身邊。

於是,她又開口問:“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話語剛落下,一眾奴僕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敢出聲。

姜念甩甩手,“罷了,將吳嬤嬤與春桃拖下去各打四十大板,再去找伢人,將此二人變賣出去。”

倏然,顧溪兒又開始說話了,只是前面說得太過於模糊,姜念聽不清。

只到這句。

【吳嬤嬤府中還有一個兒子,孃親也將他一併從府中清理出去,以免產生什麼後患啊!】

姜念如同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這吳嬤嬤確實有一個兒子,在顧府中做事,只是叫什麼名字了?

【孃親,吳嬤嬤的兒子在你院中做事,叫扁四。】

隨即,姜念開口道:“還有吳嬤嬤的兒子——扁四,也一同從我顧府中攆出去了。”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吳嬤嬤立刻慌了,大喊道:“不要啊夫人!此事我孩兒什麼都不知道,請夫人不要將他攆了出去。”

“不要啊,夫人......”

顧修德看著吳嬤嬤這副模樣,真擔心她會說漏嘴,把他囑咐她換藥的事情給說了出來,於是揮了揮衣袖,“將此瘋婆子拉出去!”

吳嬤嬤被拖走後,廳中立刻安靜了許多,姜念轉頭對顧修德道:“我嫁入顧府之時,府中各項制度都不完善,選用奴婢的標準更是不規範。”

“如今,顧府越來越好了,自然也要清理一些不懂規矩的人。”

顧修德咬著牙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那好。”姜念轉頭對阿吉道:“明日你便將我顧府要選下人的訊息給放出去,這次我要按照我姜家的標準來選。”

“懷南,今日你便同我一起整理府中下人的名單,留下一部分適合的人,其餘的人通通退還賣身契。”

顧懷南迴應,“是,母親。”

此刻,只有顧溪兒是最高興,她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拍的啪啪作響,嘴裡還嘟囔著,【看看渣爹這副吃癟的模樣,真是叫人開心!】

【我孃親真棒!不光除了渣爹的貼身下人,還將顧府中不忠心於孃親的下人通通清理了。】

【看以後誰還敢加害孃親。】

回房後,顧溪兒還在嘰裡呱啦的說著。

姜念用寵溺的眼神看著溪兒,抬起食指指點了點她的鼻頭,“說這麼久也不累呀?”

顧溪兒兩隻小手隨即緊緊抓住姜唸的食指,用粉嫩嫩的臉頰蹭了蹭,【我現在可高興了,才不會累!】

姜念臉色不自覺綻放出一個笑容,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顧懷南臉上錯愕的神色。

自從在前廳,溪兒開始說話起,懷南的眉頭就一直緊鎖著。

這是怎麼了?

姜念開口問:“懷南可是有心事?我看你,今日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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