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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沙萬海深陷水深火熱中冥思苦想對敵之策,姜逸塵和夜殤等人則是毫不費力地混入亂局之中。

得益於此,姜逸塵有充足的功夫觀察清諸神殿各人動向,自也瞅見沙海塢陷入險境,隨後沙萬海獨木難支的景象。

起初姜逸塵並無相救之意,可念及先前老伯不惜讓韓無月現身都要保沙萬海性命,想來沙萬海於沙海塢不可或缺,而沙海塢的留存對道義盟意義匪淺,這才臨時起意,節外生枝。

雖屬臨時起意,可姜逸塵也非無的放矢。

姜逸塵並沒強過沙萬海,卻勝在能趁人不備、神鬼不知地出手。

當然,這機會只有一次。

是以要想救沙萬海,姜逸塵出手的第一劍勢必要讓對手減員,而且是傷筋動骨的減員。

楚君河是帶傷之軀且意志消沉,無疑是這五人木桶中最大的缺口,姜逸塵輕易能將之除去。

但好鋼當用在刀刃上,“雞”隨時可殺,殺雞用牛刀顯然不是最佳抉擇。

這一劍既要殺得雞飛狗跳,又得十拿九穩,姜逸塵只得將紫衣侯和炎如風排除在外。

最終,這一劍落在了逆耳身上。

在姜逸塵看來,沐麟和炎如風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武功路數亦是如此。

相較而言,直來直去的招數不難防範,而逆耳招招式式間都令人難以捉摸,先行將之除去,也是除去一大變數。

手刃逆耳後,姜逸塵沒有給紫衣侯四人以及沙萬海太多反應時間,身影閃爍,再次祭出隱之劍,直取楚君河和沐麟的方向刺去,全然不懼將身後空當暴露給沙萬海。

救沙萬海,對姜逸塵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可幽冥教黑無常出手相救沙海塢幫主性命,所殺是紫夜軒之人,卻讓沙萬海陷入不義之地,儘管九州四海兩盟間的裂痕此時看來已無可彌補。

沙萬海怔住,作為一幫之主,他萬分肯定自己沒有和幽冥教有任何瓜葛,但黑無常這番舉動實令其百口莫辯。

沙萬海稍一尋思,便看穿了這當中的陰謀,一如諸神殿被冤枉勾結邪門魔教。

邪門魔教用心良苦,逮的就是九州四海這亂子,封辰之死想必也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眼下,黑無常背後空門大開,沙萬海只要回過身,用翻江斧劈了黑無常便可自證清白。

但沙萬海卻不急於動手,他腦海中心思百轉,眼中也看清了當下局勢。

隨著逆耳倒下,楚君河、沐麟、紫衣侯、炎如風正巧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他和黑無常圍在中央,黑無常取東南方攻去,將最棘手的兩人留給了他。

在黑無常出現前,諸神殿、紫夜軒對沙海塢的殺意並不存假,此時他若真的回身去對付黑無常,那紫衣侯和炎如風便有機會對他下殺手。

維護一時聲名和保全自身性命是黑無常留給他的選擇。

然,事到如今,孰輕孰重,再明顯不過,他不見得有選擇。

沙萬海沒有回身對付姜逸塵,也沒有急於同紫衣侯和炎如風拼殺,而是像尊門神一般將三者隔開,守在姜逸塵身後。

紫衣侯看出其用意,譏諷道:“沙老大啥時候和幽冥教勾搭在一起了?可真是蛇鼠一窩,臭味相投啊。”

“哼!狐假虎威之輩。”沙萬海僅吐出寥寥數字反諷,便不再理會紫衣侯,而是直視著炎如風一臉正色道,“諸神殿可是和紅衣教沆瀣一氣?”

炎如風不假思索怒道:“一派胡言!”

沙萬海道:“如你所言,當下這局面顯然是幾大邪門魔教在暗中搗鬼,要我九州四海兩盟互相殘殺,你我理當就此罷手,以免越陷越深。可若執迷不悟,苦苦相逼,沙某也只好隨著黑無常上賊船了!”

