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十九章 聞風而動五,江湖奇聞記,正月的雪,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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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著山道,循聲向山下走去,在即將抵達昨日阿比蓋爾接見我們的那座石殿時,我們停了下來。遠遠的,只見山下有一大群彌羅族人正拉著一口極大地木籠車,沿著山道也朝山上緩緩走來。
這山道並不是很窄,足可容得下兩三匹馬並駕齊行,而他們拖著的那口籠子則很是顯眼,目測過去約莫有兩丈大小,將整個山道堵得滿滿的,從我們這邊看過去,即便那籠子周圍有很多人搭手扶住,也好像要滾落山下一般。而那一陣陣響徹山野的怪嘯便是從那籠子裡傳出來的,只是現在再聽來,這怪嘯聲似乎多了些許悲愴的哀鳴聲。
“這些人在做什麼?”
我翹首望去,但距離有些遠,天色又有點昏沉,籠子裡什麼也看不清。這時,那古道:“是彌羅族外出狩獵的族人,籠子裡裝的應該他們此次捕獲的獵物。”
其實我也已能看得出,那隊伍中除了那個最為顯眼的籠子之外,在那些人當中還有不少人兩兩成對,用粗木棒挑著類似於山羊一樣小體型的獵物,只是不太顯眼而已。
彌羅族畢竟是個中型部落,他們出獵的陣勢倒也真夠大的。雖然細數不清,但一眼看過去,那群人在山道上浩浩湯湯的,少說也有三百人以上。我隨同拉姆魯他們一起外出獵熊之時,他們也不過是跟了二十幾號人,雖然那一次我們毫無收穫,但二十幾號人足以將一頭體型健壯的成年黑熊肢解帶回了,也不需要什麼車籠裝載。只是,他們捕獵的是什麼動物,竟要用這般大的籠子?這麼大的籠子,幾乎可以裝得下三隻黑熊了。
正張望著,忽然,又聽那石殿中傳來一陣歡呼聲,卻是阿比蓋爾領著一群人走了出來。
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石殿僅僅不過數十丈的距離,我們看到阿比蓋爾的時候,他也扭頭看到了我們,臉上大有得意之色,朝我們微微點了點頭。
我們跟著那古走上前去,那古朝阿比蓋爾行了一禮,道:“見過族長。”
阿比蓋爾笑道:“你們來的正好,我的族人捕獲了一頭獨角獸,你們過來看看吧。”
獨角獸?
我不由大感意外,恰在這時,山道那車籠裡又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
現在再這麼聽來,車籠裡響起的,不正是那獨角獸的聲音麼。
當日在去崑崙派的路上,我和程富海他們便就碰到一隻獨角獸,它的聲音我當然記得,只道是低沉異常。不過那時我們身處矮山林中,獨角獸的叫聲倒是和山間猛獸一樣低沉,並不是像現在這般如天鍾一樣嗡響。大概這是和彌羅族的這座高山有關吧,他們的這座山雖然沒有崑崙山巍峨,但也是一座了不起的高山了,山上多環壁,獨角獸的聲音響起來,的確比平常洪亮太多,也難怪我一時沒有聽出來。
沒想到,在這裡我竟又碰見一隻。
比起我的意外,那古要平靜得多,看著阿比蓋爾笑道:“獨角獸的犀角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材,此種如今又瀕臨滅絕,實在是難得之極。”
阿比蓋爾臉上的得意之色更勝了幾分,微微揚起頭道:“確實難得,這畜生喜居地下,窟道四通八達,我的族人也是刨地三尺才將它堵截住的,著實費了很大得勁。不過,好在此次狩獵碩果頗豐,呵呵。”
獨角獸是居住在地底的麼?我甚至是頭一次聽說。那古臉上神色不變,道:“在下聽聞將獨角獸的犀角磨成了粉,摻和特殊藥材配製成蠱藥有奇效,人吃了不但延年益壽,亦能養顏駐容的。”
阿比蓋爾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已打算將其犀角砍掉,交到大巫手上,讓他幫我配製蠱藥。”
