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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開誠走了過來,他明明知道任意可以救人,卻沒有開口。
看著燕十三緩緩闔上雙眼,看著他臉上充滿了幸福和平靜,他知道自己這位師父只有一死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奇妙,活著的人才是痛苦的,而死去的人卻是幸福的。
鐵開誠已經抱住了燕十三的屍體,另外兩人也都走了過來。
烏鴉看著他更加蒼白的臉,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任意淡淡道:“全殺了。”
慕容秋荻柔聲道:“你可以先走。”
“沙沙”地腳步聲,楓林中多出了無數人影。
任意目光一掃,微微一曬道:“殺他們又用的了幾分力氣,廢的了幾個時間?”
各式各樣衣鮮華麗的人物,各式各樣寒光四射的兵刃,數以千計的正道人士,將這一片方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堪稱銅牆鐵壁,水洩不通。
有人走前幾步,大聲道:“魔頭,你今日……”
人影一淡,劍光一閃!
劍光驚飛了每個人的魂魄,伴隨著一聲美妙的琴音,再見著消失的人後,劍已刺進了開口之人的咽喉,人也站在了此人面前。
劍拔出,血珠四濺,血霧噴灑,任意輕聲道:“你們都不該來。”
眾人驚駭,但見他蒼白的臉色,再見他鮮紅的衣衫後……
“事已至此,你還要逞兇?”
“不錯,今日就是你的……”
殺氣漫空,席捲了每個人的身心,任意根本不想與他們多說廢話,他又開始揮劍了。
一道劍光,猶如驚鴻一瞥乍然霎現,交織而出的是道雪亮的劍痕,以及一顆顆飛起的頭顱。
寒光照眼,幾乎所有人都身形一滯,誰也想不到天君以重傷之軀還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許多人都驚恐的看著他,然後寒光伴著琴音,霎現出一片接著一片的血光。
殺聲頓起,群雄一擁而上!
他的劍,來的唯快、唯準、唯狠、唯利,去的也乾淨利落,這是一柄真真正正的殺人之劍,他出劍不僅簡潔,其時機把握,力量掌控,不洩一分,不多一厘,不差一絲半毫。
這個人已經是把殺人技藝發揮到了極致。
不消兩個呼吸,四十多人就已殞命劍下,無人不驚,更沒人不懼,可惜當他們看見那病弱之人,莫名的勇氣和膽量又衝上心頭。
人多,聲勢就大,人多,力量也越強,這本是天下真理,可在江湖上,在武林之中,有些人往往會打破這個真理。
他明明傷口還在淌血,他明明臉色如此蒼白,他明明氣息都如此微弱,他明明看起來是這般的弱不禁風。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不會倒下,誰也不能令他倒下。
劍斬人牆,劍破人海,當看見絕美的劍光時,當看見絕世的劍法後,迎來的正是最絕情的劍鋒!
在這柄絕情劍下,沒有退路、不能閃躲,亦無法招架,他們唯有一死。
江湖人免不了廝殺,江湖上多有死人,江湖裡遍處是血。
但要說殺人,要說見血,要說見著如此殺人劍法,所有人皆為頭一遭。這已不是一揮而就了,他殺人宛若吹灰掃塵般的簡單。
輕易的讓人甚疑,人命孰輕?亦孰重?
劍聲悠揚悅耳,餘音嫋嫋,彷彿正在譜曲,劍光璀璨絢麗,寒光霍霍,彷彿正在畫圖。這樣的曲譜誰能聽得,這樣的圖畫誰能見得。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人物,亦沒有人見過如此手段,
夕陽消逝,落葉散盡,夜已經很深了,很深很深。
所有的血都流盡了,所有的人都倒下了,血浸入土中,那柄劍描繪出了天下間最可怕的一幕,譜出了一片死一般寂靜的鬼蜮。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活著的三人知曉他仍還活著,不可思議的活著。長夜漫漫,那柄天上地下將最為傳奇的血劍,收進了劍鞘。
月光下,一條虛白的人影,緩緩走向黑暗,漸漸消失在他們視野內。
當東方第一道陽光從天空斜照下來,楓林裡露出的只有大片屍骸;人已死,血已乾,那他又去了哪呢?
天君走了,留下的是眼前這是個悲慘而可怕的故事,充滿了邪異而神秘的恐懼,也留下了無盡神奇的傳說。
這故事聽起來、看起來都如此的荒謬、荒誕,卻是絕對真實的,絕對存在的,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否定它的。
……
風四娘發著火,生著氣,纖纖玉指戳在任意的腦門,破口大罵,她現在似乎就恨不得一腳直接踢死這王八蛋。
用那隻修長,踢死過大盜“滿天雲”地腳。
“四娘,別說他了。”
沈璧君流著淚,正在為他包紮傷口。
“你管他去死,既然要死就死在外面,別回來。”
說是這樣,她卻也停下了玉指,亦不曾真伸出腳來。
被她那隻溫膩柔軟的手掌撫在胸口,任意心中不禁一蕩,抓住那柔膩的手掌,脫口而出道:“晚上璧君陪我睡。”
沈璧君紅暈雙頰,容貌嬌豔無倫,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羞赧。
尚未應話,四娘已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大聲道:“你休想踏入房門。”
任意懶懶地躺在椅子上,身心都浸入這奇妙的時間當中。他雖早已感覺這方天地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可未想到差別竟然如此之大。
過去七年,這裡才七天而已。
“還真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也不知那位大神造就了這神奇的地方……璧君,可有什麼吃的,口中無味,胸中無事,不然我又會……”
話還未完,她就如受驚了一般,起身逃了去。
風四娘見沈璧君離開,一巴掌拍在任意肩膀上,問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麼?”
任意慵懶的說道:“我把病治好了,不過現在體弱。”
風四娘鳳目死死盯著他,又問道:“那你的傷又是怎麼回事,以你的武功誰還能傷著你?”
任意嘆道:“總會有那麼幾個能人。”
“那你剛才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是何意?”
任意閉上了嘴,什麼也不說了。
風四娘冷冷的道:“下次你出去,帶上我與璧君。”
任意睜開眼,看著她道:“我若拒絕的話……”
風四娘冷笑道:“你大可試試看。”
他本就無須包紮,傷口也早癒合了,現在人站起身來,展開身法,一掠失去了蹤影。
神殿裡的石臺,任意也不知何時會升起來,乘著這空隙時間,他想再好好探探這方奇妙的天地,除了奇花異果,那還有什麼神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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