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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哭死的曖昧

車簾揭開,陽光將車廂內蒙上淡淡一層光暈,她這時方看清他那張臉,已脫了四年前的稚氣,溫潤的氣質處處透著儒雅,如玉的肌膚讓他的眼眸更加亮如星碎,細長的眼角陡陡上挑,一靜一動間緊扣著人心,面頰微側,斧劈的鼻翼在清蕭的面頰上投下淡淡的暗影,唇上的一點豔紅帶出惑人的魅骨,讓人很想一嘗芳澤。

白筱依稀覺得曾經生活的地方,那些人個個長得極是好看,但象他這般好看的卻不曾見過。

容華眉目舒展,饒有興致的望著吊在車簾子白筱,“誰要你不安分。”

白筱望天,天下最小氣的男人竟然被她遇上了,故意揚聲道:“你要非禮我,我還能安安分分的等你非禮不成?”

容華蹙了蹙眉,飛快的望了一眼,張口結舌望向他的車伕,乾咳了一聲,臉色略沉,車伕忙迴轉頭。

他再看向白筱時,窄眸沉了下去。

白筱斜睨著他,有些得瑟,要她出醜,他也別想好過。

驀然手上一緊,身子被猛然拽進車廂,跌坐在錦綿軟座上,車簾在身後落下,他俊逸的臉隨著暗下來的光線,黯了下去。

沉聲道:“你就不能安分些?”

白筱惱他剛才眼見她跌出車廂也不出手相救,故意與他為難,瞪了他一眼,扭頭揚臉朝著車簾方向叫道:“放手,不要這樣……啊……你這個色……”

容華一張臉黑了下去,伸手捂了她的嘴,壓低聲音道:“你胡叫什麼?”在世人看來,他雖身為古越的面首,但處處守禮,他這麼些年來的好名聲要全敗在她手上。

白筱在他手心上張口咬了一口。

他捂著她的嘴的手自然而然的鬆了些,她抬手將他的手按下,眸子裡帶著些怒,“我如果跌下馬車,定會被這車輾到,你就能這麼見死不救?”

“哪能摔得死你,你只要跌下車,外面那位立馬能把你撈回來,何需用得上我?”

白筱氣得臉色發青,他到底是真的那麼信得過外面那位本事,還是對她的命根本無所謂?

半眯著眼,瞪視了眼前的俊面半晌,突然朝著外面大聲叫道:“你這個色狼,住手……”

他面色一凌,手掌被她死死拽住,一時間脫不出來,想將她丟出車外,她又死死揪著他的胸前衣襟,將她丟出,這件衣衫怕也是保不住,那他跳進汪洋大海也洗不平淨了。

見她似笑非笑的張口又要叫,不及多想,一伏身,唇堵上她的唇,柔軟細膩的觸感瞬間在唇上化開。

二人同時愣住了,近距離的大眼瞪小眼,身邊一切靜了下來。

過了良久,二人視線才同時下移,看過對方輕顫著的長睫,精巧的鼻翼,落在粘在一起的唇瓣上。

他的心猛的一跳,慌忙退開,淡定的眸子,難得的有一絲慌亂。

她長這麼大還不曾被人這樣佔過便宜,唇得以自由,臉色數變,即時睜大了眼,一聲慘叫出口。

他陡然一驚,唇飛快的再次壓下,將她的慘叫聲生生壓了回去。

但終是晚了一步,只見車簾一掀,車伕探頭進來,“公子,出了什麼事?”