他現在對我們不再像昨晚那樣冷嘲熱諷了,反而多出了些平和的態度,和那古有說有笑的。也許真如那古猜測的那樣,他確有歸順的意思吧,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這時,山道上的那群彌羅族人已來到石殿前,率先上來的百十來人見到阿比蓋爾,齊齊高呼著,下跪行禮。
我朝這些人看了看。他們身上滿是風塵之色,多有泥水汙漬,也不知道他們這一次在外狩獵了多少天。他們身上掛的東西有很多,除了狩獵所需的兵器繩索之外,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兩隻山雞和野兔。這些動物像是被鉄夾夾過的一樣,身體都變了形,血水已經乾涸,流不出半點來。這些人當中,還有些人肩頭扛著被切割開來的走獸肢體,看不出是什麼動物,大概是因為體型太大不便搬運,所以才切割開來。靠後一點的位置,便是些抬著一頭頭山豬屍體的彌羅族人了。我匆匆看了下,只道是有二三十頭的樣子。
人堆裡,為首的一人是一名身材中等的漢子,頭上插著一根褐色的大羽毛,身上掛著弓弩和獸皮袋,手裡提著兩隻野山雞。一站起身,這人朝阿比蓋爾說了一陣,大概他是向阿比蓋爾稟報此次狩獵的成果,一邊說,一邊對著行伍中的獵物指指點點的。
等這人說完了,阿比蓋爾揮了揮手,一群人轉了道,朝石殿一側的空地走去,正是昨晚他們彌羅族高呼舞蹈的篝火之地。
緊跟著前面這百十來人上來的,便是一群擁著大車籠的彌羅族人。這些人也有不少,七八十個之多,因為手裡拉著繩索,他們身上很少有人帶著野味,帶著的也只是隨意掛在腰間。他們拉著的車籠很是粗糙破舊,籠子上的木頭劣跡斑斑,摻雜著泥土和血跡,車籠下面的四個輪子完全由四個粗壯的窄木樁支撐,每一個都似有不少的分量,看上去很笨重,前面拉著繩索的一群人拉得也頗為費勁。
天色比剛才亮了不少。大車籠裡已能看得清楚,裡面正趴著一隻體型碩大的獨角獸。
我定睛看去,只見這一隻獨角獸比我以前見到的那一隻還要大那麼一些,兩丈大的籠子甚至都沒有它的身體長,整個身軀被錯綜的藤條和繩索五花大綁著,身體蜷縮在籠子裡,藤條和繩索的另一頭拴在籠子的木頭上,讓它動彈不得。在它的一顆鷹頭左側,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被骨矛戳傷的,傷口處的羽毛已經脫落,黏著些血跡。
在它的頭頂正中,有一個一寸長的犀角,只是這根犀角實在太小,與我在崑崙山下見到的那一隻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乍一看像是長在腦袋上的小肉瘤,幾乎可以忽落不計。
籠車一到石殿近前,阿比蓋爾有點迫不及待的走到籠子跟前,他這個舉動似乎讓車籠裡的獨角獸受到了驚嚇,張開鷹喙朝阿比蓋爾怪叫了一聲,只不過這般聽來,它的聲音並沒有剛才那樣洪亮了,反倒是小了許多。
阿比蓋爾倒是毫不在意,單手扶著籠車上的一根木頭,扭頭卻是朝那古笑道:“先生精通巫醫,熟知草藥良材,且過來看看這一根犀角如何?”
他這句話大有炫耀之意,那古倒也迎合,走上前朝籠子裡看了看,又回身朝阿比蓋爾行了一禮,同樣笑道:“族長,這是一隻成年的獨角獸,獨角獸的犀角隨其年齡增長,三歲之前無犀角長出,至三歲之後方嶄露頭角,且歲長一分,不僅生長不易,但也極容易折斷。這隻成年的獨角獸到現在還能保留如此長的犀角,說是罕見也不為過。”
聽他們這般說,我不由覺得好笑。如果那古本來就是朝廷的人,那也一定是個精明的使者,無論是處事不驚還是能言善語,甚至要比朝廷真正的使者更加合適做使者了。而阿比蓋爾此人似乎也樂意聽這樣阿諛之言,這一點,兩人倒是心照不宣一般。他們要是知道獨角獸的犀角可增長到一尺長,也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模樣,怕是阿諛奉承會成為真正的驚歎,而洗耳恭聽也會變成難以置信吧。
阿比蓋爾仰天一笑,道:“先生倒也懂得不少,此次狩獵當真是走運,中午我在此大擺酒席,一來為慶賀,二來也為款待你等的到來。”
那古忙不迭的又行了一禮,道:“多謝族長。”話語中,難掩開懷之色,又道:“族長,不知貴部大巫可有意為我的族人治病?”
