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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幸,倖幸,你別怕,倖幸……”
一路奔回家裡,阿守急忙脫掉杜幸身上的溼衣服,又拿起被子捂在了杜幸身上,囑咐阿媽燒了一盆熱水給杜幸擦身體,可是還是有點遲,杜幸還是發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說起了胡話。身體燙的要緊,阿守又拿了毛巾給她敷在額頭上。
阿守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給杜幸擦身,一遍又一遍摸杜幸的額頭。可是無論阿守怎麼做,杜幸還是不見好轉。滿臉通紅,嘴嘟嘟囔囔的說著胡話,眼尾一直有淚水不斷的滑出。
阿守坐在床頭,焦急的拉著杜幸的手,緊緊的握著,嘴裡一遍一遍,小心翼翼的呢喃著:“倖幸……倖幸……”
似乎是想這樣做就可以將杜幸從無邊的噩夢中拉出來,可是,等後來的時候阿守才明白,他就是杜幸這一輩子揮不去,繞不開,躲不掉的噩夢。
這多可悲!
阿守看杜幸在炕上不安的咧著脖子,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心裡更加著急,轉頭對著眼神中有同樣焦急神色的阿媽說:“阿媽,你先看著點倖幸,我去找找老王叔,讓她來看看倖幸。”阿守沒有辦法了。
只能去請村子裡唯一的醫生。
阿媽似乎有自己另外的擔心,著急的拉著阿守:“守兒啊,這樣怕不好,你去找你老王叔給她看病,不就又有人知道你這個媳婦來的不規矩了嗎。要不你先看著她,我去山裡採點退燒的草藥。”阿媽也很著急,但又擔心訊息走漏。
“阿媽,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看倖幸燒成這樣了,我不能不管她啊,再說了,這會山裡這麼黑,晚上也不安全,你怎麼採藥,阿媽,你看著她,我去找人。”阿守連溼漉漉的褲子也來不及換,只套了一件上衣,就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阿守才帶著一個老頭過來。這個老頭年紀已經很大了,鬍子白花花一片,頭上帶著一個帽子,他把手裡拿的小箱子放在床頭頭,坐在了阿守拿過來的凳子上,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個一個小枕頭,放在了杜幸的胳膊底下,給杜幸把起了脈搏,又摸了摸杜幸的腦袋,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大喊了一聲胡鬧。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注意身體呢,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胡鬧,女人不知道就算了,家裡的男人怎麼也不知道照看著一點啊,太胡鬧了了,這兩個月都是最重要的時刻,怎麼能感冒受涼呢?阿守,這是你什麼人啊”
“這是我老婆”阿守愣愣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老王叔,你的意思是倖幸有了?”
這老醫生有點氣急:“是啊,有身子都兩個月了,阿守不是我說你,你是怎麼搞得,你媳婦都懷孕這麼久了你自己不知道嗎?還讓她受涼,這兩個月是最重要的,現在我也買有辦法給她開藥,你只能給她擦擦身體降溫了。對了,你家裡有酒嗎用酒擦擦可能效果會更好一點的。”
阿守的世界一下子亮了,心通通的跳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起來,似乎有點不太真實。
他腦子裡把老王叔說的話過了好多遍,才後知後覺,他欣喜的瞅了瞅躺在床上的杜幸一眼,才轉過頭對老王叔說:
“我……我家裡沒有,阿亮家裡可能有,我待會去看看,老王叔,你說倖幸會不會燒壞了,我摸了摸感覺燙的厲害,這樣對孩子有沒有影響啊。會不會保不住啊”
“怎麼沒有影響,”老人作勢就要打阿守,“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不上點心呢,自己老婆懷孕都不知道,她的月經來沒來你不知道嗎?”