話剛落被車內的一暮驚呆了。

容華正將白筱死死壓在座椅上,正在咬著身下人,這一副香豔場面,分明就是容華正在對白筱強施不軌。

白筱睜圓著一雙大眼,向車外望去,才發現他們此時正經過一個鬧市,外車不少人駐足向車內張望,有看到車內情境的,指指點點,眼裡盡是不屑的笑意。

剎時間難堪得漲紅了臉,恨不得就此死去。

容華納悶的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才重新睜開眼,慢慢退開。

白筱又急又氣,一揚手一巴掌摑在他白皙的面頰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聲響驚醒了車伕,跌跌撞撞的退開,放下車簾,喝散著探頭探腦看熱鬧的人群。

白筱將仍壓在她身上的他,猛的一推,起身便要往車廂外衝,實在不願再跟他呆在一起。

手指剛觸及車簾,腰間一緊,被他的手臂緊緊箍住,拉了回去。

她一個不穩,跌坐在他身上,迴轉身,怒瞪著他,“你還要做什麼?”聲音卻是壓低了。

他長撥出口氣,淡然道:“你現在出去給人圍觀嗎?”說罷,將她丟在身邊座位上,“我還真以為你有多放肆,原來也不過是個紙老虎。”

白筱咬了咬唇,當真是偷雞不成,贖把米,一張臉火辣辣的燙。

見他雖然神色淡定,但面上卻微微的泛紅,原來他也有失態的時候,怒氣頓消,“你長得真好看,不過你長成這般模樣,以後怎麼娶老婆?”她實在不知世間有沒有女子能配得上他這副形容。

她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倒令容華無語,搖了搖頭,實在看不透這個女人。

白筱歪了頭想了想,“是了,你是不用娶老婆的,你有古越。”

容華輕飄飄的睨了她一眼,連話都懶得答了。

白筱討了個沒趣,將窗簾揭了條縫察看外面情況。

車伕很識得事務,知道繞開人群,甩掉剛才看熱鬧的人,又在安靜的街巷上兜了兩圈,才轉到‘絮花苑’門口停下。

容華端坐車裡,微側了臉看她,“下車吧。”

白筱起身拱著身子,撩了車簾,回頭看他,從車簾射進的陽光,照亮了他半邊臉,他的俊逸的五官鑲入過強的陽光中,反而看不真切。

除開剛才那段意外,她打心裡感激他的,不是他,她今天怕是走不出張府,“你住哪裡?”

容華斜眼望了望耳側窗簾,“天字一號房。”

白筱望了望‘絮花苑’對面的‘歸來居’,這是這鎮上最大的一間客棧,怪不得他知道‘絮花苑’。“你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天亮便走。”

明天就走,著實急了些,“不多呆幾日?”

“還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擱。”

白筱點點頭,放下車簾,看著他的臉隱在車簾後,躍下車,退開兩步,見車剛要起動,又撲回來,探了半邊身子,撩開車簾,“你當真明天拂曉便離開這鎮子?”

他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白筱輕抿了唇瓣,明天拂曉,也太快了些。

落下車簾,望著馬車轉過‘歸來居’後門,才返身進了‘絮花苑’。

月娘見她回來,向她直撲了過來,拉了她的手,將她從上看到下,“張德沒把你怎麼樣吧?”

白筱苦笑了笑,“沒。”如果不是容華到的及時,後果真不敢想。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月娘拍拍胸口,艾姑娘不在,這兒大多事都由她和玉娥管著,如今玉娥不在,只得她一人。而小竹又是艾姑娘的寶貝,如果在這當頭出了什麼事,她真不知該怎麼向艾姑娘交待。

剛鬆了口氣,才醒起她神色澀然,疑心又起,圍著白筱轉了一圈,從上到下的看過,“當真沒事?”

“當真沒事。”

月娘又推著她,要她走上幾步,直到見她走路也不見有什麼異樣才完全安下心,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仔細一想,看向她如脂似玉的面頰,“你的慕離呢?”

“落在了張府。”

“張德沒見著你這樣子?”

白筱臉色黑了下去,“見著了。”

月娘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他見著你這的樣子了,還肯放你回來?”

