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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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通透的不止徐開山一人。

完成羊妖的遺願，馬六隻覺一道功德金光灌頂，心靈清明，昏沉盡散，周身怨煞大大減少。

他從未去過徐開山的房間，只是往窗戶縫隙裡撒了些致幻粉。

又在客棧外頭的大街上，運轉從狐妖身上學來的迷魂大法，暗暗影響徐開山，讓他產生幻覺。

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人活於世，最高明的手段不是殺人，而是降服人心，讓人迷途知返，棄惡從善。

這種成就感，遠遠勝過手起刀落宰了徐開山。

而羊妖的赤血奇石，當然不止三百兩銀子，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絕世寶物，雷鵬見了都得怦然心動。

但羊妖家中二老都是普通人，對他們來講，三百兩已經是天文數字，足夠頤養天年，不必再下地受苦。

若再拿得多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下場堪憂。

馬六目送徐開山走出驛站，立即回家一番拾掇。

等再出門時，已變成身穿月白長袍，劍眉星目，身姿筆挺的青年人。

“傲天，我有些事情要辦，得離開京城幾日，書鋪你來打理。”

張傲天抬頭一看，小臉滿是驚訝，原來六爺這麼俊朗。

一聽要出城，孩子兩眼亮晶晶問道：

“六爺，能不能帶上我？”

孩子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猶如籠中金絲雀，對外面的世界無比嚮往。

馬六搖頭說：

“此行路急，沒時間看風景，帶人多有不便，你還是在家好好讀書，等你考上功名，我們再相隨出去遊山玩水。”

“好吧。”

張傲天癟了癟嘴，有些失望道：

“那六爺你要快點回來。”

馬六點頭，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緩步朝京城外走去。

……

大炎朝每隔五十里設一驛，專供官員傳遞文書，尋常百姓想寄東西，以前只能找行商或者熟人。

後來朝廷吏治腐敗，基層小吏為了撈錢，開了“快遞”業務，習慣性夾帶私貨，只是郵寄價格比較昂貴。

有多貴呢？

不一定，便宜的幾十文錢，貴的幾兩銀子，再貴那就得找鏢局。

東西能不能送到呢？

也不一定，主要看人下菜。

權貴的東西原封不動，百姓的東西，主要看驛夫的良心和膽量。

本著好人當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馬六跟著驛夫一路南下。

直至到了永安郡城，見這面相憨厚的驛夫，親手將信封和包裹交給羊妖父母才罷休。

這赤血奇石，馬六當然想要。

但他不會強取豪奪，更不會昧良心。

三百兩銀子足夠二老花銷，剩下欠缺的也只是身體健康，讓二老度過一個無病無災的晚年。

這些是錢財買不到的東西，也是羊妖最希望的結果。

想了想，馬六根據羊妖記憶，出城尋到他家祖墳，觀察起四周的山川地氣，風水格局。

與周老爺子相交多年，馬六得了老周不少風水秘術的傳承，這一遭正好練練手。

用兩個時辰布好陣法，改了風水，馬六沒有著急去找二老收購奇石。

羊妖記憶中，不止給徐開山一個人看過奇石。

老徐自以為做事隱蔽，掏了奇石別人不知，實則早被盯上，惹了殺身之禍。

昨夜若非馬六出手，暗中搞事，徐開山已被剁死在床頭上。

……

話說二老得了信件和包袱，知是兒子託人寄回來的，自然連忙開啟檢視。

一輩子的老農，哪見過什麼世面，一見赤血奇石，立時被迷了眼，心知此物很貴重，小心藏起來。

再看信件，望著上面的字跡，二老只能乾瞪眼。

“老頭子，信上寫的什麼？”

“我若識字，這些年豈能如此落魄？”

兩人無奈，都沒讀過書，也不識字，只得出門找人去看信。

恰巧此時，門前有一書生路過。

但二老很精明，知道一同寄回來的奇石很貴重，信裡必然會提及，若叫陌生人知道了，容易遭人惦記，乾脆無視這書生，直接去找識字的鄉鄰。

眼巴巴望著二老走遠，書生面孔直抽搐，暗罵道：

“誰說鄉下人沒腦子？爺跟他急！”

“狼爺，您何必浪費功夫，跑這麼遠來拿奇石？”

林姓鏢師從巷子拐角裡走出來說：

“直接在京城找那驛夫偷了奇石，或者半路上截了他，多省事兒，我這一趟出來，鏢師是做不成了，又得換個身份，主上器重您，讓你當了黑龍四衛之一的狼衛，可不是讓你亂用權利，敗壞主上的家底。”

書生淡淡斜了林姓鏢師一眼。

明白自己根基淺薄，實力也不是太強，得了那位看重，突然身居高位，這些老暗探多有不服。

尤其眼前這廝，仗著立了大功，為主上尋到寶物，回去便可以升遷，更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書生冷淡說道：

“那老陽好歹是你同僚，你們一群人走南闖北，路遇劫道，少不得把背後交給其他鏢師，也算有過命的交情，我劫了奇石，他父母以後怎麼活？”

林鏢師不以為意說：

“您有錢，讓那驛夫給二老捎些銀子便是。”

“哦？”

書生冷笑道：

“我若不親自來一趟，只讓那驛夫捎銀子，只怕才出京城，銀子便不翼而飛，不知被哪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偷了去。”

“真沒看出，狼爺您還挺重情義。”

林鏢師臉上帶著一絲譏諷之色，一頭狼妖，也配談情義？

“我勸您還是早些完成任務，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以免夜長夢多。”

“老子做事，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書生冷哼一聲，縱身躍入院內，鼻子聳動，很輕鬆找到土炕下的奇石，再留下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出了院子，看都不看林鏢師一眼，轉身就走。

而林鏢師也不看對方，形同陌路，走向相反的方向，滿是老子不屑與你為伍的樣子。

但他還沒走出多久，便腳下走出一道弧線，畫了個半圓，很自然地調頭回來，躍入院中，拿走了銀票。

“老子辛辛苦苦當暗探，連自己賺的，一年也不過萬兩銀子的進項，你他娘到大方……”

啊——

突然一聲淒厲慘叫響徹長巷。

銀票無風自燃，火光瞬間將林鏢師右手吞沒，並以迅雷不及之勢，朝他胳膊、肩膀、胸膛，身上身下蔓延而去。

書生冷冷地出現在林鏢師身後。

“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十二地煞，連入道境都不是，真當狼爺不敢殺你？”

“殺得好。”

王狼毛骨驚悚。

驟然回頭，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滿是欣慰地對他豎起大拇指：

“懲奸除惡，你是好樣的……”

話沒聽完，王狼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