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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登達沒了聲息,就這麼死了。
再見著這一劍,無數人身子愈發冰冷了,只有‘大嵩陽手’費彬氣得渾身發抖,暴喝道:“武當聖手、任意!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威風!”
他一言甫畢,四門嵩山弟子紛紛拔劍。
見於此,得任意出手保住徒兒性命,還有他幫襯過自家師弟的天門道人忍不住了,他人上前兩步開口道:“費師弟且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定逸師太又插口道:“不錯,老尼姑也不知事情原委,費師弟還請明言。”
費彬不語,目光死死盯著韶華白首的青年。
而任意身旁的曲非煙卻接話道:“他們該死,這些嵩山狗賊想挾持劉爺爺的夫人,還有劉姐姐和兩位哥哥。”
眾人目光轉註,看向費彬。
他也不再默然,啟口道:“定逸師太,你乃佛門中任,自是不瞭解旁人的鬼蜮伎倆。此事我嵩山派只為武林同道,方出此下策。各位大可細思,衡山派劉三爺江湖名聲響亮,是武林中的英雄豪傑,何必自墮朝廷鷹犬?且劉三爺家財萬貫,貪圖財富更談及不上。”
語一出,群雄皆是神情恍然,接著又是疑惑頓生。
定逸師太眉頭一皺,天門與松門師兄弟相繼一視,一時均不知該如何說好。
而費彬看著劉正風,森然道:“左盟主有令,要我等向劉師兄查明……劉師兄是否與魔教暗中有過勾結!可是設下了陰謀,對付我五嶽劍派,及武林一眾同道?”
此言一出,喧聲大作。
劉正風正色道:“在下一生從未見過魔教教主,何來勾結?所謂陰謀又是從何說起?”
費彬截道:“魔教中有一位護法長老,叫作曲洋,劉師兄可敢說句你不相識?”
劉正風本還一臉正色,但聽著‘曲洋’一名後,霎時變色,唇緊而不再答話。
於瞬,所有人的眼光都忽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劉正風仍不置答,甚至闔上了眼目。
“各位瞧見了!”費彬冷笑一聲,繼道:“劉正風默然不語,意作頑抗,我等只能押解他面見左盟主,好查清此事。而這位武當任少俠亦有嫌疑,他殺我派門人十數人,嵩山派不會就此罷休。”
有風颯然,屋上、大外、廳角、院中、前後左右,忽地數十人飛身落足在兩人四周。
來者,俱是黃杉勁衣,東西兩側各有一人為首。其一是個身材魁胖子,他是嵩山派掌門人的二師弟‘託塔手’丁勉,其二那人極高極瘦,是‘仙鶴手’陸柏。
這二人同時對華山、恆山、泰山三派拱了拱手,便拔出長劍。
眾人駭退,唯獨定逸、天門與松門三人未曾動過。
徒然足音輕至,一個青衫書生踱了出來,輕袍緩帶,右手拿著摺扇,看著甚是瀟灑,他神情鄭重道:“劉賢弟,你若與那曲洋素不相識,大可說來,何故默然不語?”
“多謝嶽掌門!不過……”語頓,劉正風又嘆了口氣,繼而道:“在下與曲大哥結交之初,心中已料有今日。”
聞得此言,霎時之間,大堂內嘈雜一片,眾人猜測他十有抵賴不認,卻不想他竟直言而出,他怎就敢說出來?
“曲大哥和我一見如故,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討音律。不問正邪,不談江湖紛爭,我二人因音律,互作知己。”
丁勉厲道:“你終於承認了。”
劉正風臉上露出了一絲淒涼的笑容,他還欲再說時,有人打斷了他。
“好了,絮絮叨叨說夠了。”
開口之人是任意,所有人都瞧見了他一臉的不耐。
丁勉呵斥道:“武當任意,想不到你也與魔教勾結。”
任意道:“幾日前,我已叛出武當。”
松門道人急道:“任少俠怎能說這等糊塗話,你乃武當……”
任意打斷道:“你們不懂!”
“不懂?!”
任意頷首,緩緩道:“我年幼時便喜歡悠閒自在,無拘無束。可任意五歲拜入武當,因師門之故,自十二歲起,步入江湖,六年來許多事我都抑住了自己性子。”
松門道人皺眉道:“這與你性子有何關係?”
任意幽幽道:“我取名任意,行事自然要‘任其所意,隨心而為’。”
陸柏冷然道:“多說無益,你自甘墮落,投入魔教,今日我等豈能再容你。”
任意笑道:“你說我投身魔教,那便投身魔教吧,任意此來不是與爾等說理的,我來只為殺人!”
