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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的君子風度蕩然無存,尹厲惱羞成怒地朝若蘭襲去。

未待若蘭出手,卻見一隻手已是勞勞把住尹厲襲來的手臂。

不知何時,姜逸塵已起身,在尹厲出手瞬間,與之抗衡。

“哼!不自量力。”尹厲發狠掙脫開姜逸塵的鉗制,運起內功反手一掌推出,那狠勁,顯是想狠狠教訓一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住手!”若蘭喝到,她深知姜逸塵尚未修習內功,若以掌相對必當吃虧,好比裝滿水的木桶去和沒裝水的木桶相互砸去,即使沒裝水的木桶沒有四分五裂,也必然被砸退而去。

然而一方怒火中燒,一方思緒神遊,怎會停手。

尹厲這邊氣勢洶洶,而姜逸塵更是使出了天殤折梅手與之相抗!

只見尹厲一掌擊空,但掌風中所蘊含的內力著實讓姜逸塵吃了個暗虧,讓他一時呼吸受阻,悶哼一聲,血自嘴角流出。

而尹厲也沒好過哪去,姜逸塵避開對方掌勁的鋒芒,天殤折梅手如遊蛇般繞臂而上,直取尹厲臂膀,一使勁,尹厲的右臂差點沒斷掉,幸而及時運起內功護體,僅是臂膀脫臼。

尹厲睚眥欲裂,當下忿起正欲還擊,怎聽得一聲怒吼響起,旋即,他和姜逸塵交纏著的手被一股勁氣分開。

“混賬!休得無禮!還不給我滾!”一箇中氣渾厚的聲音響起,來人是一美髯中年,魔宮之主龍多多的副手,展天。

“哼!”尹厲好似極為不服氣,惡狠狠地瞪了姜逸塵二人一眼,也不搭理展天,縱身躍出樓外,忿忿而去。

“實在抱歉啊,若蘭姑娘,恕我魔宮御下不嚴,冒犯姑娘還有這位少俠了,宮主已決定將此宵小逐出魔宮,為姑娘出口氣,且維護我魔宮門面。”趕走尹厲後,展天的臉色由剛剛的橫眉怒目轉瞬間變為慈眉善目,一臉和氣。

“無妨,許是那位兄弟酒喝過了,不能自已,幸而及時止住,還未鑄成大錯,宮主竟做出如此處置,是否有些過重了?”若蘭有些吃驚於魔宮的做法,畢竟魔宮可是出了名的既護內又不講道理,遙看向了雅區內。

雅區中已有許多人看向此處,對方才尹厲的離去露出不恥的神色,看來那傢伙在魔宮之中也是不受待見呀。見著宮主龍多多正朝著她拱手致歉,她也善意回禮。

“適才也是我們二爺見著此處情景,才讓在下過來處置的,尹厲這人平時行為便不檢點,偽君子真小人,最近常醉酒生事,幾次斥責後仍無悔過之意,今日既是得罪了姑娘,我魔宮定當不再維護,然,畢竟他曾為我魔宮之人,還望姑娘看我魔宮薄面上,此番不再計較,當然他這次對姑娘的冒犯還是由我魔宮來賠不是,但自今日之後他的所作所為便與我魔宮再無干系。”展天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不愧是處事圓滑的老江湖,人家既已如此表態了,自己還能揪著不放麼。

初時龍多多便注意到那遠處的獨坐,但猜測著是哪位富家子弟的特權而未過於在意,後見若蘭、尹厲先後往那去,才有所關注,而方才尹厲和若蘭他們起衝突的情景正好全然被他所見,便差遣展天過去處置。

“對了,在下這兒有幾顆活絡丹,可活血順氣,且讓這位少俠服下,真是得罪了,多多包涵吶。”展天從懷中取出一包裹著的事物,遞到若蘭手中。

“如此,多謝了。魔宮宮主深明大義,小女子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人,謝過展大哥了。”別人如此客氣,若蘭自不會拂了人家心意。

“還有一事,在下不得不提醒下姑娘和少俠,尹厲這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我魔宮之大他自不敢欺上門,但二位還是要提防著點,尤其是出城之後……”展天補了句話便告辭離去。

若蘭見著展天回到雅區,露出苦笑,這算是警示還是威脅,自己倒還罷了,沒什麼機會出得城去,只是塵兒……

若蘭剛想起姜逸塵,要為他喂藥,怎知聽得咚的一聲,回頭見得姜逸塵已癱在地上,若蘭一著急趕忙撲到他身邊,以為他受了內傷,豈知一探脈搏,一聽呼吸,竟是昏睡過去了,再看著桌角邊的物事,剛剛這小子竟喝了酒!

