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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雪被她說得難過以極,面上雖還是冷冷清清的,雙眼卻是已經紅了。
剪風笑著撫摸她的臉頰道:“我又不會即刻就死。你啊你,本來是我們當中看著最冷漠的人,心卻最軟,你如此容易傷情,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浣雪抓住她的手,急切說道:“不要那破牌子了,咱們即刻動身回總壇,找宮主想法子,當初她能救你一次,就能再救你第二次。”
剪風輕輕搖頭:“不,這枚軒轅令我志在必得,你一定要幫我。”
浣雪嘆了口氣:“唉——好吧!我原也知道勸你沒用,你固執起來比那石頭還硬。那——我們現在是追出去麼?”
剪風道:“不必心急,且讓他們幾個先爭一爭、鬥一鬥,咱們待會兒去收尾就是了,而且剛才唐闕一進屋,我就放了一隻流火螢跟進去並找時機鑽進他身體裡了,所以他說什麼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我也一樣能用靈識感應到,找他的下落自然也不是問題。”
浣雪展顏道:“太好了,想不到如今你這御蠱的能力已這般高明瞭。”
剪風帥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鬢髮,得意道:“當然了,不然你們這三人都各具所長,獨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怎麼給你們當老大呢!總得修煉點自己的看家本事吧!”
浣雪道:“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去追唐闕。”
剪風按住她:“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唐闕一進屋就跟飄紅說‘君問歸期未有期’是什麼意思?”
浣雪反問道:“這很重要?”
剪風點點頭:“遇事不可急躁,冷靜理出頭緒判斷清楚事情的走向才可一擊即中。我猜唐闕定是在湘西苦戰後得了這枚軒轅朱雀令,然後一路奔波,特意避開小門派較多的山南道,而是取江南道北上去長安軒轅臺回令,所以才會落在咱們揚州地界上,但是咱們琉華宮的風聞堂不是吃素的,是以我半月前就知道了他要經過的訊息,當然周邊的小門派也不傻,聞著味兒也來了,那這飄紅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浣雪道:“不是跟他一夥的麼?”
剪風道:“推斷如此,但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如果說飄紅是事先與他約定好在此地接頭的同門,那麼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特徵或者信物是能夠一眼便能辨別認定的,所以他一眼就挑中飄紅,但是既然已認定她,為何又要對她吟這句詩?”
浣雪道:“是了,這首詩是首很有名的思情詩,下句是‘何當共剪西窗燭’,我朝詩人眾多,人人吟詩,不說拿詩來當切口前所未有,就算有也太容易接了吧!這怎麼能用來辨別對方的身份呢?對了,飄紅是如何接的?”
剪風道:“她也是愣了一下,就是用‘何當共剪西窗燭’來接的。然後,就給她倒了一杯酒喝,後面就是讓她幫忙剜肉剔蟲了。”
浣雪道:“這為何吟詩我是想不通,再說這唐闕也絕不像個吟風弄月的雅人,何況還是在這生死關頭。但是他倒酒的行為我倒是有點能理解,因為我聽說唐門最擅用毒,同門中人哪怕初初見面也是一番切磋,往往就即時下毒在一些吃食和酒水裡請對方享用,對面接過的人也能即時察覺並將毒性化解,照樣吃喝。”
剪風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那我明白了,此刻只怕這個飄紅已性命不保。”
浣雪道:“怎麼說?
剪風咋舌笑道:“我算是明白這個唐闕為什麼好好的吟起詩來,其實‘君問歸期未有期’這句話不能算是江湖切口,但肯定是他們的行話,如你所說,唐門精通用毒,自然也深知藥理,這詩句裡應該就含了‘君遷子’,‘當歸’、‘沒藥’這幾味藥,君遷子這藥我不孰,當歸是補血的,沒藥是生肌的。”
浣雪也是恍然大悟:“唔——原來如此,其實唐闕是在暗示對方幫她提前準備藥材,如果真是他門中同仁,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能反應過來的,可對方卻無動於衷,可見這個飄紅根本不是那個來接頭的人。”
剪風笑道:“行了,走吧!咱們可以去善後了。”
浣雪扶住她,也笑道:“凌舵主,您這推理能力做個縣官大老爺去斷案也是綽綽有餘了。”
剪風拱了拱手道:“哪裡,哪裡。”
菱花道,煙柳堤,十里長坪的其中一棵柳樹下。
一裝扮頗為儒雅的中年男子斜倚在樹幹上,雙腿叉開,腦袋耷拉著,雲水浩然巾的下半幅垂落在地,剛好蓋在他手邊的判官筆上。
浣雪上前探查,此人已無氣息,身體已涼,致命傷是喉管處的兩寸長一寸深的傷口,推斷應是某種薄片窄劍造成,因出劍太快血都來不及流就斷氣了。
剪風看了看道:“這傷口,應該是那個青袍客做的,長柳莊的青蛇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右轉走過新安拱橋,進雙花茶巷。
漆黑的巷子走到底,又有一身材修長的青衣男子躺在那裡,暴露在外的肌膚均現黑紫色,其眼睛上翻面目猙獰扭曲,嘴邊流出一串白沫,死相可怖,不用說正是之前那位青袍客。
“這人倒是奇了,打出去的青蛇錐居然釘在他自己肩上,而且手腳也被人即時折斷,令他無法從身上掏取解藥服用,以致被自己的毒給活活折磨死,夠慘烈了的。”
剪風道:“看來我想的不錯,這個飄紅應該是湮朝後裔慕容氏了,這個家族便有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就是什麼武功打過來便以什麼武功打回去,除非對方內力特別強勁,否則在一般的比鬥中就先立於不敗之地了。”
巷子底左轉是一條橫向的長街,街右面隔著河道,沿著河邊向北走,也是一片漆黑死寂,唯有風雪二人的一紅一藍兩盞燈籠散發著幽弱的光芒,偶在風中擺動幾下,像兩團鬼火一般。
走不多時,一個有點髒的“茶”字燈籠進入視野,茶鋪當然早已打烊,奇特的是其中一張桌的長春凳已被放下,桌子上放著一壺兩盞,應是剛有人在這裡用過茶,且茶壺水已喝乾,甚至連燒茶用的水缸中的備用水也空了。
二人正有些納悶,剛好看見茶館旁邊的渡口小樓梯上好像趴著個人,長髮覆蓋著臉直拖入水中,穿一身紅衣,身段看著挺年輕,但是挺著老大一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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