炎如風掃視一圈,將當前亂局盡收眼底,似也看出沙萬海所言不假,一時躊躇無措。

紫衣侯卻冷笑道:“罷手?沙老大你何時已天真至此?當下還有誰能獨善其身?真相,也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機會去定義!”

言語未盡,紫衣侯已亮出紫魔手攻去,同時厲聲出言道:“炎老弟,我可不認為楚老弟和沐老弟能抗住這位新任黑無常太久,待那傢伙得手,再聯手沙老大,你我恐怕也沒機會活命了!”

炎如風雖是個直性子,卻也不會被三言兩語輕易被煽動,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紫衣侯已同沙萬海戰作一團,炎如風的視線便繞過二人,直朝楚君河和沐麟那看去。

黑無常以一敵二果然不落下風。

楚君河面無血色,身形搖搖欲墜,很顯然適才在黑無常的壓迫下沒喘上幾口氣,若非沐麟倚仗長兵的優勢在旁頻頻封堵劍芒,楚君河已無活命可能。

見此情形,炎如風已不顧得紫衣侯和沙萬海間的糾纏,提刀直往楚君河那掠去。

姜逸塵及時洞察到了炎如風的動向,其反應倒也在他設想情形之中。

沙萬海的應對很理智,即便心有怨氣,也只拿不共戴天的紫衣侯開刀,沒有一怒之下便背離正道選擇同他這黑無常結盟。

他被沙萬海利用來牽制諸神殿三者,至於他的安危,絕不在其考慮範圍中。

姜逸塵心下暗暗苦笑,他對付楚君河和沐麟遊刃有餘,是以留了幾分力,隨時觀察周邊情況,一旦加上個炎如風,他可實在吃不消。

趁炎如風未至,姜逸塵賣了個破綻給沐麟。

沐麟實力雖不及楚君河和炎如風,但身為十二星相神之一,自然也非易與之輩。

怎奈楚君河有傷在身,也因此成了敵手眼中的突破口,緊咬不放,沐麟不得不分神照顧,反倒無法發揮自如。

沐麟心下憋悶不已,姜逸塵這破綻又賣得恰到好處,無疑給沐麟鑿開了個宣洩口,沐麟當然不會錯個這個機會!

槍尖在夕陽下躍動著熾熱的殺意,化作星星點點的輝芒急落在姜逸塵胸前。

噹噹噹噹……

姜逸塵無一例外地用隱之劍寬大的劍身將沐麟這一頓快馬亂槍擋下。

沐麟攻勢不止,槍尖一突一回的頻率越發急促,也不難料見後續攻勢之猛有增無減。

隨著隱之劍劍身傳來的震顫不斷加劇,姜逸塵彷彿瞧見了夕陽餘暉下,一匹疾馳快馬將自己的速度催動到極致,只為騰躍過斷谷之下能輕易吞噬掉其性命的滾滾江河。

在姜逸塵完全感受不到劍身上一絲震顫的剎那,那人那槍似化作那匹奔馬,向他騰躍而來!

只是他們的目的不是飛越斷谷,而是洞穿姜逸塵的心門!

狂龍穿心破!

那一陣如雨點般密集的亂槍疾攻不求殺敵,重在給予對手強壓,將對手緊緊鎖定在出槍範圍中,於此同時不斷提高出槍之勢,到達最終極致之際,也是發出致命一擊之時!

此招從始至終,出招線路便侷限在方寸之間,是故銜接性極強,對手本無閃躲可能,只得勉力相抗。

但姜逸塵早有準備,化身輕柳,腰肢一折,上半身往左一擰,在沐麟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錯開槍尖來勢。

姜逸塵不沾長槍分毫,也讓過了疾疾竄過的沐麟。

二人擦身而過的一瞬,孤注一擲的沐麟已來不及施展其他攻勢,姜逸塵卻有機會用天殤折梅手擰斷沐麟的咽喉,或是直襲沐麟心窩,先一步了結這麻煩,只是念及此處人多眼雜,為免身份暴露,才未動手。

姜逸塵暫放沐麟一馬,藉著擦身而過的餘力扭轉身形,直將沐麟落在身後一丈開外。

沐麟收勢不及,更險些和趕來的炎如風撞上,為免誤傷,二人只得相互避讓,這一耽擱,姜逸塵已獲得了直面楚君河的機會!