陸柏、丁勉、費彬,以及嵩山諸多弟子愕然,而群雄動心駭目,竟不覺的倒退了一步,已有不少人響起他那日,對餘滄海所說的話來。
“我若說理,你就該好好聽我的,不論你心中服不服氣,都該忍著。同樣,我若拔劍,就絕不會與人講理說法……”
他難道要?
那柄平平無奇的鐵劍,突然揚起。
他人神奇地消失了!
一片劍光之後,一名嵩山弟子的頭顱,沖天而起……
“大膽!”
陸柏、丁勉、費彬三人當即出手,他們三人幾乎是同一瞬間往任意搶近。
三條人影縱橫穿插,辨不出誰是誰來。只聽風聲急響,只見一柄劍捲起一片劍花,向著任意連揮七劍。
而另一柄劍也化為一片卷地狂風,橫掃任意的雙膝。
這兩劍剛烈、輕靈,不但招式猛然無匹,配合得也非常的好,本是師兄弟,平時就常在一起練武的,同時出手自然同心同意。
而落後一劍,劍光如匹練長虹,從劍端飛舞而出,劍光從空撒下,遍體籠罩。
任意身形一折,身姿悠柔飄逸,一退竟閃去了三人夾擊,其步伐之妙,身法之奇,直可說兼鬼神莫測之機,而具巧奪天工之技。
三人面色各自變了變,接著揮劍再去。
餘下嵩山弟子也作反映,於瞬,劍光漫天而起。
驚天十三式,每一招都在每一天中,經得任意改良,每一劍都在改善之中,一劍一式如今再使出,缺陷再少一分,劍也又快了一步,此時也莫可抵禦。
七名嵩山弟子攔住了他,劍光一閃,一閃的劍光。
一劍就斬下了三個人頭!
剩下四人驚懼、直愣。但很快的,他們的眼裡又見著了劍光,劍光駭住了他們的身形,鐵劍森寒,砭人肌骨。
劍鋒輕輕一劃,四人咽喉被割出一道合不上的口子。
陸柏、丁勉、費彬三人夾擊而來時,他一縱身,已掠入人群。
三人緊躡而上。
快是一種刺激,還是是種令愉快,激悅的刺激。快馬、快船、快劍、快刀,都能給人難以形容的享受。
任意身快、劍快,劍意比人,比劍,還快!意在劍先,劍隨人至,陸、丁、費三人莫說是殺人,甚至連碰觸他的衣角都似做不到。
近在眼前,差之毫釐,卻謬以千里。
地上又多了幾具死屍了,嵩山弟子還剩十一人。
大堂群雄看得眼花繚亂,一個個屏了呼吸,目注鬥場。任意鐵劍飄瞥,劍鋒刺入了劍光當中。
剎瞬之間,五人咽喉飄落血花,五人倒下。
他們已經看出了不對,他們幾乎是親眼目睹他是如何殺人的,他們油生退意。
費彬最先動作,他駭然的不敢再去追擊那條有若虛無的身影,他先罷手退開,亦是最先被劍光追上。
這一劍迅若星火,費彬瞧出了這一劍的可怕,他駭然間強壓心中懼意,用盡全身功力,回劍一刺,劍鋒破氣而出……
陸柏和丁勉二人,終於找到了機會。一人手中的闊劍劈向了任意背脊,另一人橫劍削去,削向任意的脖頸。
三人殺招齊出,旁人都以為局勢逆轉,他會死在三人合擊之下。
‘縱意逍遙決’之精妙,他人如何知曉,憐風決即可在這方寸剎那間,挪移閃去,但任意卻沒有避,沒有退,他眼中甚有一點明光。
誰也不知下,驚天十三式的劍招統統湧入他腦海,一招快過一招的十三劍,在腦海之中迴旋、碰撞,又被拆解,接緩緩融合……
手中鐵劍,在他不經意間揮了出來!
一道驚鴻劍光乍現,於虛空中蜿蜒遊動,有若鬼斧而雕鑿出了一道秒若天成的劍痕,凝而不散的劍痕。
奪目驚魂,那一瞬間的光輝,美的讓人心動,心碎。
三人身形一滯!
隨即,陸柏迫退、丁勉迫退、費彬迫退……三人被逼退出十步。
發生了什麼?
一片死寂中,血色驟起!
猩紅的鮮血突然從他們咽喉激飛了出來,陸柏跪倒,丁勉跌倒,費彬雖還站定,但他的頭卻跌落在地上了。
是那一劍?是剛才那一劍?
只一劍,僅一招?陸柏、丁勉、費彬就都死了!
清風一拂,拂出了寒意,不聲風中的冷,寒意來自眾人心中,無數人打了一個寒噤!
任意收回了劍,看著三人……眉宇間有些愉悅,又有那麼一些不甚滿意。
他,讓人看不懂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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