阿守傻傻的,目光還巡視在杜幸的身上:“我不怎麼懂這個,倖幸前幾次來的時候我都手忙腳亂的,在說了,倖幸每次來的時候都沒有具體的日子,我也不好意思問這事。”
老王叔差點被阿守的這句話氣的背過氣去,他狠狠的拍了阿守的胳膊幾下:“臭小子你還不好意思了?孩子都有了你還給我說這話。”又接著說道:“好了你也別擔心了,趕緊給她擦擦身體退燒吧,也別吃什麼藥了,你小子現在才知道擔心孩子,早幹什麼去了?放心吧,只要你退燒及時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阿守也不敢耽誤,轉身就要去阿亮家裡借酒,突然聽到老王叔問了一句“阿守什麼時候娶的老婆啊,我怎麼不知道呢。”
阿守心裡一急,他趕緊對阿媽說“阿媽,你趕緊帶老王叔去堂屋坐一會吧,大半夜的還麻煩我老王叔跑一趟,我上次不是還曬了菌子嗎?你給老王叔一點,讓他去當下酒菜,”
阿媽懂阿守顧忌什麼,當時就帶著老王叔去堂屋喝水去了,阿守關了房間的門,匆匆出了門。
等阿守敲開阿亮家的門,借到了酒回家,老王叔已經走了。阿守急忙奔回房間,把酒倒在手心,然會小心翼翼的抹在杜幸的身體上,杜幸體溫很高,整個身子都想一團發熱的火,突然遇到冰涼的酒,真個人都被驚得一個哆嗦。
阿守也不敢把太涼的酒往杜幸身上擦,他把酒倒到自己的手心搓搓熱,然後才敢摸到杜幸的身體上。
但是杜幸還是哆哆嗦嗦發抖,阿守只得加快速度。
等給杜幸擦完一次身,天已經迷迷糊糊的亮了,阿守有從櫃子裡拿出一床被子,蓋在杜幸身上,他坐在床頭盯著杜幸看,藉著昏黃的燈光和微微的晨曦,仔細打量著這個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阿守開心的咧開了嘴角,他微微低下頭,吻了吻杜幸的額頭。
阿媽進來,看到阿守還在床頭照顧杜幸,也有點心疼兒子,“守兒啊,你去歇一會吧,倖幸我替你看著。你都一晚上沒有睡了,你去歇會吧。”
阿守搖了搖頭:“阿媽。沒事了,倖幸現在燒也退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讓她一個人睡會吧。我出去把家裡的那隻老母雞殺了,你給倖幸煮點湯,倖幸現在身體虛,需要補身體。”
杜幸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木頭的房頂,破敗的傢俱,她忍不住一陣心寒,如果不是身體的疼痛感提醒她,她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場夢,她只是在夢裡被人強迫。經歷了自己一生都不可能遇到的事情。眼淚不由自主的從臉上滑落,她轉頭看向外面,天剛矇矇亮,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身上蓋了兩個被子,熱的杜幸一身的汗,一切和她剛來這裡的時候一樣,杜幸絕望的躺在床上。
無邊的悲傷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她想自由曾經離自己那麼的近,近到伸手就可以夠到。就算是死,她也可以解脫不是嗎?
木門“吱呀”被人推開,阿守端著一個大碗走了進來,杜幸轉頭盯著阿守,一動不動,眼神放空,心如死灰。
阿守也看著杜幸,被杜幸這樣的眼神嚇到,阿守連腳步都放得很輕。他走到床邊,把手裡的碗放在桌子上,看著杜幸,杜幸的眼神還放在阿守進門的那一瞬間,沒有移動過半點。阿守有點緊張。
“倖幸”
杜幸一句話都沒有回答阿守,阿守扶起杜幸,用被子把杜幸包了起來。然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接過桌子上的碗給杜幸餵雞湯。杜幸一言不發,聽話的喝著雞湯,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在了碗裡,盪開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兩個人都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阿守知道杜幸難受,他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又緊了緊杜幸身上的被子,用手拍著她的背,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像哄著小孩子一樣。
“倖幸,你想哭就哭吧,”杜幸一聲不吭,只是一個勁的流淚。阿守沒有辦法,只是用粗糙的大手擦了杜幸的眼淚,吻著杜幸的額頭,哄著杜幸入睡。
杜幸靠在阿守的懷裡,閉著眼睛一言不發,空氣中靜的可怕,杜幸腦子裡一排你空白。
只有淚水順著眼尾不斷的滑落,順著杜幸秀美的下頜在冰冷的空氣中打一個轉低落在阿守的手背上。
阿守抱著裹著被子的杜幸,前後晃動著,他心裡也痛,他知道杜幸難受,可是他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啊,他要怎麼全杜幸呢,倖幸現在之所以這麼難過,這一切都是他給的。
他從來都不信鬼神,這個時候,卻在心底呢喃:神啊,就讓我擁有這罪孽的幸福吧,以後要是又什麼懲罰,我都欣然接受。
他曲著食指,輕輕的擦掉杜幸眼尾的淚水,看見杜幸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那上面還掛著來不及流下去的淚珠,就被他輕易的抹去。
他愛戀的吻了吻杜幸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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