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教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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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李長壽燒火做飯。
不一會兒,桌子上擺著高粱米麵糊糊,還有四張高粱麵餅。
一塊鹹菜疙瘩。
老漢牙齒掉了大半,咬著麵餅。
像是在咀嚼牛肉一般。
“那鮮卑人呢?”老漢忽然抬起頭說道。
“不是告訴你,外屋地呢嘛。”
“你拿來讓我看看。”
“正吃飯呢,拿他幹嘛,多影響食慾。”
“讓你拿你就拿!哪兒那麼多廢話。”
老漢加重了語氣。
李長壽只好放下碗筷,去外屋地提摟著破布,又走回去。
將裹著腦袋的破布放在地上。
老漢瞥了一眼,抽出腿,踢了一腳。
嘴裡罵罵咧咧,“鮮卑人操他祖宗!”
李長壽專心吃飯。
這高粱面即使做成糊糊,還是嗆嗓子,吃起來口感粗澀。
粗糧多,細糧少。
玉米麵窩頭,越吃越不想吃。
高粱面“河撈”,越吃越“燒心”。
不過,能吃上這些東西,不被餓死,已經是很大的奢侈了。
吃完東西,李長壽重新將裝著鮮卑武士頭的袋子整理好,拎著出了門。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小商小販也早早地擺好了攤子,吆喝聲四起。
“長壽!長壽!”
有人聚在街角,正在聊天。
有兩個是昨晚一起吃飯的人,其中就有麻三。
見了李長壽,招呼他過來。
“長壽,那個狗孃養的鮮卑武士死了!”
“死了?怎麼回事?”李長壽一臉淡定地走過去。
“問你三哥,你三哥第一個發現的。”
麻三一臉自豪,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操!!昨晚喝了酒,我就往回走。
走到衚衕的時候,我感覺踩到什麼。
低頭一看,差點沒給老子嚇死。
是一具無頭屍!
當時老子還沒注意到就是那鮮卑武士,就急忙跑回家了。
今早兒一出門,聽街坊鄰居說那鮮卑武士死了,頭也不見了。
我這才知道,昨晚那具屍體就是鮮卑武士的.......”
李長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鮮卑人可不好惹。”有人擔憂道。
“管他是誰做呢,反正跟咱沒關係。”
“真他孃的爽快,讓這些鮮卑人囂張!”
“你們說那鮮卑畜生的頭跑哪兒去了?我聽人說是惡鬼索命......”
“怪邪乎的。”
又聊了幾句,李長壽便準備離開。
“哎,長壽,你拎著袋子這是去哪兒?”麻三問。
“柳街趙老三父親病了,要備個棺材沖沖喜,我幫忙去。
他家啥工具沒有,這還是我朝別人借的。”
麻三一笑,“你還真是啥活都接。”
“這年頭掙點錢不容易。”
街上人來人往,李長壽拎著袋子穿街而過。
誰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街頭巷尾都在傳鮮卑武士的事情。
李長壽走到泥瓶巷,敲響了一家門。
開門的是一個絡腮鬍漢子。
見來者是李長壽,側身讓其走了進去。
絡腮鬍一家三口人正在吃飯。
絡腮鬍,名叫林虎。
江湖報號“虎槍!”
一杆長槍耍的威風凜凜,等閒人近不得身。
出槍如虎!!
從這個稱號,便足以看出林虎的厲害之處。
早年從軍,跟隨嶽將軍,抵禦鮮卑人。
而後嶽將軍被朝中人陷害。
嶽將軍的幾個部下也遭到朝廷通緝,不得已四處流亡。
轉自暗處,與鮮卑,蠻人等抗爭。
林虎的夫人見外面有動靜,便帶著孩子回了屋,很自覺地關了門。
李長壽將裹著鮮卑武人腦袋的袋子交給林虎。
林虎看了一眼,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點點頭。
“辛苦了!”
“孩子該上私塾了吧。”李長壽用閒聊的口吻說道。
“哪兒有那麼多閒錢,在家讓他娘教他認幾個字就行了。
“苦誰不能苦了孩子,我那兒還有兩本書,趕明兒給你拿來。”
“吃飯了嗎,進來吃一口。”林虎說。
“不了,回去了。”
林虎低聲道:“唐旗不倒!”
李長壽沒有回頭,轉身走了。
他跟過嶽將軍,做過他的持刀護衛。
嶽將軍被害後,他便回了家,跟林虎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僅此而已。
.........
江湖,三教九流。
有自己的規矩。
明八門,暗八門。
暗八門:蜂、麻、燕、雀、花、蘭、葛、榮。
每一門,代表了一個行當。
先說榮,指的是小偷。
自稱“榮行”或“老榮家的”。
能夠自稱榮家門的不能是偷雞摸狗的小賊,得是獨來獨往的大偷,又叫“高買”
濰城吃榮家飯的瓢把子。
姓張,名得本。
張得本,三十來歲。
鷹鉤鼻,三角眼。
整個濰城的賊不論偷了什麼,都得放在他這兒。
等過了風頭,銷贓後。
張得本抽三成,這是規矩。
不僅是賊,因為手底下人多,所以江湖上的大事小情往往是第一個知道。
有時候,官府都要求他辦事。
張得本有一隻鮮卑人給的鸚鵡,會學舌。
張得本愛不釋手,每天都會提著鳥籠子,去茶館喝茶。
今天亦是如此,斜眼一瞥。
見一個年輕鮮卑人走過來。
張得本站起身,笑說:“稀客稀客!”
轉頭,讓掌櫃的開了一間雅間。
鮮卑年輕人端起茶杯,開門見山。
“被割腦袋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你也知道。
我便不多廢話了,知道是誰做的嗎?”
鮮卑年輕人二十多歲,戴著皮帽穿著厚實的皮襖,操著一口流利的濰城方言。
“六爺,這事兒您甭問我,甭說我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能說。”
張得本在濰城這麼多年,成為了濰城榮家一門的瓢把子。
自然知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名叫六爺的鮮卑人,身子忽然前傾,直勾勾地盯著張得本。
張得本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乾笑兩聲。
鮮卑年輕人沉聲道:“鮮卑人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他殺了我們鮮卑武人,這事兒絕對不會善了。
大唐不過是冢中枯骨!當鮮卑計程車兵衝破濰城的時候。
他們會很樂意知曉張兄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鮮卑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拿出一個黃色的錢袋,放在桌子上。
裡面是一顆顆金燦燦的金豆子。
大棒加甜棗,先是威脅,後是安撫。
給出足以讓人動搖原本想法的利益。
張得本用手摩擦著手上扳指,似是在做著權量。
“所以我再問一遍,鮮卑武人的頭.......在哪兒!”
鮮卑年輕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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