阿比蓋爾笑了笑,道:“我正想派人告知你,大巫已首肯此事,待得吃過午飯,你們便可隨我去大巫的洞府。走,你與我裡面說話。”
捕獲了一頭獨角獸,阿比蓋爾的心情似乎好的不行,整個人與昨天接見我們的時候截然相反,兩人說著話,便走進石殿中。我和其他十幾名天狼族人也想跟著那古一同進入石殿,但剛走兩步,卻被守在石殿外的兩名彌羅族人攔了下來,只能守在殿外。好在他們這個石殿並非封閉,即使站在石殿門口也能看得到石殿中的一切,我們也不擔心阿比蓋爾會把那古怎麼樣。
拉著車籠的這群彌羅族人並沒有在石殿前停留,也同樣轉了個彎,拉著車籠朝石殿一側的空地走去。此時,那片空地處已經是熙熙攘攘一片,不少老弱婦孺都奔到空地處來迎接狩獵歸來的族人,甚至有不少孩童已聞聲趕來,圍在車籠周圍打量個不停。
其實,歸根究底,彌羅族也只不過是西域的一個普通部落啊。
在來的路上,那古跟我說了許多他們天狼族與彌羅族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在潛意識裡將彌羅族視為天狼族的死敵,加上他們彌羅族裡出了個臭名昭著的黑巫師,所以我對彌羅族並沒有什麼好感。
也許天狼族的人還會懷恨在心吧,我也不太清楚。但說到底,彌羅族領地擴張不也是為了部族更好的繁衍麼?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這個世道混亂的西域,弱小的終究是難以生存,不變的強大一些,又怎能立足?
如果當年的天狼族比彌羅族強大,那現在這一帶又會是怎樣的局勢?我沒再多想。
這時,這一群狩獵歸來的彌羅族人已經差不多全部走了上來,走在後面的人群身上都揹著一個籮筐,裡面裝著的是些奇怪的草木綠植,有枝葉花朵,也有晶石鐵塊,想來是他們外出採集來的藥草了。
我正看著,忽然,在隊伍的後方傳來一道驚呼聲,一名彌羅族人腳下踩了個空,人一下子滑倒在地。
這人與另一名彌羅族人是走在隊伍的最後方,兩人一前一後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擱著厚厚的一摞獸皮毛,可能是從獵物身上剝下來的。那人本是抬著擔架的後端,這麼一滑倒在地,前面那個彌羅族人登時抓不住擔架了,手上一鬆,擔架掉在了地上,上面的皮毛灑落了一地,並且一具屍體從擔架上滾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側頭看去。只見那具屍體渾身乾瘦,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面上鐵青如銅,像是從墓穴裡剛挖出來的一樣。從擔架上滾落在地,身軀直挺挺翻了幾翻,也不知道死去多久了。那兩人見此,一臉的驚慌,也不去管灑落在地的皮毛,反倒是先去抬那具屍體。
阿比蓋爾說此次狩獵碩果頗豐,大概也包括替扎巴爾挖來的死屍吧。一想到扎巴爾有挖人墳墓的嗜好,我心裡剛剛對彌羅族升起的好感一下子也蕩然無存。那兩人動作倒也麻利,連忙將那就屍體抬起來丟在擔架上。
剛想撇過頭不去再看,卻在這時,我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到了那具屍體背上。
屍體的背上,竟然有一張猙獰的鬼臉刺青。
雖然屍體已有些幹腐,但我還是看得很清楚。那一副鬼面刺青佔據了屍體的大半個後背,鬼臉下的一根紅色的舌頭伸出的很長,無論是模樣還是所需顏料,不正是與當年我在劉開世背後見到的那一個一模一樣麼!
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我的腦袋上,我人差點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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