“恰巧遇上張府來了重要客人,我便乘機離開了。”白筱不願告訴她們與容華之間的糾葛。

“怪不得……”月娘蹙了眉,搓著手來回走了幾步,“可這怎麼辦,今天是走脫了,難保明天不來,也不知艾姑娘啥時能回來。”

正亂著,戲班子的紅角冬鳳進來,將手中綢扇往桌上一丟,就去解領口的扣子透氣,“今天是什麼日子,張德的狗腿子在門口直打轉。”

月娘看了白筱一眼,更是著急,“這可怎麼是好,盯上你了,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晚些場子裡沒啥事的時候,去尋玉娥商量商量。”

白筱額頭跳痛得厲害,這事實在費神,以此看來,張德不見得相信容華在張府說的那席話,料到他扯什麼太子不過是臨時的藉口,所以才急著派人過來盯著,只等容華離開鎮子。

現在容華住在對面,他們也不敢亂來,但過了明天拂曉,怕就難說了。

“也好,那就麻煩月娘姐了。”白筱捧了琴從後門離開,回了住處。

這地方不能再呆了,只要容華前腳一離開,張德後腳便能踩過來,‘絮花苑’能吃得住張德的只有艾姑娘。本來是打算在艾姑娘回來前再離開,現在怕是等不了了。

將琴四平八穩的擺放在琴案上,抖了錦布整整齊齊的蓋上,寫了封信函,壓在琴下。換上身粗布衣衫,簡單的收拾了個小包裹,抱在懷裡,出了房門,順手掩上門。

走到院子一角,小土包上的香早已燃盡,她望著那三支殘香,輕嘆了口氣,蹲下-身重新點上三支香插上,等火頭旺得通紅,才起身離開。

在路過莫問的房間時,禁不住停了下來,望著那扇未鎖上的木門,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忙穩住情緒,頭也不回的小跑著出了院門。

此時正值飯後休息時間,道上行人稀少,太陽烤曬著一條黃土大道,乾巴巴的熱。

白筱只行得個把時辰已又熱又渴,見面前不遠處有個茶水小鋪,一對中年夫婦正張羅著茶水。

過去要了碗茶水,坐在小草棚下暫時歇歇腳。

半碗茶下肚,沒一會兒功夫,便覺有些昏昏沉沉,暗生警惕,晃晃茶水,不見有何異樣,放到鼻邊聞了聞,也無異味,再看賣茶水的那對中年夫婦,婦人正在往燒水的壺裡摻水,男人坐在一邊小板凳上趕著蒼蠅,看不出二人有別樣心思。

搖了搖越來越迷糊的頭,“大嬸,你們這茶裡摻了什麼?”

婦人奔了過來,站在桌邊,不解的看著她,“我們這茶是供來往的平常百姓喝的,就是普通的茶,一文錢一碗,哪還敢摻別樣東西。”

白筱只見眼前婦人的影子,轉來轉去,越來越看不清長相,暗暗心驚,再不走,怕是要昏倒在這兒,不再說什麼,掏了一文錢放在桌上,站起身,聽婦人道:“姑娘臉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忙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沒有不舒服。”向草棚外走去,腳下輕飄飄的象是著不了地,又聽身後婦人道:“姑娘慢走。”

腳下一軟,便人事不知了。

婦人和那男人對望了一眼,交換了個眼色。

走到昏倒在地的白筱身邊,輕推了推她,“姑娘,你怎麼了?”

見她沒反應,又對看了一眼,又叫,“姑娘,醒醒。”

一連叫了好幾遍,不見她有所反應,婦人才對男人點了點頭,“成了,快動手。”

中年男子飛奔向草棚後,將堆在一起的稻草推開,露出一輛板車,將白筱抱上車。

婦人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撥了瓶塞,捏了白筱的下巴,將瓶中液體盡數倒進她口中。提了爐子上的水壺,潑滅了爐裡的炭火,也不收拾東西,朝著中年男子一偏頭,“走。”

二人拖了白筱朝著大道前方而去。

白筱醒來,已是晚上,周圍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有許多官兵,看服飾象是南朝的官兵。