……

“天殤折梅手,有意思,沒想到啊,這少年的來歷可是不簡單呢。”雅區中的龍多多又飲下一杯酒,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旁人難以察覺的寒芒,在心中默唸著。

……

若蘭招呼了倆小姐妹,總算是將姜逸塵給攙至一客房中。見著臥倒於床上的稚嫩面龐,若蘭不禁想起適才的一幕,她可沒料著這年輕人竟會擋在她身前,護著她,而就在她認為姜逸塵要遭殃之時,這小子又給了她驚喜,暗留一招,毫無內功卻能在與那尹厲的對壘中佔了上風,想必玄妙之處是在那特殊掌法中。心中思忖著待這小子醒來,定要問個清楚。

……

十數日後,雲泊客棧中。

“什麼!你說那傻小子在小蘭兒那待了十多日了!”說話的男子一臉不可思議,扯著嗓門,壓根不怕他人聽不著。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客棧中人聲鼎沸之時,前方櫃檯處慕容靖的大嗓門引來了幾道詫異的目光,幸而他們倒也並未太過在意,繼續各吃各,各談各的了。

“這十幾日間,倆小毛孩就在一起同床共枕啦?”自知失態,更主要是見著沈馨玲的眼睛瞪得老大,慕容靖瞬間變得乖巧,輕聲細語的,若非隔著櫃檯,他恨不得貼在沈馨玲的耳邊說話。

在姜逸塵逃至雲泊客棧的前幾日,慕容靖來看過兩次,而後這十餘日間卻是苦於事務纏身,忙得焦頭爛額,便無暇顧及他的兄弟,今天也是好容易忙中偷閒,趁著路過姑蘇,到沈馨玲這來報到,順便關心下他那小兄弟。

“起初兩天,小蘭兒倒是有給小塵兒弄個獨間,但是你知道,怡春樓中生意火爆,人來人往的,老是賴在一間客房中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後來,小蘭兒就索性拉著小塵兒和她同屋啦,不過應該只是共睡一榻罷了,沒你想的那麼亂七八糟啊。”沈馨玲糾正到,同時一臉鄙夷看著慕容靖,說別人小毛孩,也不見得他自己有多老。

“我說,那傻小子現在雲裡霧裡,怕是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就算了。小蘭兒是怎麼回事,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竟做這金屋藏漢之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不是太吃虧?再說了,這怡春院中旁人或許不敢多疑有他,可這三姨娘能不起疑心?”慕容靖臉皮厚著呢,完全不顧沈馨玲的鄙夷,倒是愁出了八字眉來。

“小蘭兒和三姨娘直接坦白,小塵兒是她的遠房小表弟,之前三姨娘倒也見過一回,不過就小塵兒目前的情況而言,三姨娘可沒心思去管個雛兒。估計這回小蘭兒是真把小塵兒當成親弟弟來照顧了。”沈馨玲嘆到。

“親弟弟,欸,這小兄弟可是真有福分吶。”慕容靖聞言想起自己與若蘭,與沈馨玲的曾經,頓時也說不出話來。

“誰說不是,你們倆都對他很上心呢。其實之前並沒打算讓小塵兒住在怡春院的,確實太過招搖,也是小蘭兒認為她較有時間照看小塵兒,便將之留下,可照如今的景況看來,算是各取所需吧。”

“你也知道,小蘭兒雖在怡春院中被奉為八大紅牌之一,但那些並不是她想要的,只為了報答老伯和道義盟的恩情,她便十年如一日,默默地守在那風月場所之中,難遇知己,一直以來都在強自支撐,忍受著孤寂,她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有個能一直聽她嘰嘰喳喳又不嫌她煩的人,親人,小塵兒的出現,正好填補了這個角色空缺。而小塵兒呢,也只有小蘭兒的碎碎叨叨才能讓他少些胡思亂想,依照這些日子小蘭兒帶來的資訊,小塵兒的狀況已是好了許多,雖然還經常發呆,但偶爾還是能憋出一兩句話,至少不再渾渾噩噩的不思茶飯了。”沈馨玲說。

“唉,活似一對苦命鴛鴦,如此,我也不便再去看我那小兄弟,只能勞煩大姐您和小蘭兒照看了。看這天氣怕是要下雷雨了,還要趕路,不能多留,走了。”慕容靖輕嘆一笑,揚了揚手,便離去了。

看著慕容靖強裝瀟灑的離去背影,沈馨玲的眼眸卻有些朦朧,自己的前半生已是活得夠傻了,現在這慕容靖和若蘭也被她帶傻了麼,而今又摻進來個更傻的姜逸塵,江湖的命運漩渦,他們可能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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