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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寒峰。

辟雍殿內。

一位五官平平,但氣質優雅端莊的女先生正手持一卷道文思考著什麼,面似有一絲愁緒。

臺下,十餘張精緻木桌擺放,上面擱有筆墨紙硯,及《道華經》一卷。

每張桌前都有一名錦衣華服的弟子肅穆而坐,雖先生走神,但卻無人敢打擾,各自捧書細讀。

人群最前方的兩張桌前,左邊一名女子,身著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眉目英氣,頗具傲意,目光偶爾看向右方,隱隱透出一絲不屑。

而右方的女子,天香國色,著一身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纖纖玉指正捧著經卷細細閱讀,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正是韓巧芝。

辟雍殿乃峰中授課之處,今日由結丹修士林語溪林先生在此為弟子講述道卷《道華經》,並授自己道意體悟。

林語溪並不屬於各峰,是紫玉宗的客卿長老,身份尊貴,由各堂邀請,會定時在諸峰開道授課,對諸峰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今日,便是早早與煙寒峰約定好的授課之日,能到主殿中坐下的,多是有些身份或天賦較高的弟子,甚至還有一些外峰內門弟子。

而偏殿中,就熱鬧一些,百餘位衣衫各異的弟子各盤腿坐在一張頗矮的桌前,仔細聆聽著主殿中動靜。

“林先生的講道聲又停一會兒了。”偏殿不同主殿一般安靜,弟子眾多。雖整體並不喧譁,但沒有師長管理,較為隨意。此時林先生一時停下授道,難免漸漸有人走神,竊竊私語起來。

“還不是因為風君之事,林先生在各峰講課,滿宗桃李。聽說最喜愛的幾位弟子之一就有那風君子何清,但何清前幾日重傷歸宗,難免先生傷感掛念。”

“若不是昨夜丹草堂藥堂主從何清洞府出來後,言其已無生命危險,林先生估計連今日之課都會推掉。”

聽著身旁一些弟子的議論,俏寒又把頭低了兩分,她雖是侍女,且只有下品靈根,但沾主人光,也有幸能在這偏殿旁聽結丹授道。

但此堂課以來,卻一直似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身旁兩道身影走了過來,也都是侍女打扮。與俏寒桌旁的弟子聊了一些什麼,對方便起身讓開。

那兩位侍女坐下,不懷好意的看著俏寒,其中一位望著年幼些的侍女陰陽怪氣的說道:

“身為內門弟子隨侍,怎麼跑到這個角落來了,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另一位年長侍女附和道:

“妹妹,還不是怪你。上次讓眾多弟子對其指指點點,羞的她滿臉通紅,我還以為這次她不會來了呢。”

俏寒臉色一白,這兩位女子是韓巧芝競爭對手,也即與韓巧芝同坐主殿最前方的那名女子——夏鳳梧的侍女。

主人借煙寒峰名義闖執法堂後,煙寒真人沒說什麼,但峰中已漸漸流傳韓巧芝性格跋扈的議論。

這些議論自從石寶村之變後,更如同火上添了一把油:

玄葵教在外強犯我大教上宗,然而在內兩金丹真人所在之峰卻只會仗著權勢,連峰中區區一靈植夫被執法堂所拿,都不惜強勢施壓刑善峰。

紫玉宗承平日久,階級壟斷愈發嚴重,許多基層弟子都對這些權勢鬥爭十分厭惡。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聽說那靈植夫好歹是鬱離峰弟子,與我煙寒峰有什麼關係?

於是,在一些有心人的引導下,煙寒峰中關於韓巧芝的議論甚囂塵上,不少人直言她假借公權,以公謀私,不配為內門弟子。

而煙寒峰這一代內門弟子中,多是修煉日久的資深弟子。新入內門的除了最近的韓巧芝,便是兩年前入內門的夏鳳梧。

兩人都屬初入內門這個階段,雖峰中各自對內門弟子都有足夠的資源培養,但涉及一些較稀缺的資源,也會出現競爭。

比如,再過數年,有一道紫玉宗秘境青元山開啟,名額不多,像她們這兩位初入內門的,估計只有一人能獲得名額。

出現這種關鍵資源的競爭時,真人若不發話,便會由一些有聲望的長老討論,綜合選出一位弟子贏取這次機會,未獲選的弟子只能得到一些其他的補償。

三人成虎,若是輿論哪天不經意傳到哪位長老耳中,在關鍵資源的分配上出現一些態度的傾斜,亦難免對主人造成一些影響。

因此,俏寒也懷疑過,峰中輿論是不是有夏鳳梧在暗中推波助瀾的結果。

特別是這幾日,夏鳳梧的兩位侍女不知是有人授意,還是自發為主人競爭出力。

經常在弟子眾多之時,找到自己,引起兩峰共訪執法堂的討論,並對自己冷嘲熱諷一番,雖不敢直接提韓巧芝的名字,但間接影響卻是達到了。

俏寒小臉急的微紅,上幾次被眾人戳著自己的脊樑議論後,她回去後就偷偷哭了好幾次。也不敢告訴主人和春枝,免得她們擔心。

沒想到這次特意藏在這角落還是被她們專門找上門來,她只能像一隻炸毛的小貓,低聲說道:

“先生授課,我不與你們說話,休來煩我。”

實際上,一向伶牙俐齒的她也根本不知道怎麼反駁。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主人強自為一不相干的人出頭。

想到這,她內心委屈,不敢怪主人,只敢怪那小小的靈植夫。

藉著主人對你的同鄉之誼,為主人惹來這麼多麻煩!連我也為你受盡這麼多委屈!真是可惡至極!

以後如果見到他,一定要給他臉色看。

“呵呵,我們這裡又影響不到主殿。”年長侍女眼珠一轉,她們好不容易找到俏寒,怎麼會就這麼善罷甘休,裝作好奇,聲音略大的問道:

“聽說你知道那鬱離峰靈植夫的姓名?”

頓時不少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鬱離峰靈植夫?不就是那前日兩峰共訪執法堂的那人嗎?

許多弟子看過來,認出是韓巧芝的侍女,議論紛紛。

還是躲不過。俏寒臉色蒼白,把頭埋低。她這幾日最怕別人向她問那靈植夫的名字,她甚至會感到羞恥。

身旁兩名侍女接著一唱一和起來,她只能默默聽著,但讓她最難受卻還是,耳旁眾人對主人私下愈發不認可的談論。

“你們說的靈植夫難道是那鬱離峰的蘇行?”

忽然,一道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傳到耳中,俏寒頓時一愣,她並未向別人提過這個名字。

“鬱離峰只有一位靈植夫,多半是他了。”

“什麼!怎容你們如此侮辱此人!此修雖為一靈植夫,但斬殺過玄葵教人,現在高居斬葵功勳榜榜首!”

“你們煙寒峰之人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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