不遠處有兩個大火堆,其中一個圍坐著的全是穿戴整齊的官兵;而另一個火堆旁圍坐的卻是七八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也不知現在身在何處,看樣子到象是露營的官兵,不解為何軍營內會有女子。

火堆上翻烤著羊肉,陣陣肉香飄來,白筱的肚子‘咕’的一聲叫,才想起今天粒米未進,頓時餓得前胸貼後背。

揉了揉漲痛不已的額頭,翻身坐起,身體雖然能動,但手腳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轉過頭見那對茶水鋪夫婦,正在與一名軍官交涉,那名軍官不時朝她看來。

他們的談話傳入白筱耳中,幾乎氣炸了肺。

“她當真是你們女兒嗎?”軍官又向白筱望來,她臉上雖然沾了不少灰塵,掩去了她羊脂般的肌膚,卻掩不去她精緻絕秀的容貌,心正暗贊,世間竟有如此絕麗的美貌女子。

再打量那對夫婦,男的相貌平平,女的只是略有幾分姿色,這麼一對夫婦能生出這麼絕色的女兒當真稀奇。

婦人忙道:“當真是我們女兒,我們也是不想她跟著我們受窮受累,以後再嫁個莊稼漢,苦一輩子,收到風聲說宮裡為太子招人,才巴巴的送來,雖然是啞的,所以也不求能得到太子青睞,只求以後能過得好些,我們也可以安心了。”

“啞的?”軍官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憐憫和可惜。

宮中誰不知太子不好女色,這次了出來招人,自然並非為了太子選秀,而是培養一批美貌女子來接待應酬各國來使。

她長得雖美,但一個不會說話的佳人終是失了天利。

白筱正想叫嚷,說自己不是他們的女兒,聽到這兒,張了張口,果然只能發出一些嘶啞的聲音,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

又聽說是送進南朝宮中,南北朝共處一京,她一旦被認出,還哪有命在,嚇得面色慘白,使足了能使出的全身力氣,撲下車,腳下一軟,跌倒在地,痛得兩眼湧上了淚。

軍官大步過來,單手託了她腋下,將她扶起,和聲道:“小心。”

白筱抬起灰頭灰面的臉,這時方看清他只得二十二三歲年紀,長得甚是好看,刀刻般的五官野氣張揚,面容剛毅,飛揚的眉宇下明眸銳利,笑起來竟讓人生出些暖意。

她望了望圍起來的營地,四周都有官兵把守,想逃,想衝出去根本行不通,拽了他袖子,拼命的搖頭。

“你不想進宮?”軍官溫言相問。

白筱使勁的點頭。

那對中年夫婦奔了過來,婦人一把將她抱住,哭道:“女兒啊,我們知道你不捨得離開爹孃,可是我們做爹孃的也是一片苦心,在宮裡不管怎麼,都不再愁吃穿,不必象現在這樣飽一頓,飢一頓的。”

白筱又恨又惱,只是拽著那軍官比劃,他們不是她的父母,可惜那對夫婦在一旁又哭又鬧的摻合,令她怎麼比劃也比劃不清楚。

苦在口不能言,身上又無紙筆,只得個乾著急的份。

折騰了半天,軍官已有些不耐,望了望天,已是不早,蹙了眉對那對夫婦道:“好了,你們去領銀子吧。”朝身後招了招手。

上來一個士官帶了那夫婦二人下去。

那對夫婦千感萬謝的去了,走之前還不忘交待白筱,“女兒啊,一定要乖乖的聽將軍的話。”

白筱黑著臉,恨不得一腳將那二人踹死,一碗茶水便被人販子給賣了。

望著那兩個人販子走遠,咬緊牙關,收回怨恨的眼光,接著向官軍比劃。

軍官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他們的女兒,可是你有地方去嗎?”

白筱愕住了,愣看著他,他知道?剛才他看懂了她的手勢?那他還讓他們去領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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