楚君河瞪圓滿布血絲的雙眼,目光中帶著仇怨,透出決死之意。

天河劍已被其交回右手,意欲何為,在明顯不過。

姜逸塵自然不會給楚君河施放九天銀河式的機會,轉瞬間便已逼近。

二人相去不過三尺,楚君河見事不可為,只得效法沐麟,施展快劍搶攻,盡其所能去限制住姜逸塵,待沐麟和炎如風來了結對手。

面對心存死志的楚君河,姜逸塵不再留手,一招大浪淘沙,用劍身撥掃開楚君河的劍雨攻勢,同時劍鋒直朝楚君河面門掃去!

楚君河勉力施為使得包紮好的右臂傷口不斷迸裂,姜逸塵此招連攻帶守,讓本是強弩之末的楚君河只有本能的格擋反應,天河劍徑直被隱之劍拍飛,楚君河也終是氣力不支,頹然倒下。

姜逸塵見此並未心慈手軟,在回劍之際,順勢抹過楚君河脖頸,徹底斷了其生息。

隱之劍劍鋒帶著夕陽殘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卻未帶走那片片櫻紅。

身後長槍破空聲到底來了慢些。

劍弧未止,姜逸塵前傾著身子,雙腳交錯,依次為支點,旋身揮劍。

沐麟此槍意在救急,來得快,卻勢不足,指著姜逸塵後心窩而來,卻在半路被隱之劍截下,扎入土中。

未待沐麟將長槍抽出,已有兩隻腳踏上槍桿,死死壓住長槍!

姜逸塵循杆欺近,隱之劍一揮而就,沐麟的首級似被硬生生拔起!

沐麟始終未能跟上姜逸塵的節奏,末了,即便屍首分離,脖頸中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才淌出血來。

姜逸塵稍顯輕鬆地收拾了楚、沐二人,與炎如風未能緊隨而至不無關係,畢竟在姜逸塵原先計劃中,沐麟一馬當先,來勢更疾,炎如風也不該落下太多。

炎如風何在?

他已被一道白影攔下。

白影不是別人,正是葉凌風。

葉凌風身法迅疾,不與炎如風正面硬抗,奪魂扇僅在關鍵當口抵住來刀,便教炎如風殺其無法,擺脫不能。

“嘖嘖嘖,你的動作也太慢了!”

葉凌風肆意嘲笑著。

只有姜逸塵才清楚,葉凌風嘲笑的是炎如風不假,可話卻是對他說的。

姜逸塵不以為意道:“兩個。”

葉凌風有些不屑道:“楚君河那廢人也算一個?”

姜逸塵不爭不辯,淡淡道:“三個。”

葉凌風不解,不由朝姜逸塵那一瞥,嘴角當即抽了抽,臉色似被衣色染白,也不顧被炎如風削去一縷長髮,倏地便從原地閃開。

炎如風本被葉凌風帶起了七分惱意,可理智尚存,見黑白無常俱在,便心生退意。

哪知葉凌風突然倉惶閃躲,反倒把炎如風弄得一臉茫然。

下一瞬,炎如風只覺耳畔邊陰風大作,便本能地催動起內功外放,以防暗箭來襲,同時直往葉凌風躲閃的方向撲去!

炎如風握緊了手中的刀,時刻謹防葉凌風趁機發難,卻見葉凌風只是瞅著他,目光中似有佩服,似有憐憫,而後,那白皙的面龐上,便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葉凌風又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殘影和一抹嘲弄的笑。

炎如風不及有其他反應,便感到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一瞬,炎如風覺得整個人被強行掰成了左右兩半,左眼中能看到右半邊血淋淋的身軀,右眼裡能看到左邊血